襲擊竹月Jantastic的，大多都是些C、D級的貨色。它們在結界外頭不安地來回走動，似是在想法子突破那層厚厚的結界。終於，唯一一隻E級的家夥找到了解決辦法，開始往地下打洞。沒一會兒就打穿了，扭著肥大的身軀鑽到了點心屋的結界內部，一仰頭，刮下了點心屋的招牌。
    幾個身著白色廚師服的半妖此時正手忙腳亂地應付它，又是鎖鏈又是冰凍，總算是製住了它的動作，沒有讓它進行進一步的破壞。
    “你們都滾回廚房去！”喻炎剛走出來就看到這般場麵和在地上斷成兩截的招牌，氣不打一處來，朝著那隻蟲子丟去一大團火，燙得它弓起了脊背，往洞裏逃了回去。
    那些廚師見她來了，朝她行了個貴族禮，便急匆匆跑回店裏。他們雖然也是半妖，但能力遠遠不及貴族，杵在這兒也是礙手礙腳。
    見那條蟲子居然沒被燒死，喻炎又召出一條火龍，追著它進了洞裏。不知洞內發生了些什麼，隻聽一聲悲鳴。當火龍從另一個洞口冒出腦袋時，它嘴裏叼著的蟲子已經烤焦了，空氣中散發著難聞的氣味。
    喻炎幾腳把邊上的土堆踢進洞裏，把洞給填平。她走到結界外頭，打算好好會一會這些膽敢三天兩頭來鬧事的混蛋。可她還沒來得及動手呢，一隻藤蔓趁其不備，勾住了她的手腕。
    她皺起眉，沒等她一把火將它燒成焦碳，銀光一閃，那細長的藤蔓就被桐宵的獸爪切斷。
    她不滿，“我自己可以處理！”
    桐宵撫額，“我是怕你把後院兒燒著了。”
    後院兒裏有些花花草草，還有秋千、滑滑梯、露天座位、噴泉等等。按照這群家夥的性子，打起架來定是不會注意，估計沒一會兒就能把整個後院給拆了，這要是重新修複起來可不是一時半會兒能修複好的。他實在放心不下，還是跟了出來。
    藤蔓被削斷了一隻觸手，雖不致死，但憤恨不已，伺機就要纏上他。桐宵自然不會覺得有任何威脅，一步便躲開了。緊跟著，那藤蔓忽然被打了個稀爛。
    雨飛萱握著一條花瓣與軟柳條製成的長鞭，再一揮，又打死了幾棵，且力道使得剛好，能打死spirit，又不會在地麵上留下痕跡。在她收回長鞭之時，一隻樹妖窸窸窣窣地靠近了她，在她背後揮起了枝椏。聞聲，她回過頭，想給它一鞭，卻見那枝幹已經被槍打成了篩子。
    哎呀？
    她尋了一圈，找著了慕奕忱的位置，微笑著點了點頭表示謝意，後者依舊是麵無表情，瞥了她一眼，似是在說“不用謝”，繼續舉槍解決著四處亂竄的spirit。
    “嗚哇！！好多！！呐呐奕浩你看那棵樹居然也是spirit誒！啊！地上那朵花在動！”蘭依站在外圍旁觀，興奮地直嚷嚷——她原本也想參個戰，但表示武器隻有防狼噴霧之後，就被奕浩丟在一邊。
    “你就不能注意點周圍嗎！”奕浩見她腳邊一團爬山虎在蠢蠢欲動，趕緊拉弓，一箭就將那團該死的植物解決了。“大小姐啊要不你還是回去吧！”
    “不嘛不嘛！”她吐了吐舌頭，“略略略，秋璃都給我下了層結界了，你就放心吧。”隻要她不到結界外邊，就可以安安全全地近距離觀察spirit。
    “它們中間有個首領，需要把那家夥揪出來幹掉。不然這些小嘍囉會源源不斷地出現，砍也砍不完！”芷夜菲提醒道。前幾天她剛經曆過類似事件。這些家夥基本是三天一小鬧、五天一大鬧，都持續快小半個月了。
    可是，這邊的spirit數量實在不容小覷，那首領也不會腦門上頂著“首領”兩個字，要從中尋出一個所謂首領來，實在不是件容易事。他們現在所能做的無非就是不斷地清場，試圖找出破綻。
