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貓先生和魚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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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寢後舍友們便開始追問是什麼情況,本來還挺自我感動的不行的我便迎接到了室友3D環繞型安慰,本來還不是很想哭我的最後抱著她們哭的快斷氣的,第二天還聽到她們吐槽我哭出了驢叫聲,氣得我想打她們。
當然最後我還是給她們每個人都買了一杯奶茶,然後忽悠她們了一頓又繼續和魚先生安心的一起玩了起來。
她們本來以為我哭的那麼傷心肯定是要和魚先生從此相忘於天涯了,誰知第二天就在食堂看到了一如往日的我們兩人,她們當時都傻了,但因為食堂的人挺多的,她們當時是沒有爆發,但看過來的小眼神是真的可怕。
我很慶幸我的小姐妹們都是比較善解人意的,也不知道她們在一頓飯的時間了都腦補了一些什麼東西,回到宿舍的我還沒開口便聽到了各種安慰,以及拐彎抹角的奉勸我遠離魚先生。
我很感動她們的關愛,也愧對於她們的關愛,因為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解釋的我便隻能告訴她們魚先生有喜歡的人了,而且我對魚先生的喜歡並沒有她們想的那麼深,隻是因為那麼好的男孩子不屬於我而有些傷心罷了。
那天晚上我們聊了很久,聊了很多,愛情、友情、親情多少都有涉及,彼此之間的距離又更近了一步,而我與魚先生的事情便到此為止了。
我似乎沒有介紹過魚先生的樣子,簡單說一下,180cm的身高,長相清秀,有酒窩愛笑,不是有話說“愛笑的人運氣都不差”,在知道魚先生的秘密之前,我一直覺得像魚先生這樣的男孩子一定很招人喜歡,但知道之後我很心疼魚先生,因為沒有人能夠一直活在恐懼裏,更沒有人能承受住永不停歇的壓力,至少那樣的我絕對笑不出來。
宿舍聊天後的第二天我就告訴了魚先生,告訴他目前他已經被迫戀愛了,我以為魚先生會生氣,但他沒有,他猶豫了一會兒給我介紹了一個人,那個人就是“貓先生”。
說實話,最開始的時候我對貓先生的感官並不好,畢竟相由心生對吧,但說到底還是因為我自己的偏見,畢竟剛養了沒多久的崽崽就突然被別的狼叼走了,任誰都不可能就這麼放他走的吧。
人嘛,不就是會“能屈能伸”嘛,所以平日裏對著照片大打出手的我,看到真的人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慫了,畢竟身高和氣勢上我就沒了。
貓先生要比魚先生高一點,大概185cm左右,長相算是比較酷的那種,很少笑,除了對魚先生。
貓先生的成績和他的臉一樣酷,所以當時已經在一家外企找到了很好的工作,但據貓先生自己所說,他一直想自己創業,因為他覺得隻有他能站得更高一點,才能保護好魚先生,才能多阻擋一點外界的惡意。
我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對貓先生的偏見少了,或許是初次見麵那天他毫不猶豫給魚先生的一個擁抱,又或許是吃飯時他毫不猶豫說出魚先生喜歡吃的東西和不喜歡的東西,又或許是冷著臉吃掉魚先生剛買的冰淇淋的時候吧,畢竟無論哪一個都能讓我感到貓先生是真的把魚先生放到心尖上寵愛的人。
沒有人不希望喜歡的人能將自己放在心尖上寵,這種寵愛無關性別和年齡,單純隻是情緒的具象化表達,令人歡喜而已。
那是暑假期間,我本來在家裏躺著看電視,突然收到魚先生的電話,我猜到魚先生應該有事情和我說,我沒有拒絕,草草收拾一下便出門去找魚先生。
我們是在一家奶茶店門口見麵的,我能感覺到魚先生的心情並不好,我猶豫著要不要問他,他像往常一樣對我笑了笑,但臉頰上的酒窩很淺,我便沒有開口詢問,隻是照他平日的口味點了一杯奶茶給他,然後帶著他去了一家書店。
那家書店是我堂姐開的,因為地方比較偏僻一些,平日裏便也沒有多少客人,我去的時候她直接將店鋪鑰匙給了我,然後自己去約會了。
我們兩個人坐著,店裏的空調聲嗡嗡作響,昏黃的燈光令人昏昏欲睡。
我聽到魚先生咳嗽了一聲,將手中有些冰涼的奶茶放下,略帶嘶啞的聲音將寧靜打破,也喚醒了昏昏欲睡的我。
那一刻我甚至想要開口阻止他,但又存在一點私心並沒有開口。
我自認為不論曾經經曆過什麼,再難過的日子都已經過去了,人總是要向前看的,畢竟一輩的時間其實認真算起來並不長,困於過去隻會讓自己墮入深淵。
但不乏有自願墮入深淵的人,我們不能說她們自甘墮落,因為我們都不知道他們曾經經曆了怎樣的痛苦,我們不能感同身受,同樣我們也沒有資格去對他們指指點點。
