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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局在全帝都抽調可用警力,調配部署對鴻江的深入調查。具體關於毒品,人口買賣,殺人拋屍等惡性犯罪的消息被嚴格保密,但總有一些細枝末節讓嗜血的兀鷲察覺到危險。
    鴻江內部開始頻頻動作,集團高層同帝都的政經上層接觸增多,集團本身也更積極的投入國家項目,以及各種合作國組織的金融科技交流發展,同時通過美日歐等地區的投資途徑,意圖轉移資產。
    雖然此次調查由公安部禁毒司牽頭,但是所麵對的阻力卻是讓所有參與者心驚。
    基於正陽分局前期五年的暗中偵查,專案組決定先從集團的資金流著手,鴻江如此龐大的集團公司,資金流動錯綜複雜,專案組試圖能從中找到任何不明來源資金,或者資金流向渠道的異常,結果卻差強人意,銀行證券財務信托等各方麵金融體係的消極配合,讓專案組一籌莫展。另一方麵,鴻江旗下地產,金融,文化,服務等各個分支產業,也被進駐調查,雖然鴻江方麵的配合度非常高,但因為項目繁雜,人員眾多,一時也很難找到突破口。雖然有趙毅的死亡以及荇莊墓園的拋屍案,但關鍵人物佟三在逃,使得案件跟鴻江集團內部的其他人員無法建立直接關聯。可以說,專案組在同鴻江的第一次正麵接觸中,被動難行。
    而專案組所麵對的一切都跟風正則帶領的西區刑偵支隊無關,郝副司長在經過幾個小時的權衡後,深夜無人時直接找了風正則到部裏,半個小時的簡報不長,但卻讓郝銘沉默了足足五分鍾。如果麵對史至民,風正則隻是對自己判斷的不安,而此時卻是真正對自己的判斷感到巨大壓力。
    “風隊,這一切還沒有切實的導向性證據,如果最後的調查結果並非你今天所述,或者說,隻要今天開始了你的目標調查,你和你的組員將麵對什麼後果,你明白嗎?”
    郝銘意有所指,不管調查到何種程度,隻要風正則的推論有些微不成立的點,都會被全盤否決,而這個責任卻必須有人承擔,風部長也許可以保住風正則,但是西區分局所有參與者可能麵臨全體下放甚至開除出隊伍的風險。
    “我既然負責案件的調查,我就會負起所有責任。”
    麵對風正則的堅定,郝銘卻無奈的搖頭,
    “小風,我現在想這麼叫你,我跟你父親相熟,卻並不了解你,但係統裏對你的評價我多少聽到過一些,你敢拚敢闖但從不越雷池半步,所以這麼多年除了你的身世為人口舌,在工作上你毫無瑕疵。這在你這個年紀,太可貴了,也許是家族遺傳吧,必須承認你是個天生的警察。”
    抬手止住風正則想要開口的話,郝銘繼續,
    “不要急,讓我說完。你很冷靜客觀且敏銳,麵對普通的案件也許足夠優秀,但你缺少了些政治敏感性。今天,此時此刻,你所謂的推論背後,已不再是簡單的刑事犯罪,也不是某個人的職務犯罪。從你提出的那一刻,就已然是對最高級別的科技,信息,國防等等國家安全層麵的威脅。這種可能性我不能不考慮,所以這次的偵查方麵交給安全部門更合適。但你的擔心也有道理,兩個部門之間的信息交接是需要時間的,如果真有人想要利用這個時間差,就是我們的失職。所以我必須要上報並且通報安全部,但我可以爭取這次調查,由你的團隊主導,安全部門協作,你可以嗎?”
    郝銘不長的幾句話,如同千斤重鼎壓在了帝都最年輕的刑警隊長肩頭。風正則從小所處的家庭環境,讓他不可能想不到如此深遠,他卻從一開始就向所有人回避了這個點。但郝銘不是普通人,他提出的關鍵點尖銳卻不容忽視,如果風正則執意按照這個方向調查,那麼帝都化工研究院涉密這個國家安全問題就無法回避,所以風正則是否能夠肩負起這一切所帶來的壓力,反而是郝銘所擔憂的,畢竟風正則太年輕了。
    “郝副司長,”
    風正則站起身,身姿挺拔,眼神堅定,又隱隱帶著點桀驁,
    “我可以主導,也可以擔責,我隻想所有毒品從這個國家徹底消失!”
    帝都被燈光渲染的夜空,月暗星稀,風正則走出公安部,看到不遠處被橙紅路燈蒙上一層光膜的A7,快步走近坐上副駕。
    “郝銘怎麼說?”
    窗外的街景迅速倒退成一副明暗交錯的光影,讓薑淩恒的臉變得模糊,語氣也輕柔的像是水霧包圍。
    風正則沒有正麵回答卻反問,
    “想法是你提出的,說說你覺得下一步我們應該怎麼繼續?”