    Spirit們見在地麵上占不到便宜，開始利用樹根在地麵以下遊走、偷襲。芷夜菲被突然從地裏伸出來的樹根絆了一跤，差點撲倒在地，好在被雨飛萱扶了一下。幾條小蛇迅速遊來，有的咬在樹根上、有的鑽進樹根打出的洞裏，沒一會兒，就清理了不少。
    若雪此時的位置不在凱落附近，因而沒有享受到他的毒蛇清場。不過，也不要緊，在被樹根包圍之後，她迅速召喚出了她的武器冰淩錐，用這透明的長刺兒的錘子對扭來扭去的樹根們一頓打地鼠。
    有spirit想從背後偷襲她，她一甩錘子，把周圍的spirit全給砸了出去。有那麼一隻被砸得暈頭轉向，飛得老高，暈暈乎乎轉了幾圈，不知怎麼的，摔到了奕漣旁邊，後者自然是微笑著用劍將其分成兩半。
    這邊打得火熱，另一邊卻有兩個不務正業的家夥正蕩著秋千，悠閑的好像小情侶在公園約會。
    “你不去嗎？”天洛端著杯飲料坐在秋千上。他是從一開始就不準備出手，純粹來看戲的。就這等級的spirit，他們這麼多半妖貴族在場還解決不了的話，可真叫人笑話了。
    如果有需要的話，他甚至可以回店裏拿個音響出來播放個戰鬥bgm，烘托一下氣氛。但沒記錯的話，是秋璃興致衝衝地提出要來，此時她卻和他坐一起蕩秋千，就很奇怪了。
    “反正那群小嘍囉殺盡了也沒用啊。必須把它們的首領揪出來對不對？”秋璃不知從哪兒搞來一塊麵包，叼在嘴裏，含糊不清地說著，“而且這些枯木靈行動特別地遲緩，沒有挑戰的意義不說，還可以重生——喏，你看，被奕浩的箭釘死在地上那隻，又爬起來了。”
    “那你準備怎麼辦？”
    “如果你是控製者，你會選什麼位置？”秋璃遠程從她書包裏複製來一本筆記本和一支筆，按照這邊的地形大致將隊友的位置都表示了出來，又用正方形整個框起來，指著上部道：“這邊是樹林，如果對方稍微有點腦子就不會選在那裏，否則控製術一用，它四周一圈的樹木都會強製性地活起來，不管它是否選中了其他目標。它們一動，它就曝光了。這是控製術的弊端。”
    他撐著下巴看著她，真是喜歡極了她這認真思考的小模樣。
    秋璃沒有注意他的視線，在方框上部打了個大叉，又指著左側，也就是蘭依站著的位置，“這邊是空地，就算它會開隱形，也要顧及一樣奕浩的箭。而且如果它在那個位置的話，蘭依早就遭殃了。她的結界是我設的，到現在還沒有任何受到攻擊的反饋，因而不可能是那邊。右側也不太可能，凱落和他養的那群蛇在那邊。而且，它也不會傻到站在場地中央，所以剩下……”瞳孔驀地緊縮，拉住天洛往前一躍。
    在她的腦袋旁邊不到5cm的地方橫了一把金色鐮刀，那鐮刀的主人收回武器，舉得高高的準備下一擊，眼神陰冷、聲音低沉，“兩位，恭喜猜對了……作為獎勵，你們可以去死了。”
    “我可不想。”秋璃拿出魔杖抵擋住了再度揮下的鐮刀，發出“砰”的一聲脆響。“天洛，退後。”這種程度她還是完全應付得來，不需要他冒著暴露身份的危險來幫她。
    天洛瞥了一眼被整個切斷的秋千。退後是乖乖退後了，手卻在口袋裏捏緊了符咒。隻要找到機會快速出手，倒是不至於暴露。
    “嘖。反應倒是不慢。血族？還是彩翼……？哈哈，有意思。”隱藏在濃濃夜幕中的人影，語氣充滿了笑意。它的本體被濃濃的煙霧包裹住，透過朦朧的月光可以勉強看出它的輪廓，身高和正常人類差不了多少，但身形似乎有些奇怪。
    “是你太弱了。”秋璃也不想多跟它繞。聽它這個語氣，倒不像是安朵斯派來針對她的，這倒是讓她略放了心。扯掉蝴蝶模型，成千上萬的毒蝴蝶從中飛出，氣流一帶，就將對方的濃霧打散得一幹二淨。
    看清它的本貌之後，秋璃怔了怔。“這是……稻草人？”她皺著眉頭打量著麵前這提著鐮刀的稻草人——嗯，就像是地獄少女裏邊那種稻草人的放大版。
