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因喪重逢2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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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因喪重逢2
    鍾庭溪眼裏有一些閃爍,往事種種輪著番兒的在他腦海裏打轉。
    他看向蒙麵人的目光有些複雜,但很快調整,最終一雙眼睛變得清澈冷靜。
    緩緩伸手去拉開蒙麵人的麵罩,“習味。”鍾庭溪喚道。
    麵罩拉開,果然是一張略微有些陌生卻又著實熟悉的臉龐,鍾庭溪錯開他目光,悲喜參半。
    “是你啊。”
    蘇覺見他忍著淚,心裏不好受,不覺也眼眶濕潤。連忙扶著他坐下,又把茶杯推到鍾庭溪手裏,猶豫了片刻,這才小心翼翼道:“節哀。”
    “我上次見師父時······”鍾庭溪鼻頭一酸,好幾次試著開口始終是沒能把話說通順,最後別過頭捂上眼睛作罷。
    蘇覺拉過一個凳子在他對麵坐下,一手搭在鍾庭溪肩膀上不時輕拍安撫。
    但是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鍾庭溪的問題,因為任古道的死對他來說也是突發噩耗。
    劍術蓋世的鬼劍仙,多少習劍人士心目中的宗師,再見時已經是一具屍體······
    蘇覺吸了口氣,遲來的疲憊感讓他的腦子一下子有些混沌,他連忙搖了搖頭讓自己保持清醒。
    悲痛之餘,鍾庭溪注意到他的動作,把目光轉向蘇覺。
    蘇覺麵容看上去有些疲憊,眼睛紅著,嘴巴起了幹皮,隱隱可見長起來的胡茬子,一身黑色的夜行衣也因為長時間趕路的緣故變得皺巴巴的還沾了不少土。
    不禁動容道:“你好幾天沒休息了吧?”
    所謂“樓內”其實是清染樓閣“天一方”,距離睿中不遠千裏,自己又行蹤幾變昨天才最終落腳的次京殷洛,蘇覺找到自己怕是還多跑了不少路。
    “我本來以為你在睿南總部待著,路上分站傳我消息說你最近在視察”仙一方”各地的分店,我就一路跟各個分站保持聯係時刻注意你動向,趁著你今天在次京,我就趕快來了。”
    盡管蘇覺說的輕鬆,但鍾庭溪知道他千裏趕路辛苦,反手握住蘇覺胳膊,由衷拍了拍,“辛苦你了。”
    蘇覺看著落在自己胳膊上骨節分明的手指,道:“王錚他們幾個都希望你早點回去,有些事情還需要你來拿主意。”
    “我師弟他們幾個······”
    鍾庭溪話沒說完,但蘇覺明白他意思,便道:“都好,在等你回去。”
    知道師弟們都沒事,鍾庭溪心裏有一絲絲寬慰,他低頭靜默了片刻,再揚起頭時對蘇覺說:“一會兒我讓人準備熱水,你休息一晚,明天早上我們就出發往回趕。”
    蘇覺看他情緒突然轉變,心裏微微放鬆,但又突然想明白怎麼回事,不過欲言又止一番,還是點點頭同意了。
