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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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清好些的時候,慢慢的開始和我說起話來,她總給我像小動物似的感覺,總是時刻警戒著身邊的一切,然後看見沒有惡意的人,就和你變得親昵起來。那孩子似乎天生不擅長言辭,她表達方式也不一樣。我弄葡萄酒的時候她就站在一邊靜靜的看,有時蹲下來,小腦袋湊到我的額頭邊,時不時撞在一起也不走開,我去哪裏她總是跟著,就像個跟屁蟲。其實這感覺不壞,感覺就像哥哥和妹妹一樣。嘿嘿。
但是巧兒姑娘那邊卻不知怎麼著了,有事沒事總拿眼橫我,遇見了也不像以前那樣熱絡,弄得好像我是他殺父仇人似的,我都開始懷疑是不是我半夜夢遊幹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哎,女人終究是女人。就像爸爸說的,與我們是兩個物種。永遠都搞不懂她們腦袋裏想的是什麼。
一轉眼又是一個月過去了,一切順利得過火,我的葡萄酒幾乎名揚全城,上門拜訪的也越發多起來,我試著讓雲請幫我打下手,那孩子倒伶俐,真不愧是從小訓練的封建社會產物,要擱現在的小孩……除了吃穿撒嬌找媽媽耍賴什麼都還沒經曆過吧。
一日正午我正呼呼大睡,昨夜連裝了幾十罐葡萄,累的我渾身脫節。軒姐破例讓我休息一天,不用去高台奉酒,我樂得清閑,地位不一樣,待遇也不一樣,真理啊。
忽然有人用力搖晃我的肩膀,我睜開朦朧的眼,恍惚看見一個穿黃衣的人伏在我頭上,我一下清醒了,大睜了雙眼,才看清是軒姐。
“軒姐你幹什麼,我正睡得香呢,你怎麼跟鬼見愁似的。”
“說什麼屁話,快,收拾收拾,下麵有個人點名要你奉酒!”
“哎呀,你跟他們說我病了,困死我了,饒了我吧。”
說著我又側臥在榻上,雲清在一邊可憐巴巴的張望著軒。
緊接著又是一頓狂轟濫炸,我幾乎在軒姐的摧殘下粉身碎骨,當我一臉悲壯的屈服於軒姐的暴力下心有不甘的問她是哪位客人時,軒姐一臉嚴肅的說是我見過的。
“我見過?嘿嘿,我在這裏見過的可多了……你指哪位?”
“是位貴人,上上之客。”
我愣了一下。
“是我第一次用葡萄酒的時候麼。”
軒姐點了點頭。
我穿好衣服,梳了梳幾乎齊肩的頭發,病懨懨的走了下去。在樓梯上正碰見薛主子和剛剛被我換下來的高台奉酒的小川。薛主子冷冷瞄了我一眼就與我擦身而過。竟忽然有了不好的感覺。那小川也瞪著我。
“哼,瞧你長得不怎麼樣,不知什麼時候這麼會勾搭了!“
“你說什麼。”
我有點惱。雖然在風月場一些流言蜚語是免不了,但是把自己的失意強加在別人身上,我還是比較看不慣。
“好了好了,小川你少說幾句,別耽誤了,快點走。”
軒姐推搡著我向下走。小川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瞪著我。
來到高台,果然,原先那灰衣的好看男人坐在中間的藤椅上,悠然的品著茶。旁邊還是站著個黃衣的瘦瘦蒼白的人,微微彎著腰,一副謙卑的模樣。但這次隻有他們兩人。
我默默的脫了鞋,強打起精神抱起精致的酒壇,從歌樂台陰暗的角落裏一步一搖舞出來。我跳的舞不能是最顯眼的,因為歌樂台上的節目才是主要的,若我搶了風頭,那就顛倒了不是。
我向酒碗裏注了酒,繞著原地走了幾個小碎步,就一屁股用蓮花式盤腿坐在地上,懷裏抱著個酒壇,我昏昏欲睡,頭時不時的啄到酒壇邊緣。忽然有人踹了我一腳,那一腳正中我的膝蓋,我反射性的一傾身,整壇酒都嘩啦啦流在殷紅的地毯上,一時間酒香四溢,熏得人幾乎要屏住呼吸。我慌忙爬起來,膝蓋針紮似的疼,我抬頭看見那黃衣的奴才惡狗似的看著我。我心裏恨的癢癢,麵上隻能不動聲色,真是人生一大痛苦。
那貴人也斜眼看著我,頭也沒回,隻用眼角看著我。
“我們主子酒沒有了,你個懶奴才,竟然敢睡覺,看我不搧爛你的嘴!”