    “不對！被它逃了！”天洛還算反應比較快，一把摟住秋璃的腰，向後一躍。麵前這該死的稻草人發出“砰”的一聲爆裂開來，爆炸卷起的氣流讓兩位一起摔在了地上。
    見到狀況如此危險，他眯起眼睛，正準備把符咒拿出來時，卻被秋璃按住，“別！我應付得了。相信我。”
    “……好吧。”話雖這麼說，天洛在她製止之前，已經用除妖師的力量給自己和她各下了一層結界以防萬一。
    “喏，你如果覺得太閑的話，可以試試這個。”她給他遞來一個袋子。“火影看過吧？”
    “？？？”天洛被她這莫名的問題弄得一頭霧水，但還是接過那個袋子，打開一看，裏頭全是手裏劍。“你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cosplay道具。”前段時間去漫展了。
    “……”
    “不夠的話我再給你複製一袋？”說著，又變出了一個一模一樣的袋子。
    “……秋璃。”天洛的表情很無奈。他手伸進袋子裏，拿了一隻黑色的四角星形狀的手裏劍出來。“首先，就算是真的手裏劍，我也不見得會用。”難不成你要我現在拿出手機來補番看看怎麼用嗎！？“其次，”他指指它邊上鈍的不得了的角，“你覺得，能用嗎？”
    可那個“嗎”字還沒說出口，那把鐮刀又顯現在了他倆麵前，他當機立斷地把手裏劍甩了出去，“砰”的一聲，竟把鐮刀砸出一個缺口來，持刀的身影也被震得後退幾步。
    “你看，還不錯吧？”秋璃用手肘撞撞他，笑得狡黠。
    “還不是你給它加了風係魔法啊……當心！”見鐮刀又要劈下，他順勢拉過她的手，另一隻手又掏了幾隻手裏劍手裏劍出來扔，可這回秋璃沒來得及給它們加持，鐮刀隻被砸得稍稍偏轉了一點位置，依舊正朝著他倆劈下來——卻被一把黑色的劍輕鬆擋住。
    奕漣率先發現狀況不對，匆匆趕來，把兩個小朋友攔在身後。
    “哦？吸血鬼和半妖混得這麼熟還真是有趣。”它冷笑著，並沒有收回被抵住的鐮刀，反而往其中灌輸了魔法，突然增大的力量讓奕漣都差點沒拿穩。但他很快就收回了長劍，迅速向右側挪動一步，筆直地刺向鐮刀的主人。
    “砰——”又是一聲金屬碰撞的脆響。
    “既然膽敢聲稱針對半妖，做好必死的覺悟了吧？”不知何時出現的桐宵用他尖銳的獸爪抵在了那人形的脖子上。
    “你……！什麼時候！？”那家夥顯然慌了，趕緊向四周找尋出路，可這一看，更慌了——若雪站在它的身後，笑容溫婉地舉著她的冰淩錐，那長滿刺的錘頭就在它腦袋頂上，隻要她一鬆手，定會讓他腦袋開花；遠處奕浩的弓箭，奕忱的手槍，也對準了這裏。它氣結，“你們！太無恥了……！！”
    秋璃毫不猶豫地拿著她的魔杖對準了它的腦袋，隨時準備放蝴蝶，微笑著說了句：“多謝誇獎。”
    “該死的——！”它咆哮了一聲，身體迅速地縮小、幹癟，皮膚深深地陷了進去，骨節分明，就像一個活生生的人忽然變成幹屍倒在地上，場麵格外駭人。
    秋璃嚇得瑟縮了一步，但眼睛很快被蒙上。
    “別怕。”天洛小聲對她說道，“這是傀儡術。他想舍棄軀體逃跑，所以……咦!？”
    最後那一聲完全變了調，秋璃察覺到不對，一把扒拉下那隻遮著她眼睛的手，看見那幹屍像氣球一樣漸漸鼓了起來，恢複原狀，依舊是原來的樣貌，表麵看上去像普通人類，散發著邪氣，隻是，氣場完全變了。
    顯然，那軀殼裏，換了人。
    忽然劇增的壓抑感讓秋璃沒由來地心悸了一下，眼看著奕漣的劍一瞬間被揮開，它頭頂的冰淩錐也碎成粉末。