    薑淩恒沉默,許久,就當風正則覺得有些愧疚,想要說點什麼轉圜一下車內的氣氛,對方卻開口了,
    “你們沒辦法進入化工研究院調查,但安全部門可以,你接受了我的猜測,就應該想到這一層,史至民也明白,才會直接上報郝銘,而郝銘不會讓公安部門擔下所有壓力,安全部的人明天應該就會出麵,但你會爭取主導這次的調查,風正則,我希望,我是說如果,你可不可以把這件事交出去。”
    風正則被薑淩恒的最後一句話弄到呆住了。
    車子不知何時已經停在路邊,薑淩恒轉身靜靜看著風正則,他們之間的關係除了那三個曖昧莫名的吻,卻又毫無實質的進展。但風正則這次從對方跳動灰藍色光焰的眼中,不僅感受到在意還有深刻的不安。
    薑淩恒有秘密,風正則從一開始就知道,但薑淩恒的身份,背景和所為都沒有任何破綻,也從未妨礙到案件的調查,風正則不願意逼迫對方。
    但目前整個事件所麵臨的發展太過敏感,風正則從看到劉濟澤屍體的那天,就在考慮劉濟澤和“紅女”的可能關聯性,也讓所有人接受了目前的調查方向,但他也向所有人隱瞞了,第一個提出這個關聯的,是薑淩恒。
    風正則不認為薑淩恒會和製販毒有關,但卻不敢保證薑淩恒的出現和整個事件毫無關聯。而且,薑淩恒是否會向自己坦白,風正則並沒有把握,他們畢竟還沒有深刻到可以詰問對方的關係,無論愛恨或罪罰。
    薑淩恒又一次預測了這個國家係統下可能的操作,風正則有些心驚但也更多了疑慮,他很早就想把薑淩恒從這件事情中摘出去,無論於公於私,這都是最好的。但對方最後卻是想讓自己退出,不得不再說一次,風正則完全被薑淩恒的最後一句話弄到呆住了。
    “為,為什麼?”
    “你清楚你將要麵對的,風正則,你隻是一個刑警支隊長,這個國家有無數個像你這樣的警察,你沒必要,也不需要去承擔這件事情。如果,如果事情本身並不像我們猜測的,你怎麼辦。對,你有你父親,但是你在這個係統中,可能會被永遠沉寂,慢慢的所有人都會忘記,你曾經是帝都最年輕的刑警支隊長。”
    薑淩恒的聲音壓的很低,他不是一個遇到問題就會爆發的人,但當他想通郝銘深夜見風正則的原因,他從未感受到如此的失控,不僅是對自己回來的目的,還有對風正則的感情。
    從十幾歲知道這個人的存在,風正則幾乎貫穿了薑淩恒整個少年到青年思想認知形成的階段。雖然人在海外,但他通過各種方法,不停的了解這個人,從學業到日常,他知道風正則所有的習慣,愛好,興趣,甚至是對女人品味。但從風正則考上警校成為刑警,這一切開始變了,他看著風正則慢慢褪去年少意氣,摒棄自己所有的喜惡,成長為無欲則剛的帝都最年輕刑警支隊長。
    薑淩恒不得不承認,如果不是風正則這種另類的陪伴,也許在那段滿懷憤恨卻隻會無能遷怒的年齡,他可能會長歪,會成為罪犯,會成為威脅他人安全甚至國家安全的那類風正則最痛恨的人。
    但現在,因為他的出現,風正則的職業生涯遭受了最嚴峻的考驗,這一切的開始有他刻意製造的巧合,但是發展卻大大超出了他的計劃。風正則對警察這個職業的在乎,對這個身份的使命感,陪了他十幾年的薑淩恒感同身受。但他不能也不敢把自己回國的目的和盤托出。那意味著,風正則將知道他們兩之間最齷齪的關聯,將清楚他在年少時對風正則以及他身邊所有人的恨。就算風正則能夠原諒,但他卻不願看到曾經風正則受到的傷害,卻由他再次揭開,尤其是那傷害真正的肮髒緣由也留著他的血。所以他不安,甚至驚惶,卻隻能懇求對方為自己再多考慮一些。
    風正則沒有回答,也沒有提問,他不清楚自己對薑淩恒那莫名的熟悉感來自何處。薑淩恒對待他的感受,太妥帖,那是自己成年後,第一次體會來自他人恰如其分的邊界感,即使當薑淩恒還是個陌生人的時候。他曾經懷疑他們認識甚至曾經很熟悉,但這樣一個出眾的人,在任何人的生命中都不可能會被遺忘,而且風正則確定自己沒有什麼丟失的記憶。
    “我已經向郝副司長立了軍令狀,但我沒有跟任何人透露你對劉濟澤和“紅女”的猜測。薑淩恒,無論你來我身邊是什麼目的,就在剛才,我覺得你應該達到的。所以,我要求你,從明天起退出西區分局,我了解過,你這次來是療養的,你,你好好養傷。”
    灰藍色的焰火突然爆裂的閃爍,卻又很快的沉寂下去,風正則毫無波瀾的與之對視,他明白,一切沒有塵埃落定之前,他不可以和薑淩恒再走近一點,如果可能,他希望薑淩恒不會那麼快離開,如果真的可以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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