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徹的……屍體……還沒有處理……”許曳的聲音像是故意似的，含混不清。看餘暉毫無反應，又自顧自的說起來，“既然你不關心也無所謂，那我就叫人拖去燒了啊……你慢慢睡，我先走了。”
    『惡劣的人！』餘暉在心裏暗罵，卻還是沒辦法睜開沉重的眼皮，隻能聽著許曳開門關門的聲音以及漸行漸遠的腳步聲。
    “我自己的事還煩著呢……真是……”走出住院部大樓，許曳揉揉發漲太陽穴，抬頭瞪著餘暉病房的那扇窗戶咬牙切齒地說，“還不快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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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餘暉不知道現在是白天還是晚上，昏昏沉沉的，想要醒來卻睜不開眼。
    許曳匆匆的來了又匆匆的走掉，不知道在忙些什麼。子冽和落落說話的語氣也嚴肅了許多，老大似乎很忙，好幾天沒來了。
    “餘暉你自己躺著別亂動啊，這麼多天了還沒醒就別在這兩天醒啊，上麵又在查宋家的事情，說是又掌握了什麼新證據——狗屁不通，居然……居然……說你是……算了，反正你現在昏著就昏著吧，他們橫不能來拷問你吧。真不知道這幫二百五是怎麼辦事的！這兩天我們都不能來陪你了，你自己別瞎動換，這事兒過了就好了……”許曳時間不多話還不少，囉囉嗦嗦一大堆。
    『居然……居然……居然說我什麼，許曳你個臭小子，也不把話講清楚，想憋死我啊？！』餘暉都想送個白眼給許曳，『宋城父子能橫行這麼多年，背後肯定有靠山，當初決定打進他們內部的時候就知道凶多吉少了，要不是遇到宋徹……唉……怎麼又想到他了……真沒想到會被發現，那次行動如果沒有失敗，現在也許就不止是拿到他們的犯罪證據，說不定連那個靠山都能一並查出來呢。』
    『上麵……許曳說的上麵是指誰？或許這個‘上麵’就是宋城父子的大靠山，就算不是，那也應該有關係，不然，他們不會這麼幫……幫到……幫到要給他們找個替死鬼……對，我就是那個替死鬼，他們一定說我是內賊吧——雙料間諜，還真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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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餘暉也不知道過了幾天，他隱約覺得事態在惡化。老大一直都沒有來過，許曳和子冽落落他們那天來了以後也再沒來過。隻有澄兒似乎沒受到控製……還能自由進出病房。
    “餘暉，許曳說你能聽得到，讓我把事情告訴你。”澄兒的聲音有些猶豫，似乎在懷疑餘暉是否真的能聽到，“老大被隔離了，上麵說當初是他拍著胸脯再三保證事情不會有意外，才批的你的申請，現在事情鬧大了，上麵非說老大是和你合謀，為了私人目的才對宋家出手的。你也知道，你現在昏著，他們拿不到你的口供正著急上火呢，所以……許曳讓我轉告你，如果不想醒的話，就別現在醒——這也是老大的意思。我覺得他們說的挺對的，你要是醒了，他們倒是正好可以抓著這個機會讓你頂了這個包，就算這招失敗了，他們還能再誣陷你一回，說你跟宋徹裏外勾結……反正沒好話。許曳和子冽落落他們被牽住了手腳，田所說他們得避嫌，局裏的意思——這估計也是上麵明示暗示的結果。你也不用太擔心他們，他們隻當是放了大假，倒是你，醒來也不好，不醒也不好……”
    『又是上麵……澄兒說的和上次許曳說的大致一樣，隻是沒想到他們竟然會把老大牽扯進來……太卑鄙了。這個上麵，到底是什麼意思？聽起來應該不是局裏的人，那就是比局更高一層的了？省廳？應該還不至於到了部裏麵吧……』
    『該死，當初就隻知道宋家後台勢力很雄厚，卻忽略了這後台可能還有後台。正所謂牽一發而動全身，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每個人都是多米諾鏈條上的一枚棋子，最初的一枚倒了，接二連三的，下麵的沒一個能幸免。所以，既然宋家父子這枚最初的棋子倒了，那麼當下最急迫的就是在他倒下壓倒自己之前，先把自己摘出去……一旦中間這環空了，那麼和後麵的連不上也就不稀奇了——後台就這樣被抬到跟前，變成了盾牌。隻要不是被一環一環地抽絲剝繭般地查到，那宋家倒下的力度是還不至於能推動這個後台的……』
    『這個‘後台’，估計就是他們所謂的‘上麵’吧。而也隻有力量足夠強硬的“上麵”，才能夠不用自己出麵還能運用自己的力量封住市局的嘴，讓大家對於最後的結局都來了個先入為主的結論——這對於最後定案都是至關重要的——我到底是臥底還是雙料間諜的謎團才能被‘他們’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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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麵果然開始針對這個問題進行了“深入”的探討。調查組沒過多久就又舊事重提，說餘暉和宋徹的關係一開始就不正常，誰能肯定他們在宋家是第一次見麵？
    更可笑的是，他們用無邊的想象力推斷出了宋徹和餘暉是裏應外合，把他們倆都快說成雌雄雙煞了——一個埋伏進宋家，一個潛伏進警局，然後兩人算好時機，一舉把宋家搗毀，並且用一張偽造的存儲卡，來陷害宋家。
    現在外麵在活動著的都是他們的人了……宋城和宋熙堯在接受隔離審查，公司的賬戶也被全部冰凍，賬本也全部接受審計……他們隻是被控告了偷稅漏稅而已……罰點錢，就算是全身而退了。
    『宋徹，你該高興了吧，你拚了命也要保護的人，沒事了。太可笑了，你那自不量力的保護，人家都不稀罕。忠心耿耿的你，卻被人說成是和我一起謀劃陷害宋家的極惡之人。我還活著，我還有機會為自己辯解……而你，你卻再也無法當著所有人的麵說出真相了，你隻能背負著這罪名直到你的名字煙消雲散了，等到這世上認識你的人都死光了，你也就解脫了。我傻，你比我更傻。我可以騙自己說我不想醒來就一直昏睡著，而你卻一點餘地都不留，還切斷了我給你留的餘地。說你狠，你卻又是真的單純，似乎隻曉得要完成‘保護’的使命而已。就算是自己的命，也可以視而不見嗎？好想問問你，你把我，你把自己，到底排在第幾名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