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八十一】武安王之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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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將近,皇帝寢宮外站滿了一身鎧甲的兵士,他們提著刀,刀刃滴著鮮血,每個人都眼眶通紅,滿布殺戮之色。
護著寢宮的禁軍隻有寥寥數十人,全部都傷痕累累,他們眼中漸漸染上絕望,卻依舊沒有丟掉手上的刀,站在前方的便是那不識數的禁軍統領,此刻他的手用布條和刀纏在了一起,輕輕一甩,甩出一條血痕,他能感覺到手在顫抖,從守城開始,這把刀不知砍了多少人的腦袋,可敵軍依然源源不絕地冒出來,他統領的數百禁軍,到最後隻剩下身後這幾十人。
前方兵士步步逼近,禁軍步步後退,直到退無可退,身後靠著的薄薄門扉後麵是這個國家的帝後,保護他們便是禁軍的使命。
統領緩緩提起了刀,另一隻手也握了上來,他提氣吼了一聲:“媽的,這麼幾千個人塞在這裏,不擠麼,給老子統統出去,陛下寢宮也是想來就來的麼?”說著吐了口唾沫在刀口上,領頭殺了過去,約莫是被他突如其來的氣勢所影響,禁軍們也瞬間熱血起來,不約而同提刀殺了過去,沒有人會嘲笑他們以卵擊石,他們殘破的身體,逐漸淹沒在密密麻麻的鎧甲之中。
九鹿正德坐在龍床上,一手攬著已經泣不成聲的皇後,他看著那關了一晚上的門開始鬆動,門縫慢慢擴大,那門外是衝天的火光和東方漸漸亮起的晨暉。
九鹿正臣走了進來,麵上還是往日裏畢恭畢敬的笑容,他明知故問道:“皇兄,昨晚睡得可好?”
九鹿正德走下龍床,依舊是滿臉懦弱之態,他聲音顫抖地說,“正臣,你放過我吧。”
看著這個往日裏群臣跪拜的皇帝嚇得膝蓋顫抖,差不多要給自己跪下,九鹿正臣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給我玉璽,我讓你走。”他早就做好了傳位詔書,隻要蓋上印鑒,便可對外宣稱皇帝重疾駕崩,傳位太子,再讓太子死在戰場,便能順利繼位,現下,隻缺玉璽。
九鹿正德忙連連點頭,轉身就往書櫃處走去,就在此時身後默默跟上了一個人,他知道這陰冷的氣息,不由地閉了閉眼,攥緊拳頭,絕對是殺了陸娘子的那個人,就在身後一拳之距,若是以前,他可能會衝動地拔劍一劍刺向他,可現在,他明白自己的能力,無力的掙紮隻能造成無謂的犧牲。
“皇兄,你倒是快點啊。”九鹿正德看著還瑟縮在床上的皇後,笑道,“不知娘娘可安好,王妃盛是關心。”
“亂臣賊子。”洛瑛咬牙道,舉起枕頭拋了過去,他輕輕一讓,玉枕碎了一地。
那一邊忽然聽見一陣機括聲響,九鹿正臣一轉身,就見到被擋在鐵欄外的青狼,原來書櫃處有機關,趁青狼不注意,九鹿正德進入暗格放下了鐵柵欄。
“這麼個鐵欄,還能攔住你?”九鹿正臣氣急敗壞道。
青狼欲要往前,隻見九鹿正德舉起一塊八卦玉牌,伸出的手一下子被燙地縮了回來。
“果然是妖,流炣走時留下辟邪玉牌就是為了對付你。”九鹿正德舉著玉牌,往前湊了湊,青狼不由自主往後退去。
一把抓起皇後,九鹿正臣威脅道:“你不出來,我殺了她。”
“陛下。”洛瑛害怕地呼喊。
九鹿正德冷冷地望著這個往日裏和自己無比親昵的女子,開口道:“皇後難道不是你們的人麼?”他也曾經以為這個女人真的愛他,本想與她相敬如賓共度餘生,卻被護衛流炣找到了她與武安王府互通消息的證據,這才心灰意冷。
“我竟小瞧了你。”九鹿正臣看他一改往日軟弱模樣,不由歎道,卻並未放開皇後,“不管是不是我的人,好歹也是同床共枕的發妻,你忍心見她死在麵前?”
