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所舉自有道理，咱們就是要做地頭蛇，也得尋個粗腿抱著。”顧恒慢悠悠地寫著他那特有的娟秀行書。“對內盡管不可能和上峰吃到同一個碗裏，但是咱們到底用的鍋還都是出於同一個灶台。”
    他已經寫完了一行，又繼續落筆：“做出來的飯到底還是得分著吃，這和咱們是不是樂意如此無關。到了外頭，別的廚子做不得咱們的飯，還是要回到咱們瑤州府的州牧衙門去。就是過去了，那飯菜也不可能自動會過來，還是需要自己去盛。”
    “顧叔說的，我都懂得。”何岱仔細一琢磨，也是上道了，“你我也明白，咱們再能耐也不過是僚屬。照理這州牧還是柳憲章，咱們瑤州府的大小事務，無論是財、糧，還是軍務，都該是他一人說了算。”
    他幫著顧恒研墨：“咱們所求的，不過是能叫家裏老小過好日子所需的那點好處而已。若是柳憲章值得咱們去效力，我願意就此把內務之權給他，落個清淨。”
    “所以咱們要試一試他到底是和咱們分飯吃的，還是過來獨吞的。”顧恒看了一眼柳憲章所在的班房。
    畢竟是州牧，單獨的班房，其餘僚屬也不能看到裏麵的情況。
    “這個還要繼續觀察，不過也要借機在柳憲章那賣個好。”顧恒看了何岱一眼。“好了，我練完字了，你好好辦公吧。”
    “若是顧叔你沒有看走眼，你可就是救了咱們衙裏所有人的性命了。”何岱笑了笑，“你不是喜歡逍遙居新來的那個夢竹公子嗎？今晚我出錢，咱們去尋他樂嗬樂嗬去。”
    “我難得會看上個小子。”顧恒收好宣紙，“不過那夢竹公子確實是，看了叫人心癢。”
    “咱們快把公務處理好，免得拖延太久。”
    “好。”
    柳憲章下了職，回到府裏，這次沐淺華沒有親自過來迎接，倒是來了個白麵俏書生：“給老爺請安，在下是夫人請來的賬房。鄙人姓容，老爺叫我靖予就好。”
    “容先生，久仰。”柳憲章對他點點頭，既然是主仆關係，自然無須太過客氣。
    “老爺，夫人還在忙著做菜，怕您不高興，就叫靖予送賬目回去的時候，順便知會您一聲。”盡管不是過來打雜的，容靖予還是走過去，替柳憲章解了鬥篷。
    “這種雜活不需要容先生來做。”柳憲章笑了笑，“你去忙吧，回頭叫丫鬟給你留一份晚膳，就不必回去了。”
    “老爺客氣了，靖予到底是個下人，哪裏敢用主人親手做的菜？”容靖予作揖為禮，“我回家用飯即可，老爺快去臥房吧。夫人現在應該已經在房裏等著伺候您更衣了。”
    “嗯。”
    回到臥房，自有小廝過來給他換了鞋子。房門都不需要他來推，到了門前，被教的相當不錯的小廝們已經把門推開，順便就是彎腰行禮。
    “淺華這治家越來越好了。”柳憲章緩緩地過去，衝著自家賢妻笑了笑。
    “老爺今晚回來地倒是早。”沐淺華走了過去，從身後的小廝手裏接過衣裳，從容地伺候柳憲章換了便服。“本想著老爺明日就休沐了，衙門裏的事會多一些，沒想到妾才收拾妥當，老爺就已經回家了。”
    “為夫無時無刻不在思念家裏的你，自然不敢懈怠。盡力早點處理完手裏的公務，就是為了回來陪嬌妻。”柳憲章笑了笑，伸手勾著沐淺華的下巴。
    沐淺華溫順地看著他，伺候他更衣的動作沒有絲毫停滯，任憑他伸過頭過去親自己的唇角：“忘了和老爺說了，府裏又采買了下人，以後要打點的東西也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