    他心裏當然知道鍾庭溪轉變的緣由,師父沒了,鍾庭溪身為大師兄,師門裏一切都還需要他來主持大局,慌亂一時可以,但回到家裏他就是師兄弟們的主心骨,他得撐著,撐好。
    蘇覺手暗暗攥住鍾庭溪衣服,不禁有些心軟,在師門裏當大師兄要尊老護幼,被外派“仙一方”當主辦要體恤下屬,如今同樣是師父沒了,他還要先顧及別人的情緒。
    鍾庭溪勉強牽了下嘴角,“我得把這邊的事再交接一下,一會兒洗完澡你先休息,不用等我。”說罷,起身要走。
    蘇覺拉住他,“庭溪。”
    鍾庭溪眼睛動了動,大概能明白蘇覺意思,但始終沒說話,搖搖頭轉身離開。
    背影落在蘇覺眼裏,很疲憊。
    第二天一早,兩人各牽了一匹良駒,跨馬飛奔。
    蘇覺不知道鍾庭溪昨天夜裏什麼時候回房間的,隻知道第二天一早起來的時候鍾庭溪已經坐在地上抱膝對著窗口發呆。
    他有些擔心,打算讓人準備一架馬車,鍾庭溪拒絕了,怕耽誤行程,還是一人一匹馬快。蘇覺沒有堅持,兩個人各一騎,趕著朦朧天色,出發前往清染。
    清染位於關月山以北,建門派於清染十二峰之中,距今已有百二十年,江湖少有人知。
    清染分內外兩處,在外曰“仙一方”籠絡天下,在內曰“天一方”修習百家。
    且十二峰峻秀奇險,瑰怪非常,有“孤峰聳青冥,銀漢落底澗,朝來春霧鎖,無垠步臨淵”之壯觀,亦有“清天半邊倒,染雲蕩月升”的險峻,因命名曰“清染”。
    披星戴月,一路奔襲,潦潦草草又是三日。
    ·
    清染,勸雲山。
    二人最後一途棄馬,采用輕功上山,未及縈水殿剛到勸雲山頭便看到殿宇這邊燈火如晝。黑幽幽的群山之中自勸雲山腰到縈水露天外廳,一條長燈道貫穿無礙,燈影、人影在長道上盡相交晃。
    兩個人又飛身行到半山腰,到燈道的入處停下,這邊早已有白衣麻布弟子專門等候,二人換了素衣,徒步上殿。一路上素衣白巾,不是前來吊唁的人,便是門人弟子,一個個麵帶戚色,低聲哀泣。
    到了正殿,”奠”字、白縵掛畢,香爐、魂燈具備,水果鮮花一應已全。玉棺擺在當中,遺體停靠在內殿由親傳弟子們守著,尚未入殮。
    堂中迎人的是三弟子木民,木民遠遠就聽見有師弟喊大師兄回來了立馬就往門外迎,看到鍾庭溪的那一刻七尺男兒泣不成聲。
    蘇覺自覺的從鍾庭溪旁邊推到人群之外,聳了聳肩,。
    披麻戴孝的人中有一個女孩不時往人群裏觀望,她起初好像是在望鍾庭溪,不過個子比不上那些男徒弟,最後退到角落看見了蘇覺。
    蘇覺對上她目光後點頭示意,那女孩眯了眯眼再次回望人群確認了自己確實擠不到鍾庭溪身邊,有些失落,索性在蘇覺旁邊找了個位置站著。
    “他還好嗎?”女孩問。
    蘇覺搖搖頭,“估計是傻了”他說,一想起來路上鍾庭溪從馬上掉下來兩次,又忍不住歎息。
    女孩關切的蹙起眉,也不禁歎口氣,“任叔走的太突然了。”
    蘇覺沒有說話,但他很讚同季若涵的意思。
    過了一會兒,他張望一圈,問:“若涵,我師父呢?”
    叫若涵的女孩兒道:“你師父跟我師父在這兒守好長時間了,木民請他們回去休息一陣。”
    “這樣。”蘇覺突然想到了什麼,又問,“第七天了吧?”