九鹿正德怒目轉向青狼:“我的發妻隻有一人,而這個人已經死在了妖怪手中。”
九鹿正臣見他已下定決心不出來,便放開了皇後,抬了凳子坐在密室前吩咐青狼,取些柴火來,又看向九鹿正德,“煙熏火燎,我看你忍得了幾時。”
是皇後娘娘親自點的火,她一改往日端莊賢淑的模樣,一張臉滿是恨意:“做你妻子十年,你卻如此對我,真是無情無義之輩。”
聽她這麼說,九鹿正德覺得好笑,殊不知她也沒有比自己多出幾分情義,便笑道:“都是薄情之人,又何必五十步笑百步。”
娘娘臉色鐵青,恨不得火燒大些,便又拿了燭台撒了一地燈油,火勢又繼續蔓延開來。
濃煙滾滾往密室裏灌,九鹿正德一邊咳嗽一邊看向門外,此時日出東方,光芒萬丈,屋外傳來了喊殺之聲。
九鹿正臣大驚,忙起身觀望,隻見自己帶來的人被重重精兵圍困,正在廝殺,而對方領頭的便是皇帝貼身護衛流炣,怪不得一夜沒見人,原來他早就猜到自己昨夜會逼宮,早早就去搬救兵了。
怒氣衝衝走到密室前:“不是老四,是你,是你布的局。”九鹿正臣終於想明白了一切,身後的門已被援軍推開,青狼見勢不好,便要拉他逃走,流炤挽弓搭箭,銀色箭頭一下刺穿了青狼手掌,他沒拉住九鹿正臣,隻能另一隻手抓住皇後,化作黑霧消失不見。
鐵柵欄打開,九鹿正德咳著走了出來,他看著被擒下的九鹿正臣,問道:“你要做皇帝,我不攔你,我本可以安安靜靜地在東周終老,為何還要殺了我心愛之人,逼迫我坐上這個位置?”
九鹿正臣冷笑道:“當年群臣都說你在外已久,回來對政事無益,紛紛舉薦我承太子位,父皇卻告訴我,母親血統不正,生出的孩子自然低賤,取名正臣即是臣子之意,務必要安分守己,莫要肖想什麼君王之位,可我偏偏不信,若我有權有勢,即使為臣,也有一天要掀翻這個王座稱霸天下。”說罷瘋笑起來,見他癲狂,流炣擊暈了他,命人帶了出去。
九鹿正德疲累地坐在龍榻上,問道:“你說天下人追逐這些華而不實的名利又有何用,青山竹排,月下星空,一鍋紅燒肉,不也是一番快活滋味麼?”
流炣本是不善言辭的人,見皇帝傷懷,也不知該如何作答,隻能指指後方書架處:“火勢要蔓延過來了。”
那一天皇帝寢宮連著周邊兩座行宮被大火燒盡,壽安公公在木炭前哭得死去活來,世人皆以為此人乃曠世衷仆,其實人家心裏想得是內務府大出血,自己以往撈得油水要往外補貼,這下虧慘了。
兩日後,魏光祖將軍抵達皇都,知道逼宮之事有驚無險,便去了武信王府,九鹿正禮此時已經可以起身了,從他口中得知契約是被人放入書房中,這才歎道:“我們都被算計了。”
雖然魏光祖擅離軍營,應該重罰,但皇帝知其為了馳援皇都,並未重罰,隻是命其速速征兵,盡快帶兵支援前線。
至於被囚禁的武安王,皇帝心慈不忍心殺死親兄弟,便將決議將其囚禁於天牢之中,至此武安王之亂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