    本來，它化成幹屍時，他們就放下了警惕，準備追著它逃跑的靈魂去了；忽然來這麼一遭，是誰都沒想到的。因而，它幾乎不費吹飛之力就破了重圍，一步一步走向她，在她麵前駐了足。
    秋璃噎了口口水，捏緊了魔杖，想著它若再靠近一步她就一棍子打上去。
    它問她，“你就是安朵斯想要的那個小彩翼？”
    ？？？
    哇！搞了半天還是來找她的呀！？
    秋璃氣得直翻白眼，“我說不是你信嗎？”
    它輕笑兩聲，不答。忽的，感覺什麼尖銳的東西抵著它的後腦勺，它若一抬頭，怕是會把腦袋刺穿。它也不惱，也不回頭，語氣輕蔑的很，“喲，這不是尊貴的輔佐者大人嗎？”
    “鬧了這麼久，終於舍得自己出現了？”桐宵的獸爪又向前伸了幾分。
    “哈，抱歉，我也沒想到，我的傀儡們這麼不成器，才搞了你們半個月，就出事兒了。”這話嘲諷意味十足。也不等桐宵做出什麼回應，它忽然揮起鐮刀，刀柄將桐宵的獸爪彈到一邊。順勢，刀口往秋璃身上呼，“這小丫頭，我帶走了。”
    可誰知，一個身影竟把他的目標護在了懷裏，速度之快讓它都愣了愣，那雙眼睛怒視著它，顯然不打算讓它如願。
    “哦……？人類？”還真是有趣。他橫過鐮刀，將兩人圈在身前，尖尖的刀口對準了人質的腰部，“我建議你們還是冷靜點兒，別靠太近。”它微笑著掃視了一下周圍準備動手的半妖們，“不然，立馬讓你們的小夥伴被腰斬。那畫麵可不太好看啊。安朵斯隻說要我把她帶到，是死是活沒要求。”
    “天洛，”秋璃被他圈在懷裏，動彈不得，隻能輕輕地扯了扯他的衣服，悄悄道，“我數3下，我們瞬移走。”
    可話音剛落，就聽見一個陰惻惻的聲音在她耳邊，“想得太美了，小丫頭。”
    “！？”
    “在這個範圍內啊，”它晃了晃自己的鐮刀，不知是不是故意，劃破了天洛的外套。“瞬移也好、結界也好，都禁了。”
    秋璃聽見割裂的聲音，驚呼一聲，卻被摟得更緊。“別怕，沒事。”
    “勇氣可嘉。”鐮刀的主人誇了一句，便不再與他倆多說，轉向在場的其他半妖和血族。此時它正處在他們的包圍圈內。“讓開。”它的傀儡被整得隻剩半條命，安朵斯又催它先抓這小丫頭再處理它自己的私事，它此時心情可是差得很，但寄人籬下，不得不低頭。
    天洛向奕漣遞去一個眼神。後者了然，向前站了一步，“抱歉，我不會讓你帶他們走。”
    “哦？”它像聽到了什麼很好笑的笑話，“哈哈哈，你可要想清楚。我帶他們走，他們也未必會死；你們若阻撓，我便殺了他們，再來解決你們。你覺得，哪個選項更合適呢？”
    “如果真如你所言，你也不必這樣威脅我們了。”奕漣又向前了一步，黑色的劍泛著寒光，“關於你實力究竟如何，我倒不好奇。我覺得奇怪的是，安朵斯為何會讓你襲擊半妖界？”
    “這是我的私事，與安朵斯無關。”他眯起眼睛，“那位狼王閣下或許能回答你。”
    “抱歉，”桐宵舉起獸爪，“我得罪的家夥可多的去了，你這樣的，記不住。”說著，也前進了一步。他猜到慕奕漣這是打算做什麼了，順便配合一下。“你不如報上名號來，我好想想。”
    “……嗬。”它握緊了鐮刀，“我今日隻是來抓這小丫頭。和你的事，之後再來好好聊聊也不遲。你肯定，記得起。”說著，刀身貼緊了那個人類的腰，作勢要發力切下去，“我知道你們想拖延時間，但抱歉，沒用的。你們若再靠近一步，我便真的不客氣了。”
    “等一下！”秋璃意識到危險，趕緊出聲，“安朵斯不是隻要抓我嗎！……”大不了，她就跟它走，死就死！她有白虎呢，可以複活，怕什麼！
