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初夢·入夢（知）
    國公大壽已過數月，天氣也漸漸回暖。春日狩獵皇親國戚與各家貴公子定是要在狩獵場大放光彩的，蘭曄也不例外。
    隻不過不同與往日，狩獵場多了一個人。一個被多數人定為廢人，隻會揮動筆墨卻手無縛雞之力的人。
    “看來在下已經被多數人認為是個書呆子，體弱的很了。”
    連慕白依舊是一身白，比起冬日見他要幹練的多。一身白色勁裝，流雲錦猶如其名，花紋似流雲一般與連慕白出塵的氣質相配。長發高綰，腰間也未曾佩戴任何物品，臉色比起那日相見也不知要上好多少。
    “慕白，你的弓很獨特啊！”
    “哦？這把弓是師父所贈，也算是在下心愛之物。”
    將蘭曄的目光吸引過去的，是連慕白擦拭的弓箭。那是由玄鐵所製，弓身似乎有一匹白虎撲食很是威猛。
    這是本連慕白那不願意透露姓名的師父所贈，連慕白也從不外出狩獵所以並沒有拿出來過。要不是這次皇家狩獵蘭曄邀其前來，可能連慕白一輩子都不會將這把弓給拿出來。
    “可有起名？”將弓從連慕白中接過，蘭曄這才完全將弓的樣式看清，猛虎腳底平步青雲，別有一番風味。
    “未曾。師父並沒有告訴我它的名字，我想反正不用倒不如當個精品好生收著。”
    箭筒和弓本是一體，如若說弓上樣式不夠精致那箭筒上確是將弓上未表達出來的在箭筒上表現得淋漓盡致。蘭曄也注意到了連慕白的箭羽，對這巧奪天工的製作很是佩服。
    “叫裂如何？寓意撕裂一切。”
    “又何必為它起名，我又不一定會再用它。”
    “沒準日後能夠用上呢？日後的事情可誰都猜不準啊！”
    笑著將弓遞還，狩獵也將要開始。不比以往，舉行狩獵的是太子而不是皇上。其實連慕白也能猜個大概，畢竟皇上病痛纏身，定是不會離開皇宮的。
    蘭曄也早一步去了高台，此時的太子正端坐在高台之上俯視眾人，好一副天子的做派。但是這並不足以讓連慕白對他有所改觀。
    “慕白走啊，還愣著幹嘛？”
    “來了。”
    依舊是那老派的開始祭詞，連慕白即便是涵養極好卻依舊皺起了眉。不是因為祭詞無聊，而是那人看向自己的眼神讓連慕白很不自在。
    “慕白可是與太子認識？”蘭曄顯然也感受到了太子的目光，皺眉看向連慕白也能看到連慕白臉上不適的表情。
    連慕白何其注重涵養，即便心身不悅也不會表現於心。但是今日連慕白在太子麵前竟然如此失禮，這是蘭曄無法理解的事情。
    “不認識。”黑了臉走出人群，連慕白並不想在這件事情多費口舌。走出人群外連慕白才發現自己剛才有多失禮，懊惱的皺眉卻也沒有再多說些什麼。
    太子顯然也看到了連慕白的舉動，奈何身居高位無法屈身，隻能眼睜睜看著連慕白離開，暗中不滿。
    “你們認識的吧？”
    “他也許隻知道在下是文科狀元，隻是忘了他的慕白。阿曄，你說說我是不是像個傻子被人玩的團團轉？”
    “慕白……”
    蘭曄能看出連慕白定是與太子之間有些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但是沒有想到連慕白竟會為太子暗自神傷。
    “連慕白，你不應該是這番模樣！”蘭曄想象中的連慕白應該是意氣風發的，就算是身子大不盡人意，卻依舊那麼出彩。
    但是現在的連慕白，如同失掉珍貴東西的孩子，一舉一動盡顯落魄卻還要強撐無事。
    “那蘭曄你告訴我，我應該是怎麼樣的？一副你們所謂遵循禮數謙謙公子那般道貌岸然，還是應該病懨懨的對任何事情漠不關心？”
    不得不說，連慕白的確是個很會隱藏自己思緒的人。剛剛還滿是落魄，現在又是一副淡然於心的樣子。
    連慕白不過十六七歲卻能做到如此地步，著實讓人驚訝，蘭曄也毫不例外。
    隻不過兩人都習慣了隱瞞，習慣了裝傻。這世上又怎會真的有對任何事物都漠不關心之人，隻不過經曆的多了，所以忘了怎麼去爭罷了。
    “慕白兄就當在下今日什麼都沒有說吧！狩獵要開始了，在下就先過去了，慕白兄請便。”蘭曄也不知道應該怎麼麵對眼前之人，他的一舉一動根本就是對自己心存芥蒂，所以從未相信過自己會用心待他。
    連慕白從前經曆了什麼蘭曄自然是不知的，所以對於連慕白現在的反應蘭曄也不知道該如何表現才不為失禮。倒不如兩人都分開些許，想清楚再說。
    “我也是瘋了才會將事情告知與他。”脫力的靠在樹邊，連慕白的頭又開始隱隱作痛。
    自己與太子之事本就不可提起，今日是鬼迷了心竅不然怎麼會將事情與蘭曄說個大概。
    “該動手了……”
    是該動手了，那日之事雖然讓太子在皇上那少了分危機，卻讓皇上認為太子草包無法扶正。正是籌謀換人之際，剛好能夠讓連慕白有機可乘。
    可是那日國公府發生的事情實在失策，不然事情定是已經完成了個大概，不會想現在一樣遲遲沒有進展。
    托了小廝告知太子與蘭曄自己身子不適先行告退，連慕白並沒有急著回府反而是朝著城外走去。
    那是連慕白的籌碼，為太子奪得天下的籌碼。
    “他身子不適已經回府？”狩獵到一半聽到這個消息，蘭曄一下子沒有了狩獵的心情。皺眉將弓交於侍從，蘭曄也打算與太子抱恙離開。
    精力充沛之人突然不適這是誰都無法相信的事情，所以很顯然，蘭曄並沒有被準許離開，隻好陪著太子渡過了整場狩獵。
    “他……應該沒事的吧！”
    擔心卻也不敢詢問，就算狩獵結束，蘭曄也沒有差人去慕白府問候，隻是一人獨坐家中擔心著那人的安危。
    “少爺在說誰呢？”
    “沒。”
    侍從顯然感受到蘭曄的異樣，可是任由侍從如何詢問蘭曄也總是一句無事帶過。
    幫蘭曄上完茶，侍從便退出了房間。房門落定，一切都安靜了下來。可蘭曄的心，卻如何也無法安靜。
    “早知他身子不好，又何必讓他前去。現在好了，倒搞得兩人不歡而散。我到底是在圖個什麼啊！”
    “因為你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