你不是我,又怎能體會我的痛苦與不甘;你不是我,同樣你也沒有資格指導我的人生。
我第一次真正感受到那種深邃的痛苦,如萬般星辰墜入大地,從此天地一片寂靜,再無聲息。
魚先生的家庭是那種很普通的農村家庭,家裏除了自有的一些地,還承包了村裏在外打工的人的一些地,那些地就是家裏麵所有的收入,他的父親算是一個比較勤懇的農民,但脾氣並不好,而母親很勤勞但總愛斤斤計較,脾氣和父親一樣,他幼年時經常會因為一點小小的事情而被父母打罵,甚至被懲罰,這也因此導致他的身體較同齡的男孩要羸弱許多,並不能承擔很多農活,而他的父母卻常常拿他和同齡的男孩相比,指責他偷懶不好好幹活,並因此懲罰他。
後來他的父母又有了一個孩子,那孩子從小就比他好,身體、吃飯、消化,從此他不僅要承擔更重的家務,隨之相伴的是變本加厲的辱罵。
而在學校,男生們總會因為他的羸弱的身體而嘲笑他,用言語侮辱他,而他除了承受那些侮辱和嘲諷沒有任何辦法,甚至他連反抗都做不到,因為一旦反抗他就會受到更加猛烈地報複,除了言語的嘲諷侮辱,還會受到身體上的傷害,這讓他一度處於崩潰邊緣。
我想問他為什麼不去找老師和父母,但看到他嘴角那嘲諷的微笑,我忽然什麼都明白了,不是不想說和不能說,而是因為說了也沒有用,老師隻會說都是他的問題,讓他反省自己,父母也隻會說因為他沒有用,難怪別人會罵他,而同學一旦知道了他向父母、老師告狀,他就會受到比之前更猛烈的報複,所以他隻能受著,不能反抗。
我甚至猜到,他可能試過,試過告訴父母和老師,而那樣的結果他也收到了。
一切都像一個環一樣,不斷旋轉,直至走向一個惡性的結果。
或許是上天可憐他,在他初中結束時,他考上了他們那裏最好的一所中學,他的日子終於好了一點,他的父母甚至破天荒的表揚了他,給他做了一桌子的好菜,一向不怎麼愛出門的他們突然喜歡上了散步,他知道這一切都是怎麼來的,所以他無比珍惜她所擁有的這些。
他終於覺得自己可以鬆下一口氣,那時的他對著未來高中生活有著無數美好的幻想,他以為他終於可以像一個普通的小孩一樣和朋友上課、下課、放學了。
那所學校的確不錯,校園環境優美,教室寬敞明亮,同學友好和善,在最開始的確都是這樣的,但慢慢的就又改變了,故事又走向了一個深淵。
而這個深淵才是真的讓他崩潰甚至走向極端,一度想要就此了結了自己的生命的原因。
本來他的生活就是按部就班的學習生活,但他曾經的初中同學卻通過高昂的費用進入了這所學校,而他也是在遇到他們的情況下才知道學校還可以通過這種方式進來。
他們像往常一樣結伴同行,也像往常一樣諷刺侮辱他,在那個網絡還沒有那麼發達的小縣城,沒有網絡校園暴力隨處可見,但在老師眼裏那種行為隻是一種“小打小鬧”,隻是一些無傷大雅的小矛盾,根本不會有人管。
他曾經的同學都是一些不怎麼愛學習的人,他們逐漸不滿於曾經的一些暴力行為,而是開始上升,流言從他們的班級到整個年級,最後到整個學校,他們說他這麼娘,肯定是個同性戀,盡管他竭力的否認,但終歸是三人成虎,人言可畏。
他再次成了同學們口中的話題,隨處可見的討論和帶著好奇的侮辱性問題,他本來是可以撐住的,他本來以為可以,直到後來有一天,他的父母來了學校。
說到這裏魚先生停了下來,端起旁邊已經變得冰涼的奶茶握在手裏,我看到她的手在顫抖。
我大致也能猜出來發生了什麼,大概是他父母相信了那些流言蜚語,來找他了,而找他的結果絕對不會是好的。
我很難想象在那樣的情況下,他是怎麼撐了下來,又怎麼成長為現在這個愛笑的孩子的,當時我的內心生出了一種無言的憤怒,對老師、父母,還有那些散播流言的人。
麵對這樣的魚先生,我很無措,不知道該怎麼辦。
他抬起頭對我笑了,可我卻忍不住哭了,為什麼這個世界對他是如此的殘忍。
那一刻我沒有忍住開口阻止了他,刻骨的創傷並不應該再一次被掀開,哪怕是為了滿足我,哪怕主人已經覺得那些已經不重要了。
他說,和我想的差不多,他的父母因為那些流言蜚語找到了他,找到了學校。
他們覺得他給他們丟了臉,他們也覺得他不正常,在那種小地方,一旦你被掛上了那種名號,那就是神經病,要進醫院進行治療和矯正的。
父母趕來的那一刻,他覺得一切都完了,他覺得心裏有什麼在坍塌。
在他走出教室的那一刻,在看到父母帶著厭惡和憤怒的麵龐時,他想也不想的衝了過去,他累了,他不想再這樣下去了。
他被人抱住了,可他已經覺得自己瘋了,事實上當時的他就像一個瘋子一樣,掙紮著嘶吼著,眼裏滿是戾氣和瘋狂。
所有人都被他的震驚住了,隻有一個人看著他這樣哭了起來,哭得很傷心,就連她自己精心準備的妝容都顧不得了。
那個人就是抱住他的人,一位剛剛申請調到這座小城的女老師。
而我終究沒有撐住傾身抱住了他,原來是他曾經的父母找了過來,醜惡的嘴臉令他忍不住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