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口不大，但是挺深，打了破傷風針就沒事兒了，回去好好休息，注意按時吃藥，要忌口。”
    急診室的醫生，一邊縫針一邊囑咐著，風正則盯著扔在一旁染血的白色擦拭布含糊的應和，那是後來薑淩恒因為風正則的強迫症，專門從緋夜的操作間找來鋪在車裏的酒杯擦拭布，反而是薑淩恒認真的聽著醫囑。
    風正則傷在左小腿，應該是被酒瓶的玻璃碎片劃傷的，雖然傷口不長，但是有點深，因為後續還有很多工作，不用麻醉就縫了五針。看著麵無表情卻額頭滲汗的風正則，薑淩恒說不清自己的感覺，不像生氣但卻憋悶，摸出煙盒，但看到醫生橫過來的眼神，又悶悶的放回去。
    “頭兒，你怎麼樣了？”
    診室虛掩的門被推開，仲譽探進一個腦袋，滿臉擔憂，
    “沒事兒，肇事司機怎麼樣了？”
    鑽進診室，仲譽看到一向冰山般的薑顧問，竟然半坐在床沿，用紗布一點點的擦拭他們偉大隊長受傷左腿上的血跡，而風正則像是習以為常般，靠牆半躺在急診床上，淡淡地看著自己。
    眼前的場麵讓仲譽的腦中瞬間飄過了一片彈幕，“什麼情況”，“我錯過了什麼”，“有什麼我不知道的發生了”，“這到底是人性的XX，還是道德的XX“，等等等等。
    “肇事司機叫富明坤，人沒有大事，肋骨被氣囊彈出撞斷了一根，頭上有個口子，已經縫針了。沒有毒駕，酒駕的嫌疑。”
    “什麼時候可以問話？”
    “明天早上吧，醫生說還需要休息。”
    “好，你在這兒守著，明天一早馬上正式問詢。”
    “頭兒，你們要回去了，我找人開車送你們。”
    “不用。”
    伴著薑淩恒冷清的語調，一把車鑰匙飛過來，仲譽下意識接住，
    “去車裏取一身衣服過來。”
    反應三秒鍾，仲譽迅速轉身跑出去，急診醫生早已經離開，突然被留在一個空間裏的兩人，都不再說話，但一股莫名的曖昧悄然散開，
    “謝謝。”
    薑淩恒語氣僵硬地開口，但眼神毫無閃避的盯著風正則的雙眼，又是那簇青藍到紫的光焰，劇烈疼痛後帶來的精神疲憊，讓風正則的思維略有些模糊的想著，這雙眼睛真的太好看了。
    “為什麼謝我？”
    薑淩恒不再說話，似乎是想讓風正則抓緊休息一下，但風正則卻覺得有趣，
    “魏舒說過，我會保護你的。”
    “我不需要保護。”
    薑淩恒急促地開口，好不容易壓下去的煩躁，被風正則兩句話輕易的又挑起來了，
    “我是警察，要保護你們每個人。”
    “每個人都要你保護，你保護的過來，你也是個人，風隊長。”
    又一次聽到薑淩恒的“風隊長”三個字，風正則覺得自己分明看到了，對方冷漠的麵無表情下一副咬牙切齒，
    “放鬆，放鬆，這就是一次意外。”
    “意外？”
    一股無名火猛的躥上心頭，薑淩恒突然起身壓向風正則，一手撐在風正則臉側的牆壁，一手摸上風正則蜷放在床沿的左腿，
    “這些都是意外，風隊長，你的意外可真多啊。”
    剛才薑淩恒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平靜的擦拭對方腿上的血跡，修長且緊實有力的小腿，有著各種細碎的傷痕，因為風正則比普通人細白的肌膚，讓這些痕跡分外刺眼，薑淩恒自己的經曆讓他明白，這些傷，哪些是訓練傷，哪些是所謂的意外傷。
    “你在擔心我，為什麼，我是警察，這一切在我穿上這身警服的時候，我就已經非常清楚，必須要有人付出，受傷甚至犧牲都，”
    “那些我不管，但對我，你不需要，你隻要保護好自己。”
    打斷風正則的話，薑淩恒放慢語速，一字一句的說著。
    “為什麼？”
    風正則眼中也像是蓄著一團火光，那團火晶亮的耀眼，就像風正則這個人一樣，雖然拒人千裏但卻溫暖，讓人移不開眼，情不自禁想要靠近。
    盯著麵前的人，薑淩恒第一次有了想要抓住些什麼的衝動，想放任自己，又擔心萬劫不複，他失去了太多，習慣性的忽略自己的欲望，但風正則對於薑淩恒就像一株搖曳在風中的曼珠沙華，枝葉花香無一不誘惑薑淩恒已然關壓不住的，內心的欲獸。
    撐在臉側的手突然強硬的插入發絲和牆壁之間，托住自己腦後靠向麵前的男人，風正則沒有絲毫閃避或者掙動，依然靜靜地看著對方，但眼神卻泛著不一樣的光華。
    薑淩恒的動作停在了零距離之前的最後一公分，“你不能”和“你可以”在腦中拉鋸，下意識抓緊了手中的發絲，但卻保證對方不會感覺到絲毫不適。
    一直很放鬆的風正則卻猛的動作，一手捏住薑淩恒的後頸，一手環上對方的腰身，那一公分立刻就消失在兩人之間。
    “頭兒，衣服，拿，拿，來了。”
    仲譽進門的斷句完全淩亂，雖然兩個人迅速分開，但是略顯淩亂的黑發，來不及回複平展的襯衫衣擺，以及兩個人即使分開卻不曾遠離的距離，和房間裏流動的熱烈曖昧，仲譽感覺有什麼東西在腦中炸裂了，原來他們一向無欲無求的隊長，在這兒等著給他們“驚喜”呢。
    “你帶人看住富明坤，這個人嫌疑很大，絕對不能出任何意外。”
    風正則在布簾內換衣服，薑淩恒環胸靠在桌邊幽幽地看著仲譽，仲譽一邊答應自家隊長，一邊頭發根直豎，完全招架不住薑顧問那種宛如死亡凝視的目光。
    就在仲譽差點要跪地求放過的時候，風正則的手機響了，刷啦布簾拉開，薑淩恒也在第一時間收回眼光，轉而看向風正則，被盯的一後背冷汗的仲譽，暗暗鬆了一口氣。
    “老高，什麼事？找到了，好的，我馬上過去。”
    “找到第一現場了？”
    “不像，不過有收獲。”
    兩個人邊說邊朝外走，仲譽淚流滿心的默默目送，突然風正則轉頭，
    “今天晚上給自己叫個海鮮粥，隊裏報銷，今天大家都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