    “噓。”天洛打斷她的話。
    她抬頭逼視他，想讓他聽話……卻見他眼裏含著笑意。
    忽然間，她感覺到他的手臂動了。她被環住腰，提起來，轉了半圈。
    “哢嚓——”什麼東西碎了的聲音。
    秋璃發誓，那一瞬間，她的心髒仿佛也跟著碎了一下。
    “撲通”。“鐺”。
    “天洛——！！！”
    “哎，我沒事。”他立刻應了一聲，聲音如常。他擁住她，安撫似的，一下一下摸著她的頭發。“別緊張。”
    過了片刻，心髒才恢複正常的跳動。秋璃掙開他，偏過頭，發現地上倒著一具被切成兩半的屍體，屍體旁是那把鐮刀。沒有鮮血、沒有內髒，單純的一具骨架空殼。
    此時，一縷青煙從它的身體裏飄了出來，迅速地朝著夜空掠去。
    “我去追。”芷夜菲朝桐宵示意了一聲之後，跟了上去。本來就是她負責查辦這件事，如今幕後主使冒了出來，她自然要繼續跟進。
    所以是……解決了嗎？
    “你、你怎麼做到的！？”秋璃緊張兮兮地抓著他的手。如果他是動用了他那一族的力量，她要想辦法幫他圓過去。
    “搶了它的鐮刀。”天洛聳聳肩。
    當時那刀口抵著他的腰，而握柄離他的左手極近。對方正擔心奕漣或者桐宵是不是會突然衝上去，根本無心留意他區區一個人類的動作。傀儡附身，消耗力量極大，它耽誤的時間越長，自身擁有的力量就越低。
    表麵上，他讓奕漣幫忙拖時間，實則，也是為了吸引對方的注意力。所以，在它毫無防備之時，他一把拉過刀柄，借著對方的力，旋轉半圈，鐮刀的刀尖刺進了那具軀體。
    秋璃腦補了一下當時的場景，雖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但大家都平安無事比什麼都好，便不再多問。
    驀地，她像想起什麼似的轉到他背後。
    果然，外套上有很深的口子。雖然沒有滲血，但看上去還是怪駭人的。
    “你這真沒事嗎！？”
    “沒事呀，早櫻的冬季校服質量還是不錯的。”
    另一邊，蘭依瘋狂地搖晃奕浩的肩，“為什麼同樣都是人類他可以那麼厲害哇——！我也想這樣保護秋璃啊啊啊——！”
    “你不添亂已經很好了真的。”你就別和人家比了。韓天洛那個鎮定自若的反應，還真不像人類。
    奕漣顯然早就察覺了這一點，但並不想戳穿他。為防止大家往那方麵深思下去，趕緊扯開話題，“你對於對方的來曆真的沒有任何頭緒嗎？”他問桐宵，“看它那樣子，找你尋仇才是主要目的，找上小秋璃似乎隻是順帶的，它的傀儡都不知道這回事。”
    桐宵答，“要說沒有頭緒倒也不是，傀儡上帶著魔神的痕跡——應該是安朵斯借了力量給它。另外，這次交手，我發現它本體附身後的法術氣息比起spirit或是魔神來，更像是半妖。”
    “哦？”奕漣愣了愣，“半妖族內部也這般不太平嗎？”
    桐宵搖搖頭，“雖然我們和元老院那邊多有摩擦，但不過是小吵小鬧罷了，絕不可能到這個地步。想來，或許是曆史遺留問題。”
    奕漣點點頭，“方便的話，可以與我們共享一下情報，一同追查。”
    “也好……”
    “哎！”秋璃忽然出聲，打斷他們的話，“你們慢慢聊，我先回去了。”說完，也不管他們什麼反應了，一把拉過天洛，進了瞬移法陣。
    眼睛一閉一睜，就到了她的房間。
    床上擺了起碼十幾隻玩偶，還有一套看上去就暖乎乎的珊瑚絨睡衣，被子、枕頭、窗簾、牆壁都是粉撲撲的；衣櫃開著一半，裏頭掛著許多條小裙子，沒看錯的話，也有她和他出去約會時穿的那一條；屋子裏有股淡淡的花香。
