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0.遲到的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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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的陽光透過車窗打在張錦芳的脖子上,讓開車的張鈞有些無法集中,張鈞扭了扭脖子,添唇,低聲說,“天熱了”
張錦芳點頭,“說是一年比一年熱,雲南那邊怎麼樣?”
張鈞點頭,“是”
是熱呢,還是不熱呢,張鈞從小就不愛說話,惜字如金,張錦芳習慣了,看向窗外,看到賣冰糖葫蘆的,眯起眼睛,“小鈞,靠邊停一下”
張鈞靠邊停了,張錦芳指著賣冰糖葫蘆的店,“買點”
張鈞下車,小麥色的皮膚在太陽下泛著光澤,回頭提了一包冰糖葫蘆回來,張錦芳挑眉,這是要喂豬?
“下次別買這麼多”,張錦芳看著,提醒了句。
張鈞點頭,卻見張錦芳不吃,問了句,“不吃?”
張錦芳搖頭,“給立寒的師弟買的,他師弟還小,看著天真爛漫,應該喜歡吃”
張鈞聽言,看了看後座上的大包小包,知道這些東西張錦芳是給誰買的了,踩著油門的腳不禁加重,在張錦芳準備提醒張鈞速度過快的時候,張鈞開口,“我想吃”
張錦芳轉頭,“想吃什麼?”
張鈞挑起下巴指張錦芳懷裏的冰糖葫蘆,張錦芳驚訝的看著懷裏的冰糖葫蘆,想張鈞什麼時候愛吃這個了,不過張錦芳還是剝了一串,抬手喂在張鈞嘴邊,到梅園的時候,張鈞剛好吃完,愉悅的神情彌漫在眉間,讓不過年長幾月的張錦芳暗自笑著搖頭。
真是孩子氣。
今兒來梅園開門的是一個年紀看上去不小的長者,長者開門看見張錦芳和張鈞有些怯弱,知道兩人的名字後驚詫半響才請兩人進門,張鈞手裏提著不少東西,長者禮貌的接過去,頗為緊張的開口。
“今兒劉老不在”
張錦芳笑了笑,“劉老就是在也未必想見我,我來,是來見你們冷梅先生的”
長者恍然大悟,“先生在西苑,正在教小笙彈琴”
果然,張錦芳和張鈞才靠近東苑,就聽見陣陣琴聲,這琴聲高低不定,聽不出彈的是什麼曲兒,張錦芳進梅園向來自如,一人走在前麵,跟自己家的似的推開西苑的門,繞過一片翠竹環繞的回廊,踏進扇形拱門,站在石榴樹下,一眼便看見在書房彈琴的兩人。
彈琴的是方笙,方笙旁坐著杜立寒,杜立寒一手放在方笙肩上,一手放在方笙手背上,正低頭說些什麼,張錦芳雙手往後一背,煞有介事的邁上石階,跨過門檻走進去。
“喲,我們冷梅先生如今也要授人以漁了”
杜立寒抬頭,第一眼看見張錦芳,接著就看見了氣質不容人忽視的張鈞,慢慢站起來,杜立寒掃過一旁提滿東西的長者。
“放下吧,秦叔”
秦叔點頭,把張錦芳帶來的東西放在書房的案桌上便輕輕的走了出去,杜立寒抬手請兩人進來坐,便轉身泡茶,這個空檔,張錦芳盯著從他們進來便一言不發的方笙。
“也不叫我一聲”,張錦芳坐下,故作嚴厲的開口。
方笙卻看向從未謀麵的張鈞,尤其是張鈞脖子上的兩道有些顯眼的傷口,張錦芳順著方笙的眼神,挑眉,“嚇著了?”
張鈞看著這個清瘦又麵色冷漠的少年,拉起衣領擋了擋脖子,這種傷口在他身上算不得大傷,但他知道對這些不諳世事的孩子來說應該是恐怖的,卻見方笙站起來,慢悠悠的走到張鈞身旁,看著張鈞的傷口,輕聲開口。
“你是軍人?”
張鈞點頭。
“你有槍嗎?”
