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血族篇  第9章(上)-撩妹失敗尷尬現場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79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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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藝術節結束後的半個月裏,秋璃都在刷飛行技能的熟練度。每天飛去學校、飛回家,雙休日跟著奕漣學學飛行戰鬥技巧。
    天洛還納悶,怎麼她這些天都不跟他一起走了?秋璃想了想答,“為了避嫌。”淩夢唯搞出來的事兒害得她最近老是聽到些奇奇怪怪的八卦。
    天洛覺得委屈,卻拗不過她。
    轉眼,又到了星期五。
    今天是高一年級月考,和星竹高中聯動,語、數、英、理綜,連考四門,從早考到晚,毫無人性。最後一門考完,已經接近傍晚六點。
    秋璃收拾好書包,找了個沒人的地方隱身飛回家。未料運氣不好,半路遇上spirit,還是個長得嚇人的。
    她二話不說就聯係了奕漣他們。
    三個小夥伴匆匆趕來,發現被秋璃描述得極其恐怖的spirit不過是隻B級的垃圾,奕漣便表示“你可以試試看自己解決掉它哦。”然後直接把她推了上去。
    經過鹽酸炸山還有後來用棒冰砸雪女,秋璃已經有了對付spirit的經驗,不過,前兩次都是靠人品靠buff靠幫手,這回是她第一次認認真真地1v1。
    她現在等級太低,技能沒學夠,唯一能對付spirit的,還是隻有水球。
    可是……
    她瞪著麵前那個長得極像水母的東西——同屬性啊這還怎麼打!?
    見她猶豫不決,熊孩子奕浩在旁邊看熱鬧不嫌事大地起哄,“快上!幹它!”
    秋璃麵對巨大異形水母怪本來就慌,被人一催,更不知所措。
    奕忱伸手把他弟拽回來捂住嘴,省得他吵。
    終於,秋璃做好了心理建設、想好了應對方案。她變出一顆水球,“啪”,給水母怪砸了過去。
    水母怪被砸得猛抬頭,眼冒寒光,勢要用長滿毒針的觸手撓她。秋璃一扇翅膀,“咻”地飛到房子後麵躲起來,屏息凝神。等了一會兒,確定水母沒發現她,她再悄咪咪地繞後,給它背麵來記水球。
    循環往複,進度極其緩慢。
    奕漣扶額:大可不必如此之慫。
    但今天本意是想鍛煉鍛煉她,因此他也沒插手,很耐心地看著她慢慢磨。
    最後,秋璃的水球不知是出了什麼buff,又或者是整整兩個小時的“-1”攻擊,磨盡了水母小BOSS的血條。
    在一旁候著的奕漣他們哈欠連連。
    搞定大水母之後,秋璃說餓了,想吃烤魷魚,他們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就陪著她找了家口碑不錯、幹幹淨淨的烤串店。
    四人坐下、點完單,複盤起剛才曆時兩小時的戰鬥,奕漣忍不住“誇”她“耐心真好”。
    “誒嘿。”沒分清這句“耐心真好”是褒義還是貶義的秋璃一臉驕傲地說起她以前帶教學團打副本的事兒,“那真是我帶的最差的一屆,一路拖屍,還要教新人跳山山,帶他們打完最後1個boss花了整整4個多小時!”以此證明自己耐心確實好。
    “害,4個小時也不算多。”奕浩被激起了奇怪的勝負欲,“我小時候追個C級的spirit,一路追、一路打,花了整整半天時間才在人界的某個遊樂場裏逮住它,把它滅了。”
    話說著,他見奕忱烤好了雞翅、正從串上扒拉下來放進碗裏,趕緊悄咪咪地伸出筷子,從他碗裏偷了一塊。
    奕忱又不瞎,當然發現了,隻是懶得和他計較。順手又幫他烤了幾串他愛吃的,省得熊孩子自己瞎烤,不是烤焦了就是沒烤熟。
    秋璃還沉浸在剛才的話題裏,不服輸地道,“那我還為了做連環任務一天一夜沒睡覺呢!”
    “咳。”奕漣微笑著打斷了這個毫無意義的耐心比拚,“小秋璃差不多可以試著召喚魔杖了。”不然以後遇到稍微強一點的spirit可沒機會給她這麼磨。“咒詞背完了嗎?”
