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毅這個女朋友，不一般啊，別看年紀不大，在經曆了這麼多事情以後，麵對警察的詢問，還能夠如此冷靜的避重就輕，回答問題也模棱兩可。”
    西區分局刑偵支隊辦公室，很少發言的秦明川略有些感慨的說著，自從知道趙毅的身份，作為法醫，秦明川對趙毅這個人的情緒就有些複雜，法醫最不願意看到躺在解剖台上的，除了親眷，就是同事。
    “在其他當事人都死亡的情況下，即便知道這個人滿口謊言，以目前的司法程序，我們拿她毫無辦法。”
    袁政在桌後坐得筆直，雙手捏著一支筆，略顯忿忿得說著。
    就在剛才，即便風正則直接出示了，關於現場遺留塑封袋封口處有自己的指紋的情況下，席麗娜依舊堅持辯解說，在她發現劉濟澤身體有恙且神智不清的時候，因為太害怕，她把剩下的“紅女”丟盡了馬桶衝走，打掃了自己留在現場的痕跡，塑封袋她隻清理了外麵的痕跡，因為緊張忘記了封口處，然後就隨手扔進了垃圾桶。
    “說說其他的情況。”
    風正則沒有回應袁政的抱怨，看向其他人，
    “我們交叉比對了帝都大部分酒店，飯店及娛樂場所的進貨渠道，確定了江市的一家棉紡企業，找到了可做同一認定的某一批次的擦拭布，這種擦拭布質量非常好，價格相對高昂，隻有帝都一些高端連鎖五星級酒店，和幾家會員製娛樂場所使用。”
    高嶸抬手推推眼鏡，看著所有人期待的眼神，繼續淡淡說，
    “跟緋夜無關，但是鴻江旗下的一家高端會所恰好用的是同一批次的擦拭布。”
    “把情況反饋給市局專案組。”
    雖然風正則冷靜的把自家花費這麼長時間的調查成果拱手讓人，但經過薑顧問兩天前詰問魏舒的一幕，其他人即使有不滿，也隻能忍著。
    “我們的目標不是鴻江，鴻江這個龐然大物，市局的聯合專案組才能啃得動，我們隻需要盯住“紅女”。”
    風正則辦案中作風強硬，並不代表他會獨斷專行，感覺眾人的情緒緩和一些，魏舒立刻開口，
    “頭兒，海哥的身份查出來了，秦四海，33歲，魔都人，體大畢業，曾經兩次獲得國內散打冠軍，這個人在魔都的時候，就曾經管理著兩家豪華會所，三年前秦四海來到帝都，同年開業的緋夜在他的經營下，很快就在帝都聲名鵲起，但他隻是個馬仔，這幾家娛樂場所背後真正的老板目前還不清楚。”
    魏舒用投影調出一份份資料，繼續，
    “還有三木，就是那個林木，26歲，臨城人，在魔都念大學，畢業以後就一直跟著秦四海，他出去以後，我們的人一直盯著，緋夜暫時被停業整頓，他就待家裏沒有出過門，除了按時叫個外賣，就是吃吃睡睡，跟外界完全沒有聯係。”
    “繼續盯住這個人，他要麼什麼都不知道，要麼就是篤定那個秦四海會聯係他。”
    風正則冷冷的回應，薑淩恒卻從對方冷硬的語氣中，似乎看到了一個咬牙切齒的風正則，眼中閃過一絲戲謔，語氣卻毫無波瀾的開口，
    “有個問題，警方對緋夜的行動，不過是例行清查，這個秦四海為什麼要跑，他要隱瞞什麼，或者他當時為了一定要隱匿什麼，寧可襲警逃跑？”
    “總之肯定是不能讓我們發現的東西。”
    一直沒說話的仲譽，適時的接上薑顧問的問題，略帶些崇拜的語氣。總之，作為在座自認唯一了解真相的人，仲譽現在對薑顧問的觀感，已經由最開始的好奇上升到敬畏，能讓風正則有堪稱柔軟的態度，薑顧問絕對不簡單。
    “出入緋夜的不乏劉濟澤這種非富即貴的人，而緋夜能提供給這些人的服務，絕對不像他們自己承認的那麼合法，一些見不得光的交易，同時還可以用來拿捏某些利益關係人，放在這一行都很正常，但秦四海混跡其間頗久，為這些東西背上襲警如此重的罪名，他不是腦子有問題，就隻能是他身上還有比襲警更重的罪行。”
    風正則一直讓人盯住林木，就是覺得秦四海這個人行為反常，而且緋夜的幕後老板從不現身，隻靠一個初來乍到，毫無根基的秦四海，短短三年，就能在上至高官富豪雲集，下到三教九流橫行的京都穩穩紮住腳跟，怎麼都顯得有點荒誕。
    風正則隱隱覺得“紅女”的出現，跟秦四海背後的勢力，有直接的關係，更可能就是近幾年來一直跟鴻江競爭的黑惡勢力。
    “總之，我們現在的目標就是“紅女”，而“紅女”明顯是從緋夜流出，必須要盡快抓住這個秦四海，仲譽，緋夜的監控排查的怎麼樣了。”
    風正則發現今天的案情分析會，仲譽的眼神始終在自己和薑淩恒之間轉來轉去，有些好氣又好笑，一方麵是對仲譽心理承受能力如此脆弱的不滿，另一方麵則是在反思，自己和薑淩恒的相處是不是應該照顧一下自己組員的感受。
    被風正則點名的仲譽，抬頭就看到自家隊長眼神冷淡的看著自己，仔細看進去，深褐色的瞳仁似乎有些不同往時的意味，來不及細想，就條件反射的馬上回答自家隊長的問話，
    “按照薑顧問的要求，我們先著重查看了近三個月緋夜的監控，發現整個緋夜的監控數據，都沒有鏈接網絡，並且被設定成了特殊的刪除覆蓋程序，最多隻能保存三天的數據，筱筱她們在想辦法恢複數據，但應該希望不大。”
    “現在黑社會也與時俱進了，都這麼高端的嗎？”
    魏舒聽完就泄氣的咕噥，其他人都沉默著，風正則卻緊盯著旁邊白板上的人物關係圖，圍繞著“紅女”的來源，唯有劉濟澤，風正則始終不相信席麗娜的說辭，如果並不是劉濟澤的，就隻能是席麗娜帶去的，那麼席麗娜，帶著“紅女”去見劉濟澤，是巧合，還是有預謀的。
    想到此，風正則合上麵前的資料，開口，
    “老袁，把席麗娜遇襲的資料整理一下，跟市局專案組溝通過後，讓他們配合先找到佟三帶到分局來，老高帶人去席麗娜的暫住地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麼，仲譽和筱筱繼續查監控，還有把林木看住了。”
    然後，風正則站起身，側頭向下看著薑淩恒回望過來的眼，
    “走吧，薑顧問，我們再去聽聽席麗娜還有什麼想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