自然是有的,但在軍隊裏,張鈞點頭。
方笙雙眼發亮的伸手,“我想看”
張錦芳便笑了,張鈞正要解釋,杜立寒端著茶走了進來,拍了拍方笙的腦袋,“沒禮貌,你看槍做什麼?”
杜立寒的聲音比方才教他練琴要低沉很多,方笙抿唇,失望的坐回去,低下頭,“不做什麼”
說著,雙手在琴弦上有一下沒一下的彈著,張錦芳瞧著,這才沒幾天,方笙的手已經起了一層不算薄的繭子,一邊喝茶,張錦芳一邊說杜立寒,“瞧你,李老師讓你教他彈琴,可不是讓你一天就教會他,這才幾天,手就成了那樣”
張錦芳讓張鈞拿過冰糖葫蘆,“小笙,來,歇一會兒,吃冰糖葫蘆”
王小九可喜歡吃這玩意兒,哥三寵習慣了,以為孩子氣的都愛吃這個,可巧方笙不喜歡,他抬眼瞧了瞧,別過頭,沒趣兒似的站起來。
“不吃”
說著,走到書房門檻上坐著,摘了一片旁邊的茶花葉在手裏玩兒,留屋裏三個一個冷漠的背影。
張錦芳走哪不是眾星捧月,就是在張家,張錦芳的喜怒就是劉文英都要顧及三分的,張鈞哪能容忍一個小孩這麼給張錦芳臉色,瞧著臉色就沉了下去,卻見張錦芳對著杜立寒低聲開口。
“可是你逼著學快了,人不樂意了?”
杜立寒自然看到張鈞的臉色了,放下茶杯,搖頭,“他自個兒練的緊苦了手,每日用過早飯便來我這兒坐著,我看會兒書都不得空”
說著,杜立寒站起來,“自己學不好還撒氣,客人來了還甩臉色,去跟秦叔說午飯加菜,讓我們安心喝兩口茶”
轉頭,杜立寒看著張錦芳,“他這個德行如今在老師跟前還是這樣,你別放心上”
這話,杜立寒看著張錦芳,卻是說給張鈞聽的,張鈞不動聲色了哼了一聲,方笙站起來,話也不應一聲,出了東苑。
哎,杜立寒還是輕輕歎了口氣,看著張錦芳,微微皺眉,“就沒見過這麼倔的孩子”
張錦芳早就見識過方笙的脾氣,一點沒放心上,隻看著李玉冰送的那把名琴,“怎麼,教的不順心?”
杜立寒搖頭,“簡直蠢鈍如牛!”
這話驚的張錦芳一時訝然,方笙,方笙,就憑那個笙字,那也萬萬不能用蠢字形容,“他手不好,還是樂理不通?”
“都不好”,杜立寒坐下,難得一臉嫌棄,“我教了一周多,就沒有一個手指頭是能用的,當日要是李老師收了他,回頭還不知道怎麼收場”
這倒是張錦芳沒想到的,畢竟他們各科全優習慣了,這出現一個偏科的,他還確實有些迷茫,至於王小九,那是個人為意外,不算入內。
一時無言,張鈞吹著茶,沒想他哥來了句,“這也沒什麼,小鈞還是他們團的神槍手,可他連正步都走不好,術業有專攻嘛”
杜立寒和張鈞四目相對,張鈞放下茶,站起來,“我出去走走”
梅園在郊區,園子裏樹又多,要比城裏清涼些,張錦芳看著張鈞的背影笑,“害臊了”
杜立寒瞧著,“記起來,這是我和他第二次見麵”
張錦芳想了想,“是,這一過好幾年了”
喝了口茶,張錦芳抬頭,“怎麼今兒園子裏多了個秦叔”
杜立寒聽言,沉眉,“如今園裏請了人”
張錦芳不解,“這倒稀奇,從前你年紀小,自己寒冬臘月的洗衣服都沒請人,怎麼··”
似乎說到杜立寒的不快了,隻見杜立寒看著古琴,“老師說方笙小,又缺五識,我有時顧及不到,就請了兩個人進園子”
一股酸味,張錦芳一邊驚歎一邊笑,最後笑道,“立寒,你也有今天!”
