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4日，AM，8：12。
    新年假期結束了，上班族們又恢複以往的忙碌姿態。馬路上車流滾滾，地鐵站裏人流湧動。列車一輛輛的停靠又駛離站台，帶走站台上一波又一波不曾減少的人群。
    安檢員在早高峰要麵對成百上千的進站客流，安檢儀一時不停的轉動著，牽著防暴犬的警員站在地鐵進站口方向，一動不動的巡視。警犬穿著背心，吐著舌頭，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跟偶爾駐足看上它幾眼的小姑娘對視，然後又驕傲的轉向別處。
    今天是安檢員小李的班，從6點半開始，10號線就忙碌起來。加上這裏又是換乘車站，人流量格外巨大。
    他們這個進站口是這個地鐵站中客流量相對較少的一個，隻配備了一台安檢儀，高峰時間有四個人共同值守。
    兩個負責安檢機，兩個負責手持金屬探測儀。
    因為是新年上班第一天的早高峰，即使是人流量較少的進站口，人也比以往相對多了很多。
    排隊檢包的人排起了長隊，井然有序的等候安檢。
    從進站口樓梯跑下來個男的，很是著急的背著斜挎包匆匆穿過排隊的人群，火急火燎的要過安檢門。
    小李眼疾手快的把人攔了下來：“先生，包檢一下。”
    男人似乎並不想搭理小李，執拗的要往裏走，再度被小李一把扯住胳膊，喊道：“包要過安檢，麻煩配合一下工作！”
    男人罵咧咧的甩開小李的手，執意要往裏走。
    小李之前隻聽過別的進站口有遇到過闖關的，同事攔不住，甚至打了起來。他剛參加工作不久，沒什麼經驗，又怕跟本地人起衝突，要是平峰期間有人闖，他攔不住就讓過了。可今天這麼多人看著呢，讓了一個其他人可就不幹了。“先生，您再這樣我們就要報警了！”
    男人似乎是聽到報警二字，開始膽怯起來不再掙脫，一臉不爽的扯下掛在自己身上的包，就要往安檢機那裏塞。
    後邊排隊的人等久了，又加上看到這麼一個闖關的，自然是有些怨言，嚷嚷著讓他排隊，大家都等這麼久了。
    前邊有不好事的讓了他一下，才讓男人快速過了安檢。
    “憑什麼！就他著急！趕著投胎啊！”
    “就是！大家都在排隊，怎麼著急就能插隊啊！”
    小李的同事急忙安撫大家：“上班時間都著急，大家互相體諒一下，體諒一下哈。”
    吵吵鬧鬧的人群終於安靜下來，有條不紊的穿過安檢口，匆匆忙忙的通過閘機。
    這是京平最普通的忙碌工作日。
    小李依舊揮著手裏的金屬掃描儀；安檢機的滾軸依舊運轉；站台上的安全員督導著站台秩序；列車一趟一趟的靠站、離站；站內的廣播重複著相同的話。
    多麼平常的一個早晨。
    平常到有人將一個小東西黏在座椅上都沒人發現，別人隻是瞅著空座快速的擠了上去。
    有人嘴角翹了起來，隨著人流擠出了車廂。
    嘀嘀嘀警報聲後，地鐵門關閉，安全閘門也緊跟著關閉。車窗下冷漠的人影，隨著車速模糊成了線條，通道裏再次出現明星手持產品笑靨如花的廣告牌。
    那人跟在人流尾端，像所有無所事事的上班族一樣手拿著手機擺弄著。安全員站在電梯邊，用喇叭提醒乘坐扶梯的人注意腳下。那人心情非常好，嬉笑著說了句：“再見。”
    原本漆黑的通道裏突然閃起火光，猶如白晝。接著爆炸聲跟劇烈的搖晃隨即到來。
    站台的安全門被氣浪掀翻，爆碎的玻璃如噴濺的水滴四散開。人們驚恐的尖叫，而那人卻從容不迫的跟隨人流出了站，混跡在四散奔逃的人群裏。
    他沒有走遠，而是有些幸災樂禍的轉頭望去。馬路上的塌陷吞沒了路過的行人車輛，滾滾濃煙升騰而起，像是死神裹在身上的黑袍從天而降。
