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大門被敲了幾聲，有人兀自推門進來，來人對這裏極為熟悉，往裏走時東瞅西望看著在尋摸什麼，推門看見祁暮寒，尷尬的打聲招呼，“寒子，你醒了啊。”
    “嗯。”
    來人黃銘，是祁暮寒鄰居的兒子，父母對祁暮寒挺照顧，“我媽在燒晚飯，看雨停了讓我來看看你怎麼樣了。”
    祁暮寒盯著他沒有說話，黃銘撓撓頭，“既然你沒事，那我就回去了，晚飯來我家吃。”
    祁暮寒無可無不可，含糊應了聲，看著黃銘回到自家，他也掩上門，慢悠悠走到離門口不遠處的超市采購。
    他醒來的時候是下午六點，磨蹭這麼久也才過了一個小時，正常七點多應該還有光亮，何況正值八月十幾月亮慢慢圓滿，等月亮升起來，應該是清輝灑遍人間的盛景。
    現在烏雲還在天上鋪著，月色不能見到，祁暮寒一下樓就看到不遠處的超市亮著一盞燈，等待人光顧。
    陸地資源告急之初，政府就調整能源結構，收緊化石供應，新能源的推廣應用，加上早先就開始的環境治理，除了地球周期影響溫度一直沒能降下來，其他的環境問題治理的還不錯。
    起碼藍天白雲明月繁星都回來了，隻是人類沉醉於燈紅酒綠的光汙染，看不到而已。
    資源結構的調整，也改變了社會狀態。資源的枯竭影響著人們的衣食住行各個方麵，不但原料動力都要轉向可再生資源，不可再生資源不能代替的還會出台條例限製。
    祁暮寒居住的是城郊一個小鎮，民風淳樸。發展到現在零散村落早已消失，除了隱匿深山實在不願出來的奇人，鄉鎮已經是最小的居住單位。
    門前的超市老板不在，內部打開了商業管家，采取的是無人售貨模式，說是智能管家，在小鎮上這種落後地區就是櫃台放了掃描機器，需要顧客自己掃描付款。
    超市老板一心瀟灑愛自由，時常神龍見首不見尾。
    祁暮寒高中肄業，幹啥啥不成，無業遊民一個。
    兩人地方近，相熟了之後，老板有時會讓常來超市的祁暮寒幫忙收銀，支付報酬。
    祁暮寒轉了一圈挑好商品，自助付款之後，看到手機裏的餘額眼前一黑。
    他還是先想辦法養活自己，否則可能活不到末世降臨就得餓死了。家當回收規劃再次提上日程。
    回到自己的小院子，高貴優雅的玄貓大人端坐在門口台階之上，守門的小獅子一樣，緊緊盯著祁暮寒。
    跟普通的等主人回家的寵物一樣，祁暮寒想著蹲下摸了摸頭，“小白在等我嗎？”說著打開塑料袋，挑出不知為什麼放進去的貓糧罐頭，打開放到玄貓跟前，“吃吧。”
    “喵——”我不吃貓糧。
    玄貓喵著抗議了一聲，又忍不住湊近聞聞。
    小魚幹味的。
    不對他是來觀察這個人類是不是被借屍還魂了的。
    沒錯，祁暮寒撿回來的玄貓是一隻貓妖。
    小白被撿回來的時候，就知道這人大概是魂魄不全，所以反應有點慢，被很多人當成傻子，現在是恢複神智了？
    小白湊近人類，趁著蹭蹭小腿的時候，偷偷嗅了一下，沒有別人的氣息。
    “唉。”祁暮寒被玄貓親近的動作暖了一下，一人一貓將剛買的東西分了，一開心祁暮寒還把自己吃的香腸分給小貓一支。
    現在距他赴死已經過去了十年，距預示的末世到來還有小一年，不知道那些故人怎麼樣了？祁暮寒冷笑著想，應該不太好吧。
    那時修界得到末世的預示，修士各施手段，經過推演證明確實有此一劫，便借自身影響或手段將事情捅到一些上位者跟前。
    在還算安穩的時候，大談末世言論算是散布恐慌，屬於影響安定的不穩定因素。
    玄師們在那些緘默勸阻的明示暗示下慢慢決定放棄，由小隊分頭行動轉向個人發展時，有人找到第一個預言的人，許諾願意提供最大的支持。
    祁暮寒此時回想起來，從峰回路轉的轉變中，察覺到一點端倪。
    那時聽到末世發言的人或凝重或驚疑，大多沒什麼回應，也有一些不以為意。
    現在想來，某些人的不以為意，或許是對那時的境況有所預料，又或許是本身又有所依仗。
    開始的災難發生時，政府尚不吝於向民眾宣傳各方麵布置和救援行動，適當的宣傳既能集中資源，也能穩定人心，當一個有能力又有行動的存在做你的靠山時，總是值得信賴的。
    後來事情發生的多了，救援行動越發完善，一些相關新聞就不太有人關注。
    但即使新聞在不太顯眼的位置也總有人會關注到，這些消息有心人總是能找到的，隻是隱藏在娛樂新聞後麵慢慢的透明化了。
    而還有些消息是平常人接觸不到的。
    那些人身在高位，更多更準確的消息來源，能讓他們看到更多。
    或許那些人早已經有末世即將到來的預見，隻是普通民眾尚被蒙在鼓裏。
    祁暮寒對此不置可否。當一切無可避免，避開災難的方法隻有那幾個，那時候麵對的範圍就不是全部了。這些隻是他在跳出大漩渦之後回頭看去做出的推測，他赴死前得到的消息也能印證一二，但也沒什麼意思了。
    那時候，他，他們，修界的玄師，包括各種各樣的妖怪，拚盡全力做完自己能做的，預言還是沒有改變。
    修界阻止滅世之力失敗，他們的預言對於掌握高科技的政府部門也沒有什麼優勢，後麵的待遇可想而知，而且還發生了那樣的情況，那些人和妖，活沒活下來都不一定。
    祁暮寒這麼想著，心口略過一絲疼痛，然後那一絲不適驟然擴大，差點沒暈過去。
    慢慢的眼前白光散去，視線中的世界還是蒙著一層白紗。不適過去，祁暮寒盤坐內視，發現這身體素質實在差的過分。
    之前他隻抱著既來之則安之的心情，整理之後決定先解決餓肚子這項當務之急，現在看來修煉也是當務之急。
    否則這麼個弱雞身體能做什麼用？
    感應天地，引氣入體，比尋常修行人引動的更加厚重的靈氣湧入身體。在體內運行十二周天，梳理好經脈，祁暮寒端坐收斂。
    然後他忽然明悟，那些人，那些妖與他的淵源，恐怕不是那一段時間同一個陣營那麼簡單。
    而且，這具身體裏原本是誰？又是怎麼長大的，他醒過來的時候隻記得無父無母，前半生和前世一樣模糊不清，剛剛那一陣疼痛之後，不知道為什麼，前世見過的幾個不知名的小妖怪的樣子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