    “嗯!”她應著,從盤子裏取出一串魷魚放到烤爐上,“最近我在收集素材,過兩天就能召喚啦。”
    “……素材?”
    “武器設計的素材呀!你上次不是說可以自己塑造武器的形狀嗎?我準備參考一下基三的橙武~”雖然沒哪個職業用魔杖,但萬花的筆和五毒的笛子都能參考參考。
    由於spirit的攔路,再加上和奕漣他們吃了個晚飯、複盤戰鬥並學習應對spirit的“正確打法”,秋璃起飛回家時,時間已經很晚了。
    本來她想飛快點,早點兒回去洗個澡,但手機忽然響個不停。
    她降低飛行速度,從口袋裏掏出手機,一看,qq十幾條未讀消息。原來是劍三群的小夥伴們組織了yy歌會,叫她去圍觀。
    她戴上耳機,戳到yy裏輸入房間號,一進去就聽見一個男聲撕心裂肺的“我的王妃我要霸占你~的~美~”,隨後是另一個粗曠的男聲上麥插話,“來啊霸占我啊!”彈幕裏瘋狂地刷著“在一起!在一起!”
    噗!
    這群沙雕小夥伴哈哈哈哈哈!
    本著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的原則,秋璃也很沙雕地開始複製“在一起”順便給刷花花。
    刷著刷著,突然感覺視線裏出現了一道陰影。
    她迅速抬頭,隻見一根黑漆漆的天線就在自己正前方不到2米,連忙急刹!
    隻可惜她對羽翼的操控遠遠不如她想象中的那麼熟練,刹車不及時,“砰”的一聲,腦袋撞在了那根杆子上。
    “嘶……”秋璃揉了揉撞疼的額頭,降落在屋頂,氣呼呼地踹了幾腳杆子。
    這什麼建築啊這麼不道德,天線豎在這種位置不知道會撞的啊!……就算不會撞到人!撞到鳥也不好呀!
    強詞奪理地報複完畢,秋璃氣消了,還很好心地檢查一下這根倒黴的天線有沒有被她弄斷。
    忽然!背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秋璃嚇得跳起來,以為又是spirit,連忙回頭,水球都準備好了,卻對上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
    那是一個穿著紅色連衣裙的女孩。頭發長長的、卷卷的、粉粉的,臉蛋十分精致,頗像個洋娃娃。
    雖然長得特別可愛,但一沒有翅膀,二沒有獸耳,怎麼看都是人類。
    呼。
    秋璃鬆了口氣。
    ……
    等下!
    視線,對上了?
    秋璃試著往左邊挪了挪。
    那道目光跟著她往左邊挪了挪。
    “……”
    秋璃往右邊跨了兩步。
    那道目光隨著她移到了右邊。
    “……”
    我靠???我開隱身了啊!
    隨著秋璃的表情越來越納悶,對方那雙棕色眸子裏放出的異彩越來越多——就像是餓了很久的猛獸盯上了它的獵物一樣。事情過去很久之後,秋璃回憶時想到了這個不是很恰當、但非常生動的評價。
    現在,秋璃還很天真。
    她猜想,既然能看得見她,對麵這位莫非也是血族?
    於是,懷著好奇,她一點一點蹭過去,蹭到對方麵前,略微踮起腳尖,與靠著欄杆站著的女孩保持同一高度。她伸手在對方眼前晃了晃,“你看得見我?”
    還沒等那小姑娘開口回答,她就知道了原委。
    手鐲發出“嗶——”的一聲,在新改進的屏幕上顯示了一行小字:電池沒電,需要10分鍾自動蓄電,所有功能已暫停使用。
    她的手僵在原地。
    背後的羽翼明晃晃地閃著五顏六色的光,一扇、一扇,比霓虹燈還耀眼。
    相顧無言。
    尷尬現場。
    ……靠!!!
    在秋璃焦灼地進行頭腦風暴,思考怎麼解決眼前這個狀況的時候,那女孩忽然一把抓住了她的羽翼,興奮地連話都說不清楚——“你你你翅膀是是是真的麼!”
    秋璃:?
    她拍開女孩的手,後退一步。
    哎,不是?姑娘你清醒點?我翅膀是真的你不應該害怕嗎?為什麼突然興奮起來了??
