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六】戲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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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拜過父母的陸九九,回來後越發的勤奮,日夜不綴地抱著書啃,恨不得馬上就把天下的學識,塞進腦中,僅學這些,還嫌不夠,他居然異常難得的詢問白無憂,能不能學點武功。
白家少爺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人說得是,你會點逃跑技巧就夠了,有小爺罩你,誰還能欺負了你去。
於是陸九九被迫中斷了武學這條道路。
話說,九月初九那日,清澤的人又來到訪,這一次不僅留下了上好的茶葉,還留下了一個人。
第二日,白家老爹就叫來了最不省心的小兒子,看著那小子叼著根草,腳搭著扶手,身子斜靠在椅背上那吊兒郎當的模樣,白潤澤就感覺太陽穴突突的疼,凡人有句話,叫不打不成器,可對這個兒子莫說打,碰一下都覺得理虧心虛。
“這是黃家的幺兒,你可還記得。”
小爺看了看一臉崇拜盯著自己看的少年,撇了撇嘴道:“不記得。”
“當日,你可是送了他一朵血蓮。”老爹提醒道。
白無憂這才眯起眼睛仔細看眼前的人:“不像不像,上次那小孩,身無半兩肉,黃皮寡瘦的,哪裏是現在這副模樣。”這麵容紅潤,身型健壯,才不似那個小孩。
“廢話,你可是化了一朵血蓮。”
“血蓮怎麼了?”
老爹非常想吐血,感情他都不知道血蓮有何用就隨便給人用了,這死小孩活了上萬年,居然連自家的術法都沒搞清楚,當日隨意幻化血蓮,怕僅是知道血蓮功用高於白蓮罷了。
“白蓮健體,紅蓮福澤,金蓮重塑仙骨,這樣也不記得麼?”讓他多看書,他嫌字多,可這十四個字都記不清楚,字很多麼?
“老爹,不是說黃家娃兒的事兒,怎麼又說些什麼紅蓮白蓮的。”懶得聽老頭子說教,白無憂晃了晃腦袋,指著諾諾地站在一邊的少年。
白潤澤努力咽下胸中怒氣,幹脆不看這個讓人火大的兒子,吩咐道:“這娃兒是當日你取的名字,你賜的福澤,以後就指給你做小廝。”
“我有九九了。”白無憂連連擺手。
黃小幺沮喪地垂下了腦袋。
“被你供起來的陸九九嘛,他哪裏像個小廝?”白潤澤看著白無憂坐正了身子,似要反駁,趕緊道,“他娘既已把他留下,一時也送不回去,好歹耐著性子讓他在你身邊呆上一年,一年後,若不滿意再送他回去吧。”說完一甩袖,便大步離去,真是一眼都不想再看到這個不省心的混蛋兒子。
白無憂噘著嘴看著腦袋抵在胸口的少年,最終歎了口氣,起了身。
“跟我走吧。”白無憂知道老爹是貪著人家的茶葉,心底暗想,讓我收人自己拿好處,哪裏有那麼好的事兒。心底暗戳戳的想好了要搶光今年的茶給陸九九嚐嚐,可不能吃虧。
少年哪裏知道白無憂的心思,隻聽他這麼一說便愉悅地抬起頭,小跑著跟上前麵的白無憂,遠遠的傳來了白家老爹的噴嚏聲。
這一呆,又何止一年,不是因為白無憂喜歡,而是因為他懶得遣返。
這一年冬日,各地都遭了雪災,天降異象,就連東望山都受了影響,難得的下起了冬雪,夏院那位怕冷,天氣一寒便回了鳳鳴山避寒。