    天洛有些懵。
    他很久沒來她房間了，除了之前秋璃瞬移的時候出岔子把自己弄暈了的那次以外。但那次他慌都慌死了，哪有心思注意別的。
    女孩子的房間啊……
    “咳，秋璃呀，我建議你下次把瞬移的點還是設在客廳或者其他什麼地方比較好……”天洛有點點不知所措。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走也不是。正發呆呢，忽然，背後一涼。
    衣服，被掀了。
    “！？！？！？”天洛大腦瞬間當機。
    “還真沒事呀。”見他後背的確沒什麼傷痕，伸手撫上，也並沒有摸到什麼疤，腰間和腹部也如常，看來不是用了什麼障眼法。秋璃小心翼翼地放下他的衣服，幫他扯扯好。明明連背心都劃破成那樣了，身上卻一點事兒都沒有，想來，大概又是他那個種族的神奇力量吧。
    這下她終於放心了。
    她以為，他明明有事卻在她麵前故意硬撐呢，這才緊張兮兮地把他帶回來。
    “……”
    “嗯？幹嘛這樣看我？”
    “……”你說呢！！！？？？
    掀了就罷了你咋還上手呢！？！？
    天洛覺得此時自己的臉頰有些燙。
    秋璃這才後知後覺，想到自己剛才的行為，似乎，有那麼一點點，不妥……
    “咳，”她捂上臉，“對不起啊我隻是檢查一下有沒有受傷我不是故意要吃你豆腐的而且不要害羞嘛反正以前遊泳的時候又不是沒看見過……”越說聲音越輕。
    我幹嘛心虛啊！！！
    天洛的眼神越發意義不明，她惱了，“幹嘛啊你還想掀回來不成！？”
    “……”想。
    ……
    意識到自己多說多錯，秋璃也臉紅了，轉了話題，“哎對了是不是因為你有什麼結界在所以才沒事的？”像為了掩飾什麼一樣，語速飛快。
    “是。”天洛也不敢繼續剛才那個話題，故作正經地回答她，“在被裹進去之前就下了結界，以防萬一。”
    她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句，眼睛都不敢看他，小手揪著自己的衣角。
    真是……
    他忽然勾起嘴角，笑了，“即使沒有，那種情形下，我也同樣會這麼做。”
    說著，湊近她。
    秋璃呆愣愣地，看著他靠近。
    那雙深藍色的眸子，不斷放大，直至整個視線裏，都是一片深藍。
    他的手撫在她的後腦勺上，她能感覺到他的呼吸，他的溫度，他的味道。
    心跳得好快好快。
    視線愈加朦朧。
    ……不可以。
    不可以！！！
    秋璃猛地回過神，狠狠推開他。
    天洛被她推得趔趄了幾步，意識到是自己一時失態，嚇到了她，“……抱歉。”
    秋璃充耳未聞，捂住自己的臉。
    不可以再這樣下去了。
    從何時起，她竟一點也不抗拒他了？從牽手到擁抱，到這次差一點親上，越來越親密。她竟一點點習慣，一點點越陷越深。
    更可怕的是，他方才靠近時，她竟然，下意識的想迎上去。
    不可以。
    這個人丟下過她一次，就會丟下她第二次。
    他的承諾怎麼可信呢。
    所以，絕對，不可以。
    “天洛，”她放下手，認真地看著他，眼裏寫滿疏離。
    他忽然生出一股寒意。
    “你還是離我遠點吧。”她說著，垂下眼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