    他深深的嗅了一口這混著焦臭與灰塵的空氣，享受的眯起眼睛。
    “你聞，是地獄的味道。”
    ***
    路遊明顯有些低氣壓，昨晚從餐廳回來就這樣，他們幾個人好奇，卻啥也不敢問。隻能小心翼翼交換著眼神，又小心翼翼的瞄著似乎在跟麵條撒氣的路遊。
    路遊真的生氣，怪自己當時鬼迷心竅。老話說色字頭上一把刀，果然不假，瞧瞧自己都攤上了什麼事。
    照片排著發給了鄭聞，邊發自己又再次看了一遍。以自己攝影師的眼光看，這些照片完全是上雜誌的水平。估計做封麵，雜誌會賣瘋的。
    照片發過去後，他忐忑的等了一會兒，結果等到的卻是……
    【客戶的照片都是存手機裏的？】
    嗬，這個人，真以為自己是故意存的？雖然確實是故意存的，還存了自己最喜歡的幾張。但是不能承認！路遊把自己的圖庫截圖發給他，說：【攝影師的職業素養而已。】
    【其他人都是數字，隻有我的文件夾是名字？】
    【有什麼問題？】
    【沒有，隻是覺得特別。】
    ……
    路遊摔了手機仰麵躺在床上。
    他扶著額頭細細想了想，他們倆初次見麵那晚上，是鄭聞先提出要跟著自己回房間，才有了後來的事。看看，人長得人模狗樣，幹的都是畜生事！不曉得顧莧玉知不知道她的部下是何種人！
    路遊咬著牙，把文件拖到影視明星那一類裏，因為那個都是要標注客戶姓名的，隨後又截了個圖發給他，【抱歉，手機顯示問題，刷新一下就好了。】
    【……】
    無話可說了吧！
    【這些人長得不錯，像明星。】
    還有點審美。路遊點點頭。
    【原來如此，我懂了。】
    ……
    你懂什麼了？！！
    路遊突然想跟他打一架，真正意義上的打架，拳腳相加的那種。
    【照片不是很滿意，希望可以重拍。不早了，晚安。】
    【？？？你別走！怎麼就不滿意了？】
    【期待路總下一次發揮，睡了。】
    睡你麻痹啊！起來嗨！！！
    一晚上路遊都沒睡，總在想複健所的孟醫生說的那幾句話。鄭聞是特別的，自己內心是矛盾的。他在抗拒，卻又向往。這感覺很難受，最好的結局方法還是能跟當事人打一架。
    就這樣，碗裏的麵條都要被攪成麵糊了，路遊一口都沒碰。
    “路哥……路……”連暉看不下去了，伸手把他的碗往旁邊挪了挪，脫離了他的受力點，這才讓路遊回過神。“別攪了，我再給你端一碗去。”
    路遊看著碗裏碎成渣渣的麵條，急忙從連暉手裏奪了過來。“不用，別浪費糧食。”說著，端起碗呼嚕嚕的往嘴裏倒。
    “……”對麵幾個人都看呆了，啥也沒敢說，隻能繼續低頭吃飯。
    今天是考核的最後一天，到了下午，將是決定他們幾個人去留的最後時刻。除了路遊，全都鉚足了勁應對今天的考核，而路遊依舊不說話，低著頭看著地磚的花紋。
    他們在81層的會議室集合，想看看今天又整什麼稀奇古怪的樣式，就見著彭澤拿著一個魔方走了進來。
    “能留到第三天，就說明你們已經很優秀了。希望是走是留，都有個好心情。今天的考核內容，依舊是記憶力。”
    記憶力三個字一脫口，安靜的會議室裏就傳來了布料不安的摩擦聲。
    彭澤哼笑了一聲，接著道：“大家不要緊張，沒什麼難的。”
    鬼信呢！
    “看到這個魔方了嗎？我相信你們應該都玩過。”彭澤舉起手裏的魔方，在指尖轉動了幾下。“待會播放視頻，我需要你們按照視頻所演示的，將魔方打亂。視頻不會降速，並且是1。25倍速播放。”
    “什麼？！”
    “集中注意力，一刻也不要分心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