    是我長得太善良太無害,還是這對羽翼已經醜到讓人怕不起來?
    嘖。給點麵子啊姐妹!我可是傳說中的吸血鬼哎!
    思及此處,秋璃忽然玩心大起。
    戲精模式,ON。
    她彎了彎嘴角,“今晚月色真美。”
    她伸手撩起對方的頭發,輕輕一吻落在發尾,“能遇見與月色一般美麗的小姐,是我的榮幸。”
    不等對方反應,她忽然身體前傾,以近乎擁抱的姿勢,貼得很近很近。
    在那女孩的耳畔,她壓低了嗓音,說道,“不知您的血液,是否同樣甜美呢?”
    說罷,舔了舔嘴唇。
    ……
    誰能想到,對方激動地一蹦噠,“那你嚐嚐看啊!”
    痛!!!
    她那一蹦噠,磕著了秋璃的下巴。
    “嚶——!”秋璃捂著下巴,疼得眼淚都快出來了,方才撩人的氣勢一秒消失得無影無蹤,“你幹嘛啦!”
    “啊對對對對不起!你還好吧?”禮貌地關切了一下,她又開始激動,“你你你要咬我嘛?小姐姐你是吸血鬼對吧?你這個翅膀能飛起來嘛!能的吧能的吧一定能的吧!?”她興奮到聲音都尖了起來,“嗚哇我太開心了啊終於又見到活的了!”說著又來抓秋璃的翅膀。
    嘶——!
    “放開啦!很痛誒!”秋璃拍開她的手,覺得自己可委屈了。
    “噢好吧對不起……啊對了,我叫許蘭依!言字旁的許,蘭花的蘭,依然的依~你叫什麼名字呀吸血鬼小姐姐?”被警告不能抓翅膀,蘭依便死皮賴臉地抓住她的腰,生怕她逃走。
    秋璃被對方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盯得有點失神,下意識地就報出了自己的名字。報完她反應過來,糟糕,好像不該自報家門的。
    ……算了。反正已經爛攤子了,就交給奕漣收拾吧!
    一邊想著,她一邊試圖掰開那兩隻卡在她腰上的爪子,“再不放開我就真咬你了啊!”——這姑娘看上去瘦瘦弱弱的,怎麼力氣不小啊?嘖,我也不舍得使勁掰。
    “被咬了我會變成吸血鬼嗎!”蘭依還是不肯放手。
    “……”我不知道啊!按照電影裏的話是的吧?
    “你看起來和我差不多大的樣子!實際年齡多少歲啊上百上千了嗎?咦你好像還比我矮一點點?”
    “……”靠。
    “哎你跟我一樣也還在上學嗎?我看你的校服有點眼熟呀!我還以為吸血鬼是要回到自己那邊全是吸血鬼的地方去上學的呢!原來在人界也可以呀?你哪所學校的啊?”
    “……”妹子你是話癆嗎!你想讓我答好歹自己停一下啊?!
    不管了!劍三還在向我招手,雖然這樣很不禮貌我還是先閃為妙!
    秋璃低頭看了眼手鐲上顯示的“充電完畢”,當機立斷按下隱身,趁那妹子晃神的時候從她懷裏鑽出來,一展羽翼就向著自家急速狂飆而去。
    爛攤子再見!!
    “唔。”蘭依怔怔地縮回了手。
    對方飛走時,羽翼展開卷出的氣流將她粉色的長發吹的亂七八糟。過了好一會兒,她歎了口氣,伸手把頭發全攏到腦後,表情有些難過。
    她從口袋裏掏出手機,開機,打開備忘錄,剛要寫些什麼,手機忽然震動起來。
    是管家爺爺的來電。
    她接起,“喂……?”
    “大小姐您嚇死我了!關機做什麼啊?看不到您定位,有多危險您知道嗎!我差點就打電話給老爺了!”
    “不、不好意思,”蘭依“呃”了一聲,胡亂編了個理由,“我我我可能沒注意碰到了關機鍵!”
    “唉,沒事就好。同學聚會結束了嗎?晚飯吃完了吧?我現在過去接您?”
