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與地球 瑪利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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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的齒輪徐徐轉動。從過去到現在,從現在到未來。
阿特洛波斯(Atropos),拉切西斯(Lachésis),克羅托(Clotho)。
時間三女神。
桃都抬頭仰望星空,天堂的星光是運動的,璀璨奪目,那是十二星座的聖天使在碧藍的天幕上演化。然而這星光怎樣的耀眼,也比不過她手上世界之球的流光溢彩。桃都露出微笑,但由於此刻是孩童的身形孩童的臉龐,使得這笑容幽深而陰鬱。
像是幽靈。
路西法墮天千年之後。
黃金的天使在天堂歌唱。
天使瑪利亞是一名少見的女性天使,她金發碧眼,容貌秀美,但在以純潔和美貌著稱的眾天使中也不過是中等之姿。她是名權天使,屬於天使的第三階級。瑪利亞對自己的出身沒什麼不滿。她降生的時候,被稱為“辰星”或者“曙光天使”的路西菲爾已經墮天。火之元素天使米迦勒雖然代理了熾天使長一職,但他一直遠離神都,甘願駐守在天堂的邊境,漸漸淡出了天使們的視線。瑪利亞的父母都是生性溫和的權天使。母親經常抱著幼年的她說:“應該感謝我們是下級天使。對於能力低微的我們,神給予的限製反而少些。可以相愛,可以組建家庭、養育孩子。我對現在的生活很滿意,因為我們有你——瑪利亞。你是我們的愛,是我們的延續。”
天使本身不會結合而生育,如果想要後代,可以到第六重天掌管天使樹的智天使處登記,采取基因,製作胚胎並於天使樹上結卵。
瑪利亞就是這樣出生的。
瑪利亞喜歡水晶,尤其是球形水晶,晶瑩剔透,像是星辰。她將它掛在自己的項間。那是父親珍貴的禮物。
現在瑪利亞過了千歲的生日,對於天使來說,已經成年了。她離開家,輾轉於第三重天和第四重天。低階天使不像高階天使那樣悠閑,他們需要工作。目前她在能天使都市——奧尼瑪城的中央圖書館工作,是一名圖書管理員。
“您好,先生。”在圖書館偏遠的閣樓上,瑪利亞對坐在書堆中的陌生天使說道,“這裏的書是不能隨便翻閱的。”
那天使有著灰金色的長發,暗黑色的眼睛,正對手中的圖書看得入迷,不想被意外打斷,不禁回道:“你說……我?”
“對。”
“你不認識我?”
瑪利亞露出得體的歉意的微笑。這位大人雖然氣勢不顯,但絕對是位高階天使。天使的等級根深蒂固,輕易不會改變。
此時,從大廳方向傳來優美的樂音,是黃金天使的歌唱。
“對不起,先生。”瑪利亞隻好繼續說道,“現在是閉館時間了,請您盡快離開。”
那天使猶豫了一下,指著閣樓下匆匆而過的金色身影問道:“那他為什麼還在?”
“啊,拉斐爾閣下是圖書館的名譽館長,他是在巡查我們的工作。”
“我也是禦前天使,應該擁有特權吧?”
“您是……”
“好吧。自我介紹一下。我是虛無天使尤西亞。不像三位天使長那樣出名,不過是神跟前的一名弄臣。”他說話的時候帶著恰到好處的微笑,但瑪利亞卻不知道為什麼感覺到了其中的憂傷。禦前天使是立於高階天使頂端的存在,可以時刻見到神,是瑪利亞這樣的低階天使決不敢想象的。那樣的天使怎麼會有憂傷的情緒?
天上的賢者、風之元素天使、大座天使長拉斐爾抬頭的時刻看見了閣樓的一幕:少女瑪利亞的右手在尤西亞的左手掌心裏,而後者的右手拿著一本薄薄的書,金邊錫紙寫就的神的啟示錄。
拉斐爾瞳孔微縮,不顧隨行的館長和眾天使,緩緩踏上了閣樓的台階:“你怎麼在這裏?”
尤西亞鬆開手,彬彬有禮地回答:“我不像您一樣忙碌,不過來此尋找一些古書。”
尤西亞是和拉斐爾一齊離開的圖書館,後者還邀請他坐進自己的華麗馬車裏。風之天使的馬車素以迅疾而聞名。在眾天使看不見的地方,拉斐爾警告虛無天使:“不要試圖蠱惑下級天使。”
沒有人知道虛無天使是怎樣產生的。在高階天使中普遍的看法是:他是一名“黑天使”,即遺落在外的天使樹的果實。他沒有被守護的天使找到,也未曾經曆墮天使的渲染,獨自出生,孤獨地長大,當眾天使注意到他的時候,他已經位於神的身後。神吸取了之前的教訓,沒有給予他巨大的權利,卻給了他無盡的寵愛,其程度完全可以媲美於之前神對路西法的寵愛。所不同的是,如果說路西法代表了神的正義,那麼他象征的肯定是神身上灰暗的部分。
無所謂善,無所謂惡。虛無即是混沌。
在神的座下,拉斐爾管理天國,米迦勒執掌天使軍團,加百列負責照看天使樹以及小天使的養育,尤西亞的職務則是書記,記錄神的言行。
實在是個卑微的職務。
對於尤西亞則不是。他記錄神的言行,篡改神的言行,謹慎而狂傲,卑下而自負。神對此卻不置一詞,僅僅微笑著沉默,至多告誡一聲:“不要做得太過火,我也不好平息。”麵對這樣的神寵,誰敢置喙?米迦勒心懷不滿,也不過是跑去了天國邊境,來個眼不見心不煩。這樣的虛無天使因為常年不離神的左右,甚少離開神塔,反而是在下級天使中默默無名,不為人識。
最近,尤西亞在編撰神的啟示錄。
作為副手的褐發的詭辯天使靡非斯陀問他:“您這是又要去哪裏?”
尤西亞回答:“我去下界的圖書館轉轉。”
“這麼頻繁地出行,不知道的還以為您戀愛了呢。”
尤西亞露出微笑,優雅而深邃:“知道的就等著發抖吧。”
靡非斯陀蒼白著臉離開了第八重天,他登上飛行馬車的時候竟止不住身上的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