他舉手要打,我用力閉上了眼,瑟縮了一下。
“啪”的一聲,我的臉一陣麻木,這奴才手勁真大,差點把我搧飛出去。
“福喜,夠了。”
那奴才立刻停了手,在貴人旁邊立正站好。我從地上爬起來,齜牙咧嘴的捂著膝蓋。
“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去再拿壇酒來!?”
我忍無可忍的……撇了撇嘴,那貴人正看著我,我慌忙朝台下跑去。
一路上我琢磨著那些人的心思,為啥偏要指名要我。現在又打了我,如果真是看我順眼了,怎麼又縱容奴才打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轉念一想,在這樣的社會背景下,根本談不上人權,那些達官貴人一時興起的喜好,就更不用說了吧。
“軒姐!”
我慌裏慌張的找到歌樂台後麵的軒姐,軒姐見我一副狼狽不堪的樣子,皺著眉頭。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軒姐,有點不妙,那個貴人要葡萄酒……”
“要酒?那就去拿啊。”
“關鍵是……酒都不見了。”
“什麼!?”
軒姐慌慌張張的朝酒窖趕去,進去一看,門還開著,裏麵原本還在的幾十壇酒不翼而飛。
“怎麼回事?!“
軒姐轉過身怒氣衝衝的對著我吼。
“我一來就不見了。”
軒姐緊鎖著眉毛,忽然招手喚來一個小廝。
“把薛主子叫來。”
不多久,薛主子就從門廊緩緩漫步過來,神情一派悠然自在。
“薛清,大事不好了,酒被盜了。”
“哦?”薛主子遊離的目光從我臉上掃過,竟有些得意洋洋的味道。“盜了?那就重釀。”
“可是……”
軒姐附到薛主子的耳邊嘀咕了一陣。薛主子輕輕地皺了皺眉頭。
“郝藍,貴人那裏沒有酒了麼?”
“剩下的灑了。我才來拿酒。”
“郝藍,既然現在沒有酒了,那貴人來頭不小,我們這區區易鳳樓是得罪不起的。”
“……”
“既然葡萄酒是你所釀,這酒又是你打翻的,才生出些許事端。不管怎麼說,你來時身無分文,多虧我們易鳳樓才讓你有立足之地,讓你吃飽穿暖,有安身之所。若易鳳樓受到牽連,你也不能拖了幹係……你是想讓我們大家一起陪你下地獄,還是你……”
“我知道了,薛主子,我願意……替你們請罪。”
薛主子笑微微的點著頭誇我識相,軒姐一言不發的站在一邊,微微的側了頭去。
我朝高台走去的時候,軒姐一直站在身後看著我,那感覺就像爸爸,或者親人,我不知道這一去會有什麼結果,也許是苦難,也許隻是虛驚一場,也有可能被殺……我不知道薛主子有沒有誇大其實,喝不著酒而已,真要殺人謝罪麼。
當我跪在貴人的麵前時,我真切的感到恐懼,就像麵前的不是達官貴人,而是一夥恐怖分子,正握著機關槍指著我的腦袋一樣。此刻我更確實的感覺到我多麼熱愛我的國家,我們的社會多麼美好啊,簡直就是天堂!!……可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誰知道下一刻等著我的是什麼。
“酒沒有了。”
那貴人慢條斯理的說著,輕輕地聲音聽不出一絲殺機。
“是,的確沒有了。”
“怎麼沒的。”
“……開倉庫的時候,已經空空如也了。”
“哦?”
這樣的對話簡直就是折磨,要殺要刮來痛快點,嬤嬤唧唧的更讓人備受煎熬。
“……酒是我釀的,您喝的那份也是我灑的,要是怪罪,隻怪罪我一個人就行,別牽連其他人。”
“你是替死鬼啊。”
“啊?”
那貴人笑微微的看著我,就像觀察一隻異形生物。
“不是,我來受罪理應如此。”
“哦,即然這樣,那把你帶走吧。”
“……帶走?”
“對,去我的府上,給我釀酒。”
我呆了呆,卻萬萬沒有想到是這種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