初雪剛至,白家老爹就收到瑤池那位發的帖子,早早便掐了朵雲赴約去了。
雖然冬苑也是四季飛雪,但卻始終不如這漫山遍野白雪皚皚之景宏偉觸目,白無憂自然被這萬頃蒼茫所吸引,等不及陸九九下學,便早早的去了書院把人拖了出來。
白無思在躺椅上夢裏輾轉,待醒來才發現學生早已不見,唯落了一件遮風的雪白大氅。
西邊的窗戶大開,屋外正是大雪紛飛,片片雪絮飄落屋內,白無思大袖一揮,窗戶戛然而閉,含了口香茶,再一次閉上眼小憩。
白無憂依舊穿著那單薄的粉色長衫,也不管鵝毛大雪漫天飄散,撒歡地在雪地裏奔跑、跳躍,明明天寒地凍,他的額上卻布上一層密密的汗珠。
見他玩累了,倒在雪地裏,陸九九才從懷裏掏出一方帕子,走了過來,在那陷出的人字坑邊蹲了下來,彎著腰細心地為他擦汗。
白無憂看著他顫巍巍地蹲在一邊,玩性大發,伸手一拉,那人便撲了下來,鑽進了懷裏,不容他掙紮起身,白無憂摟緊了他,伸手拍了一下一側的積雪,待視線廣了些,發現原來身側竟然是個雪坡,幹脆雙手摟住已然放棄掙紮的人,直接就順著雪坡嘻嘻哈哈地滾了下去。
剛追著上山的黃小幺,便見到兩人風車一般飛速地滾了下去,揉了揉酸疼的腰,正要追著下山,卻看到一邊掉著的白色方帕,他看得清楚是給白無憂擦汗的那張,撿了寶貝似地塞進了懷中。
落至山腳,白無憂依舊精神奕奕,倒是陸九九站起身子,便覺得天旋地轉,踉踉蹌蹌一頭撞在白無憂背上。
白無憂回頭抬起他的臉,就見他往日裏總是夾雜著一絲蒼白的麵容,如今通紅通紅得就跟白無瑕院子裏種得那大蘋果一般,約莫是撞著了鼻子,連帶眼睛裏都是汪汪水花,看上去是又水靈又香甜,便笑道:“你這是害羞什麼呐?”說罷忍不住捧著那張燙呼呼的臉兒就咬了一口。
陸九九心跳的厲害,下意識地就推開他,道:“你這是做什麼?”
白無憂仿佛還在回味一般砸吧砸吧嘴,見他越發驚慌失措,撿了一團雪球順著他衣領便塞了進去,看他哆嗦了一下趕緊拉緊領子,蜷著身子呆愣在原地,更是哈哈笑起來:“原來讓你多些表情也不是那麼難。”作勢又撅著嘴兒要啃過去,陸九九見狀宛如受驚的鹿兒迅速逃離,白無憂也追了上去,笑嘻嘻地說,“鹿兒鹿兒,你再不跑快些,可要被狼追上了哦。”像個撒潑的浪蕩子一般不緊不慢地跟在他身後。
黃小幺滿臉妒意地看著前麵追逐玩耍的兩個少年,掏出了白帕,本欲丟棄,思索片刻,舍不得,便又塞回了懷中。
陸九九沒跑多遠,本來就有些暈眩,越跑越覺得腦袋嗡嗡作響,視線也越發渙散,忽然立住了腳,微微轉頭,看到滿麵笑容正跑來的白無憂,白無憂哪裏料到他會忽然停住,一下撞了他滿懷,兩人又齊齊倒下,再次落出個雪坑。
黃小幺見兩人陷進了雪裏,走過去想要扶白無憂起來,還沒走近,就見白無憂冒了個頭,嘩啦嘩啦抖掉一身的白雪,兀自興奮,一低頭要說話,卻變了臉色,沒想到陸九九禁不起撞,居然就這麼暈了過去。
白無憂剛把陸九九從雪地裏撈起來,半空便有身影一閃,白家大哥拿著大氅落了下來,剛才睡覺那會兒就覺得有什麼不對,後來忽然想起……
他用大氅裹著陸九九橫腰就抱了起來,轉頭給了二愣子小弟一個白眼:“九九是個凡人,是怕冷的,這身子燙成這樣,怕是燒的不輕。”
二愣子小弟歪著腦袋,一臉沮喪:“我還以為他是被我撞暈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