    若涵點點頭。
    蘇覺遠望著人群裏的鍾庭溪,心裏暗自算了下時間,對若涵道:“我得回去找一趟師父,你······盯著點庭溪。”
    若涵有些頹喪看了眼蘇覺,喃喃自語一般,“習味,我害怕······”
    她話沒有說完,但剛好說到蘇覺心裏,惹的蘇覺也是眉心一緊,他何嚐不擔心。
    蘇覺沒什麼底氣的用手蹭了蹭若涵頭發,“別怕。”
    鍾庭溪被師兄弟們簇擁到縈水內殿,進門之前環顧著人群找了找蘇覺,他視線默默掃了一圈屋內屋外,都沒見著人。
    內殿裏,任古道的遺體就擺在殿堂正當中,依舊穿著他最常穿的那套長衫,胡須鬢發都被打理的很整齊,合著雙目閉著嘴唇靜靜地躺在那裏,少有的慈祥。
    佩劍“思正”安安靜靜的豎在旁邊,仿若多年老友相對無言。鍾庭溪收回目光,從內殿門口到師父靈床之側不過數十步,他走的踉踉蹌蹌。
    下命令跟自己動手不一樣,聞喪報跟親自吊唁更不一樣,冰冷冷的屍體就躺在幾步之外,鍾庭溪的手忍不住抖了抖。
    終於走到師父遺體前,他“撲通”一聲跪下,並沒有像喪了考妣一般的撕心裂肺模樣,隻是五體投地磕了三個響頭,而後對著任古道長跪不起。
    那雙眼睛因為常笑給人留的印象太過深刻,悲戚時就會讓人感到分外淒然。他冷冷清清跪著,一旁師弟不敢扶也不敢勸,都是“撲通”一聲,就地陪著跪下。
    師父任古道是個甩手掌櫃,要麼四海雲遊,要麼閉關修煉,時常一年半載都碰不著個麵。雖然不管事,但是在外名聲太大,光清染裏麵哭著喊著要拜師的人都數不過來。
    任古道掛名的徒弟不少,但真正親授的也就那麼幾個資質比較好的。
    愛收徒弟,又自己不管,於是校練劍術的任務自然而然就落在了鍾庭溪這個任勞任怨的大徒弟身上,於一眾師弟來講,師父師父,而師兄卻又更像是親兄長一樣。
    鍾庭溪跪在師弟們前麵,沒有失聲痛哭,但眼淚掉的一塌糊塗。從蘇覺告訴他師父的亡訊,到如今跪在任古道靈前,眼淚是真的,悲痛也是真的。
    “怎麼回事?”他聲音沙啞的問。
    離他最近的是三師弟木民,聽見他問立馬回答道:“七天前本該迎師父出關,二師兄跟四師弟在山洞外等了一天師父都沒有出來,晚上的時候實在放心不下就進去尋找,沒想到······”
    木民的話最後變成了哽咽,他帶著哭腔才斷斷續續把剩下的話說完。
    原來那天老二跟老四進洞找到師父時任古道就已經倒在那沒了氣息,看樣子大概是打坐之時出了問題。兄弟倆又驚又怕,連忙扛著師父就去了神醫那兒,然而神醫看過之後說斷氣已經有兩天了。
    經神醫診斷任古道雖然外表如常但體內經脈其實有著很大的損傷,尤其是丹田處內息已經散的一點都不剩了。而且他身上沒有打鬥的痕跡,基本上可以判斷是內息紊亂難調,真氣在體內暴動而亡。
    神醫真名季樓謙,季氏醫學的集大成者,其醫術高超早已經聞名天下,他說死因如何,基本上就是板上釘釘了。
    但一代劍仙就這麼草草收場似乎太過讓人不敢相信,於是老二跟老四現在還被天一方“恪”字門盯著。
    鍾庭溪聽完木民的話沒有立刻表示什麼,他回頭看了看,老二和老四都跪的很靠後,怪不得剛才見他都沒敢湊的太上前。
    “內息紊亂,真氣暴動,神醫原話?”鍾庭溪看著任古道,啞了聲音問。
    木民道:“是。”
    鍾庭溪點點頭,跪著用膝蓋走了幾步移的離任古道更近,他抬手挽上師父胳膊,像無數徒弟對師父那樣親昵的拉著師父的手,手指有意無意的搭在任古道手腕上。
    暗暗注入一股真氣在任古道體內走了一遭,的確,任古道體內經脈損毀的很徹底,鍾庭溪甚至能想象,如果不是神醫用了什麼法子給任古道保持遺容,那此刻的師父怕不知成了什麼模樣。
    他拉著任古道的手,頭慢慢枕在師父身側,合上眼睛淡淡的問道:“主哲怎麼說?”
    木民:“主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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