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看了看自己髒兮兮的小手，又看了看雪白的布料，在長清目光的鼓勵下，才有猶豫地摸了上來。這披風原來純白，拿金細看才知，邊緣處全部鑲綴著白色的珍珠和透明的鑽石。絕對價值不菲。
    “真的可以嗎小哥哥？”小男孩因為饑餓而發育不良的瘦小臉上，黑眼睛更顯大而圓，他看著長清。
    “去吧。多換一些食物，給蹉跎村裏大家一起吃。”
    小男孩立刻拿著披風歡叫著跑開。
    長清自從峰岩沙漠回來後，就一直穿著這件芳華贈予的披風，從來不舍脫下。登基大典，成親儀式，也都是穿著這件雪白披風。
    此刻，內心也是還有不舍，然而，他再無他物能夠給予小孩子。
    “小兒郎……”芳華看著還望向小孩子跑開方向的長清。
    脫掉披風的長清，身姿挺拔，雙腿筆直修長，不過還真是有點像失去了保護的感覺。尤其是原本被披風護住的領口，如今無遮無掩，露出一片白皙的鎖骨。
    芳華隨手一揮，一件淡淡青金色的披風瞬間裹住了長清的身體。披風一眼看去是白色，隻是隨著長清動作而晃出淡淡的青金色光輝。像深海中月光染色的貝殼。
    長清明顯剛剛落寞的臉容，浮起明顯的驚喜。
    “小兒郎，你總是心善如此。”芳華看著他的青年微笑。
    “芳華君。我想做一件事，恐怕需要您的法力。”
    “何事？”芳華很感興趣。
    “我們……我們給蹉跎穀中村名建造一些屋舍可好？”
    “建造屋舍？”芳華眉宇一樣，“沒難度。”
    說幹就幹。
    “陽姝一聽有事要做，也興奮起來，對著周圍的人民叫著，“你們天天睡在岩石洞中，悶熱汙穢，我們一起蓋一些房子吧！你們就能夠有地方躲避日曬，也又地方存儲糧食，也可以放止野獸。”
    “啊……”幾個年長男子沒想到，一時間不敢相信。
    “民間蓋房都要選山多水多地勢複雜的地方，一般也是向陽而建，為了迎接光照，但這蹉跎穀應該反過來，背光而建吧。雖然這河水薄弱，但是，還是應該依水而建。”長清環視一周，選好了地點。
    芳華點點頭，表示讚揚，頭沒點完，就發現，長清在看著自己。立刻微笑相迎，“然後呢？”
    “芳華君，芳華仙君……”長清慢慢說，“《昭空元海經》中記載，千古大神有兩大絕技，並非任意神靈都可操控……可造物，憑空化萬物，可瞬移聞聲立現身……”
    長清回憶著自己早已熟記於心的書中名句。
    “對……還能不任司職，更改天地山川……”芳華依舊看著長清微笑，滿臉寵溺。
    “？”長清突然反應，平日裏芳華牽著自己，喚一陣金煙便穿梭六道，不管是凡塵還是陰曹地府來去無阻。
    對……還有那千願天宮，該不是……該不是傳說中的更改天地山川之法……
    隻知道芳華一位千古大神，人人敬仰，但卻不知……他法力大到如此。
    “你為什麼……為什麼……這麼厲害。”長清看著芳華說完。
    “師兄，你竟然還不知道芳華君是誰！？”陽姝像是得到了爆炸性趣聞。
    長清看著陽姝，眼中寫滿，“難道你知道？”
    “小兒郎，《昭空元海經》可是你最愛之物？”
    “當然……昭空元祖也是我最……”
    “此書……恰好是我隨筆所作……我乃昭空元祖。”
    長清把最喜歡的神明咽了回去。
    昭空元祖。
    長清當下愣在那裏。
    原來，自己曾那般虔誠跪拜的，是昭空元祖。
    原來，自己曾親口祈求他為自己停留的，是昭空元祖。
    原來，一直守護著自己的，竟然是……竟然是自己最為敬仰的天神。
    空曠大殿中高大不見全貌的黃金神像下，他孤零零跪拜。
    伏羲神殿中，他跪足九天磕頭磕破血肉，隻為得到上神手跡。
    長清無法說清楚自己的此刻的心情。
    說是驚喜卻又隱隱約約早有預感，說是高興，又有點悲傷，這位大神的地位離自己是無法想象的遙遠。
    “昭空元祖您可能憑空造物……”
    嘖嘖嘖
    小兒郎改口真快，初始見麵，他稱呼自己芳華公子，後來是芳華君，芳華仙君。此刻，怎麼就成為昭空元祖了……
    “小兒郎，當日在峰岩沙漠，你曾想給我一個特殊稱謂……你可還記得？”
    特殊……稱謂……
    是有這麼一回事，長清記得。當時長清震驚眼前這位兄台竟然已經是一百四十萬八千九百歲，就在心裏稱呼他老東西。
    可是，現在，老東西，這仨字，敢嗎？
    芳華見長清不講話，又問了一嘴，“想好了嗎？”
    沒，沒想好，想好了也不敢說。
    “我再好好想想吧。”長清露出一點羞赧的微笑。
    芳華看到這抹微笑就什麼都會答應他。
    大神一出手，就知有沒有，芳華伸出雙臂，張開十指，指尖微動，仿佛在空中彈琴。
    一片彩雲幻化成絲，纏繞糾結間，仿佛弦樂響起。
    長清和陽姝雙雙看呆。
    原本死亡氣息籠罩的貧瘠之地，忽然間霞光四起，彩虹傾瀉。芳華大神站在萬丈斑斕光芒中，四周一座座屋舍拔地而起。
    轉眼間，浩大工程已然完畢。
    “啊……我們有家了……”蹉跎穀村民先是愣住，轉而流淚歡呼，“我們有家了！我們終於有家了！！”
    琉璃頂，雪白牆，高低錯落，排列有序。幾個村民快步跑過去，陽姝也跟上去瞧熱鬧。
    音樂止息，芳華也收回手指，轉回頭，給了長清一個微笑。
    “及時雨。”長清脫口而出。
    啊，給芳華的稱呼，似乎想好了。
    他總像是及時雨，在人們最需要的時候出現。
    長清看了看仿佛隱藏火光的天空，似乎能想象到自己曾化身蒼龍，聚雲降雨。
    “芳華君，你幫我記得，如果有一天，我重新回到龍王殿，做回龍神，那時候，我一定再回到這裏，注滿這河流。”
    “好。”芳華造物結束，走到長清身邊，“我幫你記得。”
    我也，一定要讓你做回龍神。芳華在心裏對自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