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裏住了兩天，看了日出看日落，吃了不少山裏的好東西，葷的素的，各式各樣，每天摸著溜圓的肚子打飽嗝，直把顧謙儀吃的牙齦腫痛口腔潰瘍。許箴好像早就料到似的，消食片清火片維生素都備得齊全，顧謙儀往他隨身小藥包一看，連繃帶都有。
    他真的沒被人這麼妥帖地照顧過，有時半夜恍惚醒來，他看著抱著自己睡著的許箴，都有著強烈的不真實感。這就是幸福感了？每天24小時的朝夕相處，踏實又飽滿。他伸出手在許箴身上到處捏，皮肉帶來的溫度與緊實的手感讓他慢慢上癮。
    許箴迷糊地睜開眼，捧起他的臉親了一下，按住他不老實的手，把他攏到胸膛裏，繼續睡過去。
    出去玩了小半個月才回來，顧謙儀開學了，許箴不讓他返校去住，有空就接送他上下學，沒空就讓他搭公交。每天三餐許箴都安排好，要麼打包給顧謙儀帶著，要麼給他叫外賣，生活瑣事都貼心照顧，竟然把顧謙儀養得嬌氣起來，每天在家像個殘疾人一樣，喝水有人燒好了晾到合適的溫度端給他，吃水果有人切好了喂給他，除了買菜陪許箴跑跑腿，其他時候都少爺似的。
    “我是個廢人了。”顧謙儀嚼著糖醋排骨，“你知道我胖了多少嗎？”
    “胖點好。”許箴嘿嘿笑得開心，“手感更棒。”
    顧謙儀翻白眼，把湯裏麵的蔥花通通挑給許箴，看著許箴麵不改色的吃下去。
    吃完飯許箴把碗洗了，顧謙儀抱著電腦做作業。
    “寶貝兒，跟你說個事兒。”許箴一屁股坐到沙發上，自然而然地把顧謙儀攬到懷裏。
    “幹嘛？”
    “我家那邊有點事兒，得回老家幾天，就不能陪你了，不過我盡快解決。這幾天你就要自己叫外賣或者自己煮飯了。”
    顧謙儀轉過頭看他：“什麼事兒啊？”問完他有點後悔。他反思了好久，給自己定了約法三章，不幹涉許箴的事情免得讓他不耐煩，這會兒脫口而出，好像有點幹涉對方的私人領地了，便又立馬說：“沒事的，你去忙吧，我都行的。”
    許箴揉了揉他的頭發，笑：“我媽老毛病犯了，回去照顧幾天。”
    顧謙儀聽到他媽，又想起來許箴說他媽發給他的那條信息，心裏有些不是滋味。但他自覺沒什麼立場發表看法，隻能繼續悶頭寫作業去了。
    第二天上午沒課，許箴一大早就開車回老家去了。顧謙儀睡到大中午才醒，隨便吃了點打算打掃衛生，就聽到急促而用力地敲門聲。他納悶兒，和許箴住了這麼久也沒人來找過許箴，他聽到這麼不客氣的敲門聲直覺得不高興，打開貓眼往外一看，隱約看到是個女人，還有點眼熟。女人見敲門沒回複，再次大力而急促的“碰碰”敲門。顧謙儀皺眉，他很不喜歡這種不禮貌的敲門方式。
    所以他繼續假裝家裏沒人，索性戴起耳機玩遊戲去了。誰知道沒一會兒門口竟傳來更大的響動，似乎有男人的聲音。顧謙儀拿下耳機噔噔噔跑去開門，門口一個穿著物業製服的男人正拿著鑰匙打算開門，旁邊那個女的看到顧謙儀，表情滿是困惑。
    “搞什麼？”顧謙儀走出去，把門關上，站在樓道裏不爽地瞪著女人和物業。
    物業有些尷尬：“這位女士說，她是戶主許先生的夫人，今天來找許先生沒有回應，怕出事，所以叫我們來看看。”
    顧謙儀恍然大悟，怪不得覺得這女人麵熟，原來在離婚證上見過。他冷笑：“夫人？女主人不和自己老公住一起就算了，連老公房門鑰匙都沒有，你見過這種”夫人”？”
    女人聽了這話，尖聲道：“你是什麼東西？來管我們家的事？”
    物業眼見這倆人要掐起來，趕忙要溜，顧謙儀一把拉住他：“你叫什麼名字？來路不明的人三言兩語騙你來開戶主的門，你就來了？對戶主的生命財產安全有何保障可言？我要投訴你！”
    秦娟一聽“來路不明”就被刺激到了，她揚起手就是一巴掌。顧謙儀沒有躲閃，硬挺著挨了這一下。他本來皮膚就不好，易過敏的體質，平常自己抓癢都能泛出血痕，秦娟這用盡全力的一掌下去，他的臉立馬通紅泛血，腫了起來，看起來非常駭人。他死死盯著秦娟，鬆開了物業的手，嘴唇緊抿。秦娟被他盯得有些害怕，微微往後退了一步。
    顧謙儀逼近她，側下身子，貼住秦娟的耳朵小聲說了一句話。秦娟頓時臉色青白，眼睛瞪出血絲來，她咬緊了牙，抬起手又是一巴掌過去。顧謙儀依舊不避開，迎著她的巴掌和拳頭站著挨打。旁邊物業看得汗都流下來了，急忙上去拉秦娟。
    秦娟哪顧得了那麼多，她被那句話激得失了心智，腦子裏除了暴力發泄情緒，根本沒有別的顧慮和想法了。拳打腳踢已經不夠了，她大叫著把背包甩了出去，也不知什麼東西碰到了顧謙儀的眼角，猩紅的血一下子流了出來。
    等許箴接到派出所的電話再趕過去，已經是晚上了。顧謙儀的傷口還沒處理，鮮血在他的臉上和衣服上留下斑斑印記，再加上之前挨的幾個巴掌，衣服上還帶著鞋印，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淒慘無比。許箴渾身發抖，握住顧謙儀的手滿是滑膩的冷汗。
    他抱著顧謙儀翻來覆去查看了好幾遍，確認除了眼角那個傷口比較嚴重之外，其餘都是皮外傷，才鬆了口氣。
    接待的民警已經錄了口供，現場有物業這個人證，樓道裏又有監控，怎麼說顧謙儀都是被動挨打的那一個，民警說是民事糾紛，但畢竟見了血，問許箴有什麼想法。
    許箴明白民警的意思，他看向顧謙儀。顧謙儀一邊用濕紙巾擦著臉上的血跡，一邊衝許箴輕聲說：“不用傷情鑒定了，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