張錦芳最近狀態不好,來梅園純屬想見杜立寒放鬆放鬆,午飯的時候方笙吃的不專心,一個勁兒的盯著一旁晃悠的寒梅,也就是那條杜立寒送給他老師的大狼狗,寒梅對杜立寒一如進梅園之前一樣凶狠惡煞,對方笙卻很親熱,至於劉紀文,寒梅可能嗅出劉紀文是這園子的主人了,在劉老跟前還算乖巧。
今兒倒奇怪,寒梅居然親昵張鈞。
方笙咬著筷子,看著寒梅把頭擱張鈞膝蓋上,“他喜歡你”
張鈞摸了摸寒梅的頭,似乎也挺喜歡寒梅的,“他不是純種的”
方笙對這個狗純不純種的話題不感興趣,眯著眼睛,直到張鈞接著說,“見過西藏的藏獒了你就知道這些狗都不算什麼”
方笙放下筷子,“藏獒?”
張鈞點頭,“草原上的野獸”
張錦芳挑眉,今兒張鈞話還挺多。
杜立寒看著方笙碗裏大半碗飯,“食不言”
方笙轉頭,盯著杜立寒,“我要藏獒”
三人皆是一愣,張錦芳撲哧一笑,“小笙,純種的藏獒隻生活在草原”
張鈞點頭,“離開草原的藏獒不算藏獒”
聽言,方笙滿眼失望,站起來,拉著寒梅脖子上的繩,杜立寒看著飯桌上的碗筷,“你去哪兒”
“玩”
杜立寒便沉了眉,“老師不喜歡鋪張浪費,把飯吃完”
方笙卻仿佛沒聽見似的,拉著寒梅便走了出去,一點都沒理會杜立寒的教導。
張錦芳便跟著杜立寒微微皺起了眉頭。
離開梅園,張錦芳坐在車裏,自言自語似的,“這孩子看著清瘦羸弱,性子卻傲”
張鈞點火,“有何不好?”
張錦芳以為張鈞不喜歡方笙,聽言,笑了笑,“怎麼,你喜歡他?”
張鈞點頭,“比他師哥有意思”
張錦芳搖頭,張鈞打小不喜歡杜立寒,他覺得杜立寒一副文人墨客的清高沒意思,作為軍人,張鈞對那些文氣的東西喜歡不起來。
傍晚,劉紀文回了園子,如今園子裏請了兩個人,是對夫妻,秦媽負責廚房,秦叔負責日常打掃,至於園子,每周有專業的人進來,劉紀文今兒心情不錯,回來時還給方笙買了零食,這又是當年杜立寒沒有的待遇,杜立寒冷冷的看著晚飯沒好好吃的方笙吃著蜂蜜蛋糕,輕不可聞的哼了一聲。
“學校定了,離梅園不近,和學校老師都商議了,小笙走文體生,不上早自習和晚自習,高一先上全課,高二了再看,他要不愛去,一周上兩三天就行了”
劉紀文吹著茶,慢悠悠的說,說完了,看著方笙,“我早上讓你秦叔送你,下午接回來,怎麼樣?”
方笙吃著零食,用腳逗著在旁邊饞嘴的寒梅,“不想”
“我和你師哥也不是不能教你”,在杜立寒的驚詫中,劉紀文居然在勸說,“可你整日待在梅園不也沒趣是不是,去學校認識兩個朋友,周末約著一起玩玩,到時候我再讓你師哥給你介紹幾個年紀相仿也在習畫的孩子”
自從方笙進梅園,杜立寒覺得劉紀文一天說的話都能趕上當年和他一個月的說話那麼多,沒想方笙還是有些不領情,抱著零食,不逗寒梅了,“我隻想畫畫”
劉紀文便輕輕的歎了口氣,眼裏一點失望都沒有,反而像看見什麼有趣的東西一樣,“小笙,畫畫和彈琴一樣,是有大世界的,學習其他的東西才能學好畫畫”
杜立寒捏著桌角,仿佛要把這十幾年都沒吃過的醋一口喝下,看著方笙抬起頭,帶著質疑的表情,“真的?”
杜立寒到底是沒忍住哼了一聲,“讓你學便學,哪來這麼多話”
方笙看著杜立寒隱忍的怒氣,抿唇,“那好,我要師哥每天接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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