    “晚飯……嗯,快吃完啦。”說著說著,忽然聽見樓下傳來一陣嘈雜。走到欄杆前,朝著樓底看去,那些自己熟悉的身影們已經在酒店的門口合照,然後笑著、鬧著、擁抱。
    捏著欄杆的手,握緊,又鬆開。
    如果管家爺爺來了,看見她一個人在路邊等著,估計會起疑心吧。
    “我等會兒自己叫車回來就好!”又應付了幾句,才掛上電話。
    夜風很涼,濕潤潤的,有點鹹。
    等他們散得差不多了,她轉身離開欄杆,從天台的入口走下去。
    她似乎,一直不太招人喜歡。除了家人和靈異論壇的朋友以外。但他們也沒時間一直陪著她。
    她今天,原本是來參加初中同學聚會的,最後卻一個人在天台吹了幾個小時的風。
    其實早該想到會這樣。組織這次活動的那個女生沒有叫她來,也沒有其他任何同學跟她通知一聲——即使上個禮拜在街上偶然遇到了兩個,她請她們喝了飲料、吃了點心,還聊了一會兒天,她們也沒提到這件事;隻有那位和藹的班主任短信通知了她一下,可能是群發的時候不小心點著了她的號碼。
    她也反思過,自己怎麼人緣就那麼差。但恕她愚笨,反思的結果無非是聊起喜歡的話題時會變得很話癆,還有喜歡的話題是各種靈異事件,而已。
    她到那間包廂門口時,比約定的時間遲了五六分鍾。
    從門縫裏看去,包廂幾乎坐滿了,她站在門口,還沒敲門,就聽見裏邊傳來——“人都到齊了嗎?開始吧?”“我通知的好像都到了。”“咦?人數不對啊差了一個……許蘭依呢?”“誰要叫她啊!”
    準備敲門的手,頓在了那裏。
    “咦?她咋啦?我發現你們女生確實沒人和她玩的,經常看她一個人發呆。”“我靠!你不是吧?”“學霸大人初三才轉學過來我們班,大概真不知道。”“您不覺得她神神叨叨的,可嚇人了嗎?”“還好……吧?”“麻煩你注意觀察啊大哥!”“我!最有發言權!我跟她做過同桌!整整1年,我都要被整的精神崩潰了。她天天在看哪裏哪裏又拍到了阿飄,哪裏哪裏挖到了什麼骨頭,還要和我說!關我什麼事啦!”
    啊,因為你有問過我在看什麼,我以為你也感興趣,所以才說的。
    可能我一說起這個話題就會很興奮,然後會忍不住說很多很多……這個也要改掉才行!在新班級裏不可以再這樣了!
    “她以前每天都在課桌裏放符紙哎。”“我記得我記得!”“符紙算什麼啊,我看到過她喝黑狗血!”“臥槽??”“裝在玻璃瓶裏帶到學校來的,我也看見過。”“啊!我我我也想起來了!”“嘔——”“她為啥啊??”“為了看到鬼吧?真是有病!”
    ……?
    啊?
    蘭依一臉懵。
    她認真回憶了一下,好不容易才想起符紙的事。就那麼三四次吧,有時是她不小心裝錯了;有時是因為放學後要去哪裏“探險”,她才帶著。
    喝黑狗血什麼的,是真沒有!
    她隻是愛好各種靈異事件而已!沒瘋。
    退一萬步說,黑狗血是用來讓妖物現原形的,她喝它幹嘛呀,她又不是妖怪!
    不過,聽著包廂裏繪聲繪色地描述,時間線都出來了,倒是讓她想明白了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那段時間,有親戚送了好多桑葚來。實在太多,放著怕壞了,廚房的姐姐做了桑葚汁,放了檸檬、蜂蜜和冰糖。甜甜的、酸酸的、香香的,很解饞。她可喜歡喝了,經常裝在杯子裏帶到學校來。
    畢竟都是血紅色的,可能因此誤會了吧。
    嗯,這個也要注意,有誤會要及時發現、及時澄清。
    走神回來,裏邊的話題又換了一個,圍繞的主人公還是她——
    “聽說她家超有錢?”“是啊,許家嘛,你們連這也不知道?不然以她那成績,怎麼進的星竹啊。”“我和她不熟,一句話都沒說過的那種……什麼許家啊?很有名嗎?”“嘖,言午集團啊。”“臥槽!不會是開對麵大商場的那個!?”“就是它呀,CBD那塊很多商場影院也都是她家的。你們都不知道啊?”“倒是知道言午集團,但沒敢信她就是許家的……媽啊這也太魔幻了吧??”“他們家見她這樣也不管管啊?”“我聽說有些做生意的人為了賺錢會養小鬼,你們說,她其實,該不會不是人吧,所以才……”“噫!別說了!嚇人!”“她有影子的,我觀察過。”“哈哈哈哈哈哈你好認真!”“哎你們說,她好端端的,又有錢,長得也不錯,咋偏偏癡迷那種東西呢?怕不是真的精神有問題?”“有錢人的趣味啊,我們這等庶民看不懂看不懂。”
    是我的個人趣味啦!
