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九】隻為一人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2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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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無憂離開了五天,杳無音訊,陸九九知道他生自己的氣,以往再生氣總是會傳個信兒回來,報個平安,故而心裏隱隱覺得不安。
    陸九九還是終日咳嗽,陸家大哥給他放了假,讓他養好身子再去書院。
    陸九九卻沒閑著,把院子掃了又掃,卻總覺得還有什麼事沒有辦完。
    黃小幺呢,總是在大半夜不知去哪裏弄些寒霜落葉,把院子糟蹋的一塌糊塗,第二天又耀武揚威地支使陸九九打掃。
    這五日,不鹹不淡的這麼過著,這麼多天,沒有一個人提起白無憂,黃小幺是不屑與陸九九多言,陸九九自己也未曾開口問過一言半句,過門問診的白二爺見人屋裏的都對主子不感興趣,便也隻字不提。
    直到烏鴉帶信兒回來,大家才知道,白家幺兒出了事。
    黃小幺嚇得打翻了水盆子,坐在地上就嗷嗷嚎哭,畢竟在他被賜血蓮那日,他就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是白家四少爺的了,如今剛近身幾日,這要依靠的人便有可能魂歸九天,真是感覺天都塌了。
    陸九九很正常,依舊是往日裏的溫吞模樣,拿著本書,一邊看,一邊掃著院子裏不知哪裏來的葉子,不時地伴著幾聲咳嗽。
    “四爺對你那麼好,你卻一點也不難過,真是沒心沒肺。”黃小幺自己哭不夠,還哭著叫罵,“四爺真是瞎了眼,撿了你這麼一個白眼狼,一點情分都沒有。”見陸九九沒搭理他,他便抹著眼淚跑回了房裏。
    喉嚨越來越癢,陸九九咳得直不起腰,卻還倔強地拿著掃帚,慢慢挪著腳步,掃著地,胸腔疼得仿佛火燒,卻還是止不住咳嗽,終於因為暈眩,書掉在了地上,一手扶住樹幹撐著身子,一陣暖意順著樹幹傳入手心,他有些訝異地抬起頭,看到高處還在散發著暖意的金鈴鐺,嘴角終於勾起了一抹笑意。
    白無憂的消息又斷了幾日,黃小幺卻不知從哪裏收到了一封信。
    正在替白無憂澆灌他寶貝荔枝的陸九九,見黃小幺目光和善地朝自己走來,專門看了看西邊,確實沒有太陽要升起來。
    還在疑惑,那黃小幺噗通一下就跪在了他麵前,眼淚說掉就掉,宛如河水泛濫,淹沒了大片的城池。
    陸九九不為所動,就這麼靜靜地望著他,等他說明來意。
    黃小幺等了半天,不見對方開口,無奈隻好先道:“老爺來了信,說是四少爺陷入了冰洞迷窟,洞中有禁製,不得明火,唯有寶物照亮,讓我們取七彩琉璃盞為他們指路。”說罷將手中信箋遞給了陸九九。
    陸九九看了信,還是不明所以,便等他繼續道明來意。
    “我乃一方小妖,修行不足,妖氣無法煉化,七彩琉璃盞乃是仙家寶物,我碰觸不得,九九乃凡人之軀,無甚顧忌,望九九取來寶器,給我拿去救四爺。”
    陸九九看著跪在眼前滿麵淚水的黃小幺,一雙明眸仿若要看清楚眼前這個人,被這麼仔細一瞧,黃小幺竟有些心虛,卻還是咬緊牙關問道:“你救是不救?你若不救,我黃小幺便去拚了命罷。”說完便憤憤起身,故作離去之態,轉身一刻還是被陸九九攔了下來。
    兩人最終一起來到了磬音堂。
    黃小幺望著陸九九一步步走上了台階,離那七彩琉璃盞的畫卷越來越近,嘴角勾起一抹陰冷的笑,卻沒想到陸九九忽然回首,那笑容來不及收回硬生生僵在了臉上。
    “是這個嗎?”陸九九淡淡問道。
    黃小幺急忙斂笑,連連點頭,搜腸刮肚地想要解釋一下剛才臉上的笑意,還沒尋到借口,那人卻不等他開口,雙手便覆上了畫卷。
    一陣七色光芒倏地從燈盞飛出,悉數穿過陸九九的身體,又帶出一簇白光飛升而去鑽回燈中,那琉璃燈盞吸收白光後,終於從畫中飛出,化為一盞普通的油燈落在了陸九九手上。
    陸九九拿著油燈走下高台,遞給了黃小幺,這次黃小幺卻有些迷茫,凡人取燈怎麼可能一點傷害都沒有,因為詫異,他沒急著走,反而盯著陸九九看,陸九九見狀冷笑道:“見我無事,你很奇怪?”
    黃小幺愣了一下,抬頭尷尬一笑,剛要開口,卻被陸九九搶白道:“打掃院子是白無憂吩咐,與你無關,取燈是為救白無憂,自然也不在乎你的設計,這世上能讓我心甘情願做這些事的人,隻有一個白無憂。”
    聽他一言,黃小幺笑容僵硬,卻還垂死掙紮:“九九,都是為了救四少爺,我又怎會設計害你?”
    “這信不是給你的吧。”陸九九一副洞悉事情真相的表情,剛才看信的時候,他發現信中有些字施了障眼法,不過大致內容卻是真的。
    事實確實如此,那信原本是給白老爺的侍從春之的,偏偏春之那時正在珍寶閣點算寶物,中途便被黃小幺截了下來,他深知仙家法寶不可輕易取得,這才安排陸九九去取燈,若陸九九被法寶重傷致死便說他為了邀功自傷其身,這樣不僅沒人責怪黃小幺,還借此除掉了陸九九。
    “你知道我故意害你,為什麼還去取燈?”黃小幺知道已被識破,便不再偽裝那副假義麵孔。
    陸九九麵無表情道:“我說了,隻為一個白無憂。”
    見他如此說,黃小幺不屑地哼笑一身,抱著燈就走,即使是自己那麼喜歡白家小爺,若是要用命換也是要細細思量的,而他陸九九不過一介凡人,說得冠冕堂皇,究其原因怕是以為對自己無傷罷了。
    陸九九望著黃小幺抱著七彩琉璃盞離去,身子一晃,差點栽倒在地,剛才取燈,那光芒縷縷似箭,支支刺穿肺腑,如今五髒灼熱,仿佛攪成了碎肉一般,也不知那七芒究竟抽離了何物,隻覺心神空虛,頭痛欲裂。
    他扶著立柱,腳步虛浮地往四季院走去,剛至一處嵌在斜坡壁邊的走廊,那疼痛越發劇烈,腦中一片黑悶,手一滑,整個人便越過欄杆掉落出去,順著雪坡滾了下去。
    不知滾了多少圈,人才落進了一堆積雪之中。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還能睜得開眼,看著瑩白雪花落入眼中,身子已是動彈不得。
    他忽然想起那日那粉衣少年,瞪圓了眼睛,指著自己的鼻子,說,你的命是我的,我不讓你死,你便不能死。
    可是現如今,還有誰能左右呢?
    茫茫白雪,幾乎將陸九九掩埋,在快要失去意識的時候,他看到了一個女人,滿頭白發的漂亮女人。
    “東望鄉有凡人,真是奇怪,這個凡人還少了一魂,更是奇怪,這都要死了,卻無半點懼意,更是怪上加怪。”女人碎碎念叨著,大袖一揮,將陸九九收進了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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