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墮世 零零九·傷神重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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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陽姝在向芳華揮劍的刹那便被紅霧糾纏,不知到了什麼地方,就覺似乎穿透了所有結界,得一直向下墮去,仿佛要一直墮落到地獄的最底層。
突然,仿佛是龍王的聲音傳來一聲呼喚,一切停止,天旋地轉,狠狠摔在了一個虛無的空洞中。四周盡是黑暗,頭上一團冷光。陽姝雙手支撐著自己單薄的身體,粉紅如雲霞般的裙擺在這一片混沌中依然發著微光,艱難抬頭,發現冷光之中竟然是輪回殿判官那張無悲無喜無淚無笑的臉。
“大膽鯉魚靈陽姝,傷害上神,震怒天地,墮下凡間!”
啊!陽姝猛然一抖,都是一陣痙攣,喘息間,發現腳下竟然是那血紅的歸來岩!
岩石四周都是妖紅冶豔的曼殊沙華,定睛細看,不止這歸來岩四周,整座山上,點點滴滴,盡是這曼殊沙華!
“神之血落地成花,就是這曼殊沙華!這黃泉路開滿此花隻因這最可怕多路,最初的路人都是神。”輪回判官一字一句大聲宣讀,“今上神芳華君流血於此,罪人當誅!”
陽姝知道,自己終於可以去凡間了,可是喜悅依然被無盡的恐懼掩蓋,自己在漆黑的混沌中搖擺不定,整個身體被無形之力撕扯,難道到達人間竟是這麼一種可怕的方式。
同時,她看著這遍地猩紅的花朵也還是心痛,芳華君的血……
他流血了……
他的傷怎麼樣……
一切都來不及想,隻聽頭上雷電轟鳴,“時辰到……”低沉的怒吼從四周用來,沒人伸手,可是陽姝隻覺得背後有誰猛然一推,自己無暇再做留戀或悔恨,直接從這黏膩血紅的歸來岩重重跌下……
不知過了多久,陽姝的耳邊呼呼風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陣陣竊竊私語。
“哎,那個皇太子又惹事了,聽說這兩天王城又亂了套了。”一個乞丐蹲在牆角,仰著臉曬太陽,秋天慢慢來襲,早晨的風微涼,可是日頭暖洋洋的,陽光灑在臉上,很是舒服。
“可不是,聽說還要增稅呢,詛咒他去死的人恐怕又要多了。”旁邊另一個乞丐伸出小指扣了扣耳朵眼。
“聽說這家夥出生那天,還卡擦卡擦打了幾個老響的打雷,聽隔壁要飯老頭說,古人說龍王爺兒子出生才這樣呢。”
“哎呀媽,龍王爺兒子就這麼一個混蛋玩意啊,天天想著欺負老百姓,白長了一張好臉蛋,你說那麼多外國人來求親,就直接把他送出去得了,咱們國家也少一個孽障。”
“哈哈哈,還欺負老百姓,你還挺操心呢啊,增稅不增稅也礙不到咱們啥事啊。”
“胡說,你是不是傻,老百姓多交稅,沒有錢,咱們不是更不好要飯了嗎!”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蹲在牆角,隨著太陽高升,暖意也越來越濃。
太子降世,天降紅光,美貌絕世……
不知為什麼,聽到這些話,陽姝的心髒怦怦狂跳,她知道,自己終於來到了凡間,而且,他們口中的那個太子,難道……
她立刻走過去,麵向其中一個乞丐,問到,“請問前輩,您所說的太子是王城中的太子殿下嗎?”
沒想到,這兩個家夥,像根本沒看到自己一樣,於是陽姝隻能更大聲地重複了剛剛的問題,並走過去,想要拍拍他們的胳膊。
讓人驚訝的一幕出現了……陽姝的手,直接穿過了乞丐的胳膊!
陽姝像是觸電一樣,愣在那裏,收回手,瞪大眼睛看著自己的手掌,陽光灑下來,自己的手掌在陽光中變成了透明……
自己,雖然到了凡間,卻沒有成為凡人啊,隻成了一個孤魂……
陽姝咬了咬嘴唇,看來,隻能這樣去見那個很可能就是師兄的太子了。
陽姝在這街道上焦急的遊蕩,突然,她看到前麵街道拐角處周圍有幾個人看著自己,可是他們目露凶光,陽姝莫名感覺渾身一陣陰冷,潛意識拔腿就想逃跑,沒想到自己剛剛轉身,那三個人也立刻追了上來,眼中那凶騭之光如利劍紛紛射來,沒想到,他們竟然比陽姝速度還快!
怎麼會這樣!?
那些乞丐明明都看不到自己,可是這三個人為什麼直盯著自己呢!?
陽姝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一邊跑一邊回頭看著那三個緊追著自己不放的人,麵色鐵青,唇色慘白,瞳孔漆黑,衣衫襤褸,男女莫辨,肮髒陰冷,周身散發著陰森氣息,他們,根本就不是活人啊……
忽然耳邊一陣陣陰風吹過,“給我……給我……”
陽姝立即加速,渾身汗毛倒豎,突然感覺自己到衣袖被人拽去一塊!上神加持的裙裳金光一閃,一個追上了陽姝的野鬼被神力振開,仿佛有利刺飛射一般,讓他踉蹌後退。
那個扯下碎片的野鬼將布片握在手中,像是捧著個燙手的山芋,又興奮又痛苦,嘴裏吐著濁氣嗷嗷叫著。另兩個也圍過去,一起對著那布料低吼。
陽姝看著自己的右臂,衣袖撕毀,露出一截白藕般的肌膚,被野鬼指甲抓過的地方,一片暗岑。陽姝此刻也是孤魂,所以沒有血肉,那傷口附近的晦暗證明陽姝已經被野鬼的髒氣沾染。
陽姝看著好好的仙裙被撕毀,心中哽著一股委屈。
“你們何人!為何追我!”
“給我……給我……”那些厲鬼並不回答,立刻又要撲來。
陽姝抬腳又要逃跑,轉身卻被一張蓬頭垢麵皺紋叢生的凶惡之臉嚇到!
另一個鬼影擋在了陽姝麵前!
這個鬼影,一眼就能看出是女性,長發及腰卻蓬亂黏膩,身著紅裙,細看這紅卻是染頭的血跡,鐵鏽斑又深又暗。女子雙眼猩紅,盯著陽姝,猛然露出獠牙,一股黑煙湧出,將陽姝團團纏住,這時,三個野鬼一擁而上,撕碎了陽姝身上的衣裙。
“住手!”陽姝忿然怒吼,一揮手,掌間甩出一串水珠!陽姝這才發現,自己已經沒有了在神界那些法力,這水珠隻是人魚族自保的天生能力,沒有攻擊力,水珠中含有微毒,短暫麻痹一切靈體神經而已。
這靈體可以是人,神族,也可是鬼……
所以,三個野鬼被水珠噴到臉上,立刻痛苦地低吟,後退了兩步。
陽姝抓住機會,想要呼救,猛然轉頭四下環視,卻發現,接近晌午,大街上人來人往,偶爾又馬車駛過,帶起一串銅鈴響聲,街邊商鋪小販熙攘叫賣,一片繁華,可是,沒有人看到他們……這張孤魂之間的追殺,就在他們眼前上演……
陽姝身上裙子早已破爛不堪,毀不蔽體,肩膀,脊背,雪白的長腿,帶著被毒氣浸染的烏黑裸露在外,身後的女魂一步步走近……
誰能來……幫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