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卡看見了戰爭。之前還拉著他的手跟他在一起的那個紅發金眼的小天使已經不知所蹤。
    眼前是一幅慘烈的戰鬥圖景：雄壯的天使們起飛、降落、搏殺。敵人的身影始終藏在那位於雲端的乳白色的巨塔裏，隻有雷霆不間斷地降下。很多天使被打落了羽翼，缺胳膊斷腿兒更是常有的事，直接被雷電命中的倒黴鬼甚至化為了灰燼，這簡直是一場一麵倒的屠殺。其中一名火紅色頭發的天使尤為耀眼，他已經憑借己身扛過了九波雷擊，但卡卡知道他的情形也不容樂觀，天罰簡直無休無止，而天使的力量總有窮盡，即使是以戰鬥聞名的大熾天使長。
    是的。在那鮮紅的血和黑色的硝煙裏，他認識那張臉。很多故事、壁畫裏描繪的，他剛剛才見過的，米迦勒。
    他不知道剛剛是多久。這個迷夢一樣的世界，他已經喪失了時間的觀念。
    卡卡覺得他是在米迦勒的夢裏。
    他看到了路西法的叛變、米迦勒的痛不欲生、神的突然消逝以及虛無天使的崛起。路西法叛變的時候他覺得憤怒，米迦勒傷心的時候他又感到胸中有著隱隱的刺痛，神消逝帶來的是失落和迷茫，像是另外一個人的又像是他自己的情感，而麵對尤西亞那張虛幻的臉他感受到了冰寒之下沸騰的岩漿。
    什麼是真實？什麼是虛幻？
    他是誰？卡卡是誰？誰又是他？
    激烈的戰鬥沒有波及到他，他像個局外人，他們之間的屏障不是從山腳到山巔，而是隔著無數的時光。
    這讓卡卡想起那個黑發的小天使，露西或者說桃都，他相信那是桃，隻是不知道她為什麼會存在於這個天使的世界，就像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進入這個夢境般的迷界。一定有什麼媒介，存在於他和他之間。記得進入之前他第一次前往火焰園，所以那個媒介一定在火焰園裏，或者是其中的什麼人。
    是米迦勒。
    卡卡想。他覺得自己的神誌從未有這樣清晰過。米迦勒碰觸了他。他進入米迦勒的夢中。
    那像是即將要烤幹的火，充斥著彷徨、迷惘和失意。可是他為什麼會進入？
    他看著強大而高貴的火天使被縛著登上神靈之塔，又被自己曾經所擁有的火焰劍重壓。這是羞辱。尤西亞賜還神劍的舉動徹徹底底是個羞辱，好像在說：我不怕你，再來幾次都一樣。之後返回火焰園的米迦勒消沉起來幾乎閉門不出。但他的消沉其實有些可疑，更像是在暗中謀劃著什麼。可謀劃什麼會讓自己變成癡呆？難道是容貌沒有變化反而是靈魂正在逐漸衰老表現出老年癡呆的症狀？
    或者是這裏麵有陰謀。隻不過卡卡猜不出是誰的陰謀。
    陰影在前行。明天又將有多少生靈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