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昔我往矣 第二十六章聖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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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下午,萇楚找到陳竽,說要住回軍帳去,不再住府裏,陳竽略微沉吟片刻便允了,萇楚原以為陳竽至少會問一句為何?但他什麼也沒有問,麵上是一貫的冷硬無光,所以萇楚準備好的一番話就沒有機會說出口。
萇楚住回軍帳裏,其餘幾人沒敢再為難他,但也並不親近他。
這些都無所謂,除卻想放置在心頭的人和事,其他何必去在意去計較?
他全身心投入訓練場裏,經過上次的並肩作戰,挑選出來的那些特訓新兵漸漸融入了老兵陣營裏,新舊兵將相處融洽,切磋武藝交流心得,高良站在場外看著,眼裏升起欣慰之意。
用過晚膳,眾人大多都累的不想再動彈,萇楚腦海裏卻不斷閃過敵人舉刀刺來的畫麵,又想到陳竽一馬當先衝在最前方,所以他一個人靜靜地又回了校場。
巡邏隊隻遠遠看到月光下有個身影,一招一式重複數遍,一柄長槍或戳或刺,第二次巡邏至此,便又看那人換了弓箭,弦滿弓圓,靶麵上插滿了箭羽,第三次巡邏到此處,那人手持短刀,跟假想敵在近身格鬥,直到第四次路過此處,那人的身影才消失不見了,此刻已是亥時。
此後數夜,巡邏隊都能看見那道身影。
陳竽早便知道了這事,巡邏隊每天都要向他稟報當日巡邏的情況,初聞之際,他挑挑眉,轉頭跟高良說,“你說他能堅持幾天?”
高良咳了一聲,“小孩兒一般都比較倔,說不定還真能堅持下去。”
“嗯,是挺倔。”
這晚,一切似往常一樣,陳竽處理完手頭的事,獨自出府,往校場方向去了。恰巧遇到巡邏隊,幾人急忙見禮,陳竽擺手讓他們繼續,巡邏隊走後,他靜靜地站在樹蔭裏看著場上之人,眼眸深沉無光。
萇楚自然沒看到樹蔭裏的人,夜色朦朧,他又太專心致誌。
身後疾風掃過,他尚未反應過來,一條胳膊已經橫跨勒在了他頸間,匕首閃著寒光停在皮膚寸餘之處,“如果我真要殺了你,現在你已經死了。”
萇楚聽出來人是誰,渾身的勁才驟然消散開,也顧不上許多,“你這是搞偷襲!”
陳竽收回匕首,負手而立,等著萇楚轉回身來才說,“光明正大襲你你也未必能擋住。”
萇楚累的一身汗,沒被人肯定一句,相反得到的還是打擊,這人乍現的驚喜之情頓時飛到九霄雲外,“自然比不過將軍您。”
萇楚說完,泄氣的往地上一坐,不再看來人。
陳竽俯看著人,“我來喂招,你來拆,看看你這幾日夜夜苦練的成果如何。”
萇楚聞言驚訝抬頭,“你……怎麼知道的?”
“我說過,三軍為我所有,沒有什麼可以逃得過我的眼睛。”
萇楚便又想起“所有物”的那番言論,荒唐可笑又無能為力,所以自己這般拚了命努力,為的是什麼?
在這人眼裏,自己不過是個附屬品罷了,有什麼資格可以和他並肩?
陳竽看著月色下那精致小臉上的情緒變幻莫測,並未多想,問道,“累了?”
事實證明,很多時候,人總是作繭自縛,對方一句話可以引來自己一馬車的胡亂猜測,陳竽說那話不過是很官方的告訴他,軍隊確實合該他知曉所有事的,可萇楚想了太多,都牽扯到附屬物上麵去了。
萇楚搖搖頭,剛要起身,眼前忽然出現一隻手,掌心朝上,厚繭層疊,這隻手自己好久未曾握過了,想著抬手握上去,似是無比眷戀,他輕輕捏了一下。
陳竽眼眸裏的光波動起來,待人起身,那光已沉了下去,平靜無聲,眼神清明。
片刻後,夜色裏的校場上爆出一聲聲慘呼,諸如——
“輕點輕點!啊痛痛痛!”
“你又搞偷襲!”
“再來!這次不會讓你得逞!”
“將軍手下留情!”
少年聲音慘呼半晌,才聽得見另外那人偶爾兩句。
“我還未盡全力,不過三分而已。”
少年揉著酸痛的肩膀,“您這是虐待士兵!”
“胡說。我明明是在養兵。”
“……”
萇楚那晚睡得尤其香甜,被陳竽折騰得夠嗆,沐浴的時候發現身上好幾處青紫,內心憤憤,這將軍非人哉!下手如此之狠……
第二日,古雲城來了三位不速之客,來人身著內侍服,說話聲音尖銳細膩,手持明黃聖旨,見人便問,“陳竽將軍何在啊?速來接旨。”
小將一聽便知是都城來的人,急忙帶人去了府裏。
那公公帶著兩個小太監侍衛,剛到了府前,便說,“喲,這還專門有府邸呢?大將軍好架勢呐。”
小將聽著這尖細嗓音渾身不舒服,但也隻能躬身解釋,“這隻是將軍臨時居住的地方。”
那公公冷哼一聲,施施然跨進府裏,明明是無根之人,卻走路帶風,有種高人一等的優越感。
陳竽聞訊而來,看見來人,不由得皺眉,“不知公公駕到,陳竽有失遠迎。”
公公見陳竽沒跪,隻是鞠躬,便尖著嗓子拔高音調,“陳竽接旨。”
陳竽這才跪地,隻是眼眸寒意漸濃,永昌帝派個宦官來作甚?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大將軍自掌權以來,孤身馳騁沙場,朕念感卿辛勞,是以特派曹全德為督軍一職,全力協助將軍,望三軍之事與之同商。欽此。”
陳竽壓下心中怒意,“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雙手接過明黃聖旨。
曹公公並未立即讓人起身,而是說,“陳將軍呐,皇上還讓奴家給帶了幾句話。”
“督軍請講。”
“皇上說了,他設督軍一直職,並非不信任將軍你,而是為了平悠悠之口,說到底,皇上還是替你著想的多啊。”曹全德拖長了語調。
“請督軍明言,何來悠悠之口?”
曹全德咳嗽了幾聲才說,“朝中近日都在說,將軍你起了異心,勾結外敵,還有人呈上血書作證呢,但咱皇上聖明大意,怎會憑那薄薄數字便治你的罪,是以派我前來助你。也為了平息朝中之人的口誅筆伐,如何證明清白,奴家自會好好配合將軍的。”
陳竽耳邊如雷炸起,跪著的身影及不可覺的微顫了一下,一瞬間,他已經把所有環節都過了一遍,到底是哪裏出了錯?為何顛倒黑白到這個地步!
果然不該選擇相信那……君王,可他陳竽還能選擇信誰?
作者閑話:
曹公公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