    這個恐怕改不了。但,不主動提總沒問題了吧?目前在新班級裏,她也忍著沒和任何人說過。嗯,保持!
    “想起她在課桌裏放那些黃紙、白布就覺著惡心,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而且我聽說不能碰她的任何東西,會被詛咒的。”“沒那麼誇張吧?”“怎麼沒有啊!阿雲你還記得你上次住院那件事嗎?真是嚇死我們了!”“確實有點碰巧吧……我那天不小心把飲料灑在她衣服上了,想給她擦擦,她正好看到了,非說我故意的。我也懶得狡辯了。結果第二天在家,我突然就發高燒暈過去,一點征兆都沒有!後來都燒成肺炎了,住了一個多禮拜醫院。”“天呐!!!”“臥槽!我覺得她這是真的會詛咒啊……”“她怎麼這樣啊!就這點小事報複這麼狠!”“一件衣服而已,而且阿雲又不是故意的!”“就是啊。”“好可怕啊這個人!”
    詛咒是不可能詛咒的。我就一普通人類,哪有這種能力呀。
    但…不是故意的嗎?
    蘭依皺起眉。
    印象中,那個被叫作阿雲的女生,還有另外幾個人組成的小團體,很喜歡招惹她。比如,“不小心”把奶茶倒在她的衣服上;比如,在粘手工作業的時候,“一時擠得太重”,把強力膠擠到了她的頭發上;比如,藏起她的書本作業;比如,把廁所門反鎖,不讓她出來。
    後兩件事發生頻率較高,她還一度以為是身邊小精靈的惡作劇,或者是請的筆仙忘記請回去。
    直到後來親眼所見。
    她疑惑地問對方,為什麼這樣做,對方無所謂地翻了個白眼,“你有什麼證據?”
    她無心爭辯什麼,也不是質問,隻是好奇罷了。所以,後來對方連珠炮一樣,咄咄逼人地說了一堆,她啥也沒記住,隻記得最後一句——“大家都討厭你,沒人會信你!你活該!”
    她以為對方這個態度就是承認了。
    小孩子嘛,調皮搗蛋喜歡惡作劇很正常;她以前也偷偷剪過管家爺爺的胡子。所以,她其實沒有生氣,也沒有和別人說過。
    就連管家爺爺也不知道。
    盡管那件衣服她很喜歡;盡管要剪掉留了好久的長發讓她很難受;盡管找不到書害她被老師罵;盡管在廁所裏被關了一節課……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她也不是第一個。
    惡意是會傳染的,像病毒一樣。一開始是一個人,後來是幾個人,再接著是一群人。關於她的“故事”,道聽途說,添油加醋。
    等她意識到的時候,自己已經被劃分在隻有一格的小小的圈子裏,麵對的“敵人”是龐然大物,能夠把她包圍起來,圍上好多圈。
    當你隨便挑一個人問,為什麼孤立她、為什麼討厭她的時候,那個人可能需要思考很久很久,最後給出的答案通常是——“她們說……”
    其實,潛台詞是,“為了合群”,為了不讓自己成為下一個目標。
    不過,也無所謂。
    說來奇怪,蘭依覺得,自己好像在這方麵特別的超然。就好像,活在一場夢裏,知道夢裏的一切都是假的,所以不太會去計較、也不太會生氣。
    她的性格本身比較懦弱,又不善言辭,不太會為自己辯駁什麼。
    於是,逆來順受,隨遇而安。反正不過是被孤立、和一些小小的惡作劇,也沒什麼大不了。
    “其實上禮拜我們碰上她了,她還請我們喝了飲料吃了點心。”“臥槽?你們膽子也忒大了吧?她請的你們敢喝?不怕加料啊?”“哇,那家店超貴的,我心水了好久!正好遇到她了,簡直就一人形錢包啊!不是她請客,我們哪裏舍得去吃噢。”“對啊,也沒什麼不敢的,我覺得她其實還挺好騙?”“對!我們隨便附和著說兩句,她就能很開心地說好多好多。”“雖然她說的東西我聽著慎得慌。”“一個耳朵進,一個耳朵出就好了嘛。我們沒仇沒怨,她不會平白無故咒我們——但就算住院好像也值得?太好吃了!我甚至後悔初中三年沒好好利用這個大錢包了嚶嚶嚶!”“你個吃貨哈哈哈哈哈哈!”
    ……
    蘭依低下頭,拳頭不自覺地攥緊了些。
    不那麼容易生氣,不代表她不會難過、不會委屈。
    至少,當真心被扔在地上踩的時候;當以為是“有成為朋友的傾向”的人撕下偽善麵具的時候……還是會想哭的。
    好在,這些已經是過去式了。
    好在,新的學校、新的班級裏,情況已經稍稍好轉了些。
    雖然她會被嫌棄話少、孤僻,雖然會被別人在背後取笑“就這成績怎麼來的星竹”、“人家家裏有錢買的唄”,雖然依舊沒什麼朋友;但至少,惡作劇少了很多,生活得輕鬆了些。
    就是不知道能維持多久。
    她轉身,背對著門。
    門裏是胡亂的猜測和毫不掩飾的惡意,門外是一片清淨。
    麵朝來時的走廊,她想,該走了。
    今天會來這裏,也不過是因為老師群發的短信裏寫了一句“請勿缺席哦”,她才來的;既然是弄錯了,就罷了。
    與其進門迎接充滿嫌惡的空氣,造成所有人的不愉快,不如,這一切不愉快讓她自己承擔。
    離去的腳步十分堅定。
    可走著走著,她忽然想起——
    “玩得開心點。”下車之前,管家爺爺笑著對她說。
    唉。
    腳步靜止在樓梯口,頓了頓,臨時改變為上行。
    噠、噠、噠。
    在自己的腳步聲裏,她又想了很多。
    她承認,以前確實有做得稍顯誇張的事。比如,在放學後沒人的教室裏招筆仙;比如,在上課的時候偷偷研究靈異視頻,被老師抓包,正好視頻裏有鬼臉冒出來,差點把老師嚇得昏過去;再比如,大半夜潛入學校,用熒光油漆在操場上畫了個符——網上說這是臨時“開天眼”。她做了萬全的準備,一步一步都按照說明去實現,結果還是失敗了。
    第二天她被叫到了校長室去,狠狠批評了一頓。
    “要畫回你自家花園裏去畫去!”校長氣得胡子一顫一顫的。
    她覺得委屈,回道,“我家院子是風水師布了局的,一點髒東西都進不來,我怎麼招呐。”
    校長:“???”
    最後,按照慣例以“請家長、塞紅包”結束了這場爭論,免去了處罰。
    嗯……挺過分。
    年少不懂事,現在稍微懂一點了。
    從何時開始癡迷於此?她也記不太清,總之是很小的時候,在她親眼看到了一個帶翅膀的小哥哥之後。她記得自己有給他糖吃,有告訴他自己的名字,然後……忘記了。
    雖然很難以啟齒,反正她這記憶力不好的腦子,就是忘記了,連同對方的模樣、名字——後者也不知道對方提沒提過。並且,忘掉的細節越來越多。
    有時她甚至會擔心,那一切,是不是一個夢?是不是童年時期過於孤單的她,臆想出來的存在?
    轉瞬,她就會否定這樣的想法,並且迫切地想要證實那是真的。所以才會做一些讓常人無法理解的事。
    被討厭,也是她活該。
    她想過放棄,或者說,正想著——就在她心裏的那根弦馬上就要崩斷之前,她看到了那對羽翼。
    雖然顏色不一樣,但與她魂牽夢縈的、記憶中那一幕重疊在了一起。
    那是她的光。
    ————
    嗚嗚嗚我的乖囡囡二女兒出場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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