或許是聊天太投入，黑暗空洞的地下，突然冒出來一個人，不說顧清祁暮寒都嚇的差點跳起來打人。
    揮開迷霧，年輕人的臉慢慢暴露出來，青年指著右麵，“要審判的人，從這裏開始轉道。”
    顧清不以為然，“誰家的神明埋在土裏？”
    “這是杜越，地皇村的祭司繼承人。這是祁暮寒，我同門師弟。”顧清簡單的介紹一下，兩個人屁顛屁顛的跟上杜越的腳步，一路向下走去。
    顧清問杜越：“你怎麼下來了？”
    “祭祀過後，村裏的人也要下來，親近神明，接受賜福。”
    幾人說著話上麵有什麼噗通噗通的向下扔，聽著不斷的動靜，杜越說：“這是獻祭的祭品，買來的或者捉來的，小動物都是活物，豬羊什麼的是殺了處理好的肉。”
    看跟村裏人氣質態度都不太一樣，觀察許久，祁暮寒開口問，“你剛才說要審判的人走這條路？”
    “為什麼要審判那些人？”
    “因為他們做了不該做的事，冒犯了神明。”杜越說出他們族裏給出的理由，“他們身上有神明留下的印記。所以族裏會把他們放到最接近神明的地方，接受審判。”
    所謂印記應該是黑氣，或者其他他們能看到的東西，至於冒犯神明，應該是那個山洞裏出的事，鑒於他們的神明在地下，可能是挖出來了什麼。
    器物？墓道？總不至於是神明的骨頭架子。
    “那你為什麼要幫我們？”在這種封閉的環境，幫外來的人，還是阻止自己宗族在進行的活動，無異於背叛。
    杜越沉默了好一會兒，顧清懟祁暮寒一把，自己慢兩步走到兩個人中間，“當然因為他們做的是違法犯罪的活動，阻止他們才是正確的做法。”
    杜越搖頭又點頭，“是，也不是。”
    他邊走邊說，“我們村莊以前不叫地皇村，而是地仙村。老人都說我們這人傑地靈，有地仙受香火保佑我們，往前回溯六七十年，我們這裏也沒有這麼封閉，那時候還有人來投資旅遊，好像一切都很好。”
    “後來取締村莊集會，村莊人口集體搬遷，我們這裏發生了一些事不能成行，就以有人投資產業建設的借口留了下來，後來村裏人也越來越少。沒人願意留在這裏。”
    “但是神奇的是，周圍的空地荒村，稀稀落落的都有人居住，很多人住在附近，不聚集也不肯離開，所以這裏的青山鎮也成了最偏遠的集鎮。”
    說到這杜越停了下來，“你知道為什麼嗎？”
    顧清順著說：“因為地仙保佑？”
    “是。”杜越轉回頭去，語氣隱隱有點興奮，“我知道我說的不太可信，但是確實如此，我們祭祀的時候能感覺到，而且……”
    “有一個地方能見到他們。”
    “有的是人形帶著動物的特征，有的是模糊的一團，有的很高大，看起來很陰森，有的奇形怪狀的讓人反胃。”
    顧清突然反應過來，“是你說過的那個廟會對嗎？”
    “對。”杜越應了聲，低聲道：“我們到了。”
    麵前一個拐角之後，有燈火盈盈，晃動的光影落在牆壁上，看起來像魑魅魍魎，摩拳擦掌準備撲向獵物。
    轉過麵來，倒是看到一地的人，大約二十來個，都在這裏了，很多人看起來狀態還好，已經被祛除了邪魅。
    隻有祁暮寒之前見過的王五還歪在地上，無力支撐，但在內行人看來也沒什麼大礙了，起碼命保住了。
    一起被帶走的趙老板被幾個保鏢圍著，就這幾個人健健康康活蹦亂跳，趙老板挨著一個年輕男人套近乎，“白先生，年少有為。這次多虧有你，回去我一定上報，讓貴部門知道你的功績。”
    祁暮寒聽見有人冷哼一聲，顧清衝向保鏢圍著的空地中間那個白先生，杜越轉身走向一個人，是地皇村的人圍著他們時那個看起來瘋瘋癲癲的人。
    應該也是他們村子裏的，居然被一起送進來了。
    白先生一身白衣，不今不古，但人身量好看，臉更好看，穿著也不違和，落到這裏，更有幾分下凡謫仙人的感覺。
    “酉之哥哥，之前跟你打招呼你怎麼都不理我的？”顧清不知道被打開了什麼奇怪的開關，抱著白酉之胳膊，掛在那個人身上算賬，“在村子裏，你如果跟我說一聲，帶上我一起，老娘用得著在草叢裏趴半天嗎？”
    “噗嗤——”不知道誰沒忍住笑了一下，被留在這裏半死不活的人應該沒這幽默感，祁暮寒撇頭果然看見默默忍笑的杜越。
    祁暮寒回過頭就看見那個人有點尷尬的朝他看過來。
    看我幹什麼？雖然你長得帥，也別想我給你解圍。
    祁暮寒轉移話題，“現在幾點了？”
    顧清捶白酉之肩膀一下，收拾一下，走過來，“下午五點了。”
    “請神祭祀之後是祈福，然後下來走一圈，一切流程大概在下午六點結束。”
    這裏不是一個封閉的坑洞，背後一個通道，傳來陣陣腥臭，他們行進的方向一直繞著中間的大坑，沒有離開太遠，從方位判斷那邊應該是扔下祭品的坑洞。
    顧清捂著口鼻，去通道那邊查看情況，拉著白酉之一起，杜越祁暮寒跟上，祁暮寒感受到那股越發鮮明的氣息不再前進。
    杜越跟顧清和白酉之輕聲道，似乎不想驚醒周圍的人，“這些人呆一晚上，明天天亮後出去，他們不會為難的。”
    “封閉太久了，族裏人確實法治觀念淡泊，”杜越語氣猶豫著，似乎想辯駁些什麼，“但是他們這也不算完全犯罪，那些人也是未經允許私自開發。”
    杜越低聲嘟囔，“天下事情那麼多，這些都是沒人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