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柳憲章隻覺得頭昏腦漲。他下意識地想起身，伸手卻摸不到衣裳。
    “什麼地方！”驚出一身冷汗，柳憲章跳下了床榻。
    一名妖冶女子，正歪靠在梳妝台前。明明是對鏡梳妝，偏偏還不時地借著鏡子打量著柳憲章，看起來頗為風流。
    “醒了？”女子回過頭來，依舊還在梳理著秀發，正是錦繡酒樓的老板娘，已經孀居了三年的杜氏。
    柳憲章看了一眼自己，竟然隻穿著中衣，發冠也不知飛到哪裏去了，衣帶竟然還是鬆開的。再看了看杜氏，竟然隻穿著個紅肚兜。
    他知道自己絕對不可能酒後做出對不起沐淺華的事情，一定是這女子故意在自己身上做了什麼手腳。
    “你對我做了什麼？”
    柳家門風嚴苛，盡管不至於不許子弟納妾，可是卻在家規裏明確規定，納妾必須報備到族裏，要族長首肯。納妾禮之前亦不得輕易做出任何逾越之舉。納妾之後，也必須征得正房妻子同意以後，方能和妾侍同房。
    柳氏子弟，不得和任何人無媒苟合，不得隨意對侍女小廝做出任何欺淩之舉。否則都將麵臨嚴重的懲罰，甚至會被一頓棍棒，驅逐出族。
    而杜氏的舉動，無疑就是要害死柳憲章。
    “我和你無冤無仇，你何苦害我？”
    柳憲章實在難以置信，他昨日明明見到是杜氏和那何岱交情匪淺。就是有人夜宿在她的房裏，也應該是何岱，怎麼可能會是自己？
    也怪他太年輕，性子又過分張狂，沒有想過這杜氏會對自己做出如此駭人之舉。
    “我對你做了什麼？”杜氏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柳憲章再是長著一張美人臉，可也是是個不折不扣的男人。
    竟然不像一般男子那樣說半句要對自己負責的話，反而出口就問自己一個女子對他做了什麼。難道還要杜氏對這堂堂瑤州府的父母官，說出不慎辱了他的清譽，還要對他負責嗎？
    “我並不認識你，隻不過是昨日來你們酒樓赴個飯局而已。”
    柳憲章從來沒有如此懵圈過，他甚至都有點懷疑是不是何岱故意設的圈套，想用此要挾自己。可是仔細一想，雙方不過試探，根本沒有必要對自己下如此狠手。
    “你自己說說，你對一個女人做了這種事情，你自己應該如何去做？”杜氏果然是情場老手，分明是過錯方，卻突然雙眼含淚。
    她扯著柳憲章的胳膊：“我就沒見過你這樣的，竟然一副被人占了清白的小娘子模樣。你就這樣吃幹抹淨，打算不認賬嗎？這就是我們瑤州府的父母官該有的樣子嗎？”
    “你先不要和我說這些。”柳憲章深信自己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情，他推開杜氏，“肯定是你在我的酒菜裏做了手腳，我現在急著回家。你害我一夜不能回去，叫我無法和妻子交代。我還沒有找你理論呢，別給我來惡人先告狀那一套。”
    “你不能走！”杜氏攔在門前，“老娘看上的人，還沒有一個能跑得了的。”
    “無恥之尤！”柳憲章絲毫沒有打算去憐香惜玉，盡管杜氏確實美豔，可是和沐淺華相比，那就是雲泥之別。
    得遇沐淺華之後，柳憲章的心裏再也容不下旁人，並非他生來不好紅妝愛分桃，而是恰好喜歡的人就是沐淺華而已。
    而杜氏能說出這番話，也叫他確定了，自己根本就沒有背叛妻子，他和杜氏之間並沒有發生任何事情。
    “我告訴你，光你在朝廷命官的酒菜裏下藥，本官就有權把你給刑拘了。”柳憲章忍無可忍，但是也不想對女子動手，“這次本官可以不計較，你要是再不放人，我自然有法子治你。”
    “柳大人已經和小女子春風一度，就算小女子死不足惜，大人難道打算此後，您這風流韻事傳遍瑤州？到了彼時，隻怕就是皇帝也救不了你，隻能叫你罷官入獄了。”杜氏盡管並沒有和他發生過什麼，可是她好不容易到手的鴨子，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飛走了。
    “我說過我沒有和你有過任何逾越。”柳憲章淡淡地掃了她一眼。
    他就像看著一個自以為演技高超，實則是個上躥下跳的小醜而已：“我基本上懂你是何許人了，就是個守寡多年，閨中寂寞的可憐女子。你和何主簿的風流韻事，反而更值得瑤州府的百姓，做茶餘飯後的談姿。”
    就在杜氏一時接不上話時，他又接著道：“汙蔑朝廷命官，那可是大罪。杜掌櫃，你自己掂量著，到底是把這件事情爛在肚子裏，還是你跑出去到處訛傳，以後小命不保？”
    杜氏到底還是害怕了，柳憲章輕而易舉地把人拉開，大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