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身上有衣服鞋襪嗎？”
    “沒有，隻有褲子。”
    “是什麼褲子，長褲，還是短褲，有沒有穿內褲，有沒有皮帶？”
    “什麼是長褲，內褲的？”
    風正則略略一怔，竟然被劉大勝一本正經的反問住了，袁政馬上接過話，
    “長褲就是，噥，你看就像我這樣的，短褲就是到這裏的，還有，這個就是皮帶，內褲就是褲頭子。”
    邊說，袁政邊站起身，在自己身上比劃著，風正則看著竟然覺得有些滑稽，
    “有的，就是你這種的褲子，還有褲頭子和褲帶。”
    看著自己身上的藍色牛仔褲，袁政突然覺得自己的犧牲有點大，
    “那褲子去哪了？”
    “我知道這種褲子挺好的，而且那個褲帶一看就值錢，我都扒下來拿回自己屋了。”
    風正則轉頭衝著鏡麵那邊的人示意，高嶸立刻拿起電話撥出去。
    “那，那個褲頭子呢？”
    風正則用一種怪異的語調，說出這三個字，袁政立時覺得自己的犧牲根本不算什麼。
    “我也拿回去了，那個褲頭子摸著特別軟和，跟我們集上賣的不一樣，我就覺得肯定也值錢。”
    “跟我說說那把鏟子。”
    “鏟子就是鏟子有什麼好說的。”
    風正則再一次氣悶，這場詢問，說艱難，對方幹脆利索，說簡單，感覺總是牛頭不對馬嘴，抽出一張白紙放在劉大勝麵前，
    “把你看到的鏟子畫出來。”
    劉大勝雖然邏輯思維能力欠缺，導致平時組織語言和表述思維過程較差，但照相機式的記憶能力，讓他隻要被很好的定向引導，就能把腦中記錄的圖像細節，不差絲毫的描述出來。
    看著幼兒塗鴉式的筆法，一點點勾畫出鏟子的形狀，即使最簡單的線條，一把德製工兵鏟的特點也明白無誤地擺在眼前。風正則的心一點點的沉下去，眼神晦澀莫明，聯想到碎屍的斧頭，那把斧子就算還沒有被確認，但材料的強度和刃口的鋒利絕不是普通民用器具所具備的，究竟是什麼人能得到這樣的軍用器械。
    “斧子就是你用的那把？”
    “是，那個人讓我把死人先扛下來，然後把斧子也拿走。”
    “那個人沒有碰過斧子？”
    “沒有吧，除了開車子，他都沒有動過手。”
    嫌疑人給劉大勝的1000元是舊鈔，就算有指紋也不是有價值的證據，而且對方一直戴著手套，謹慎的幾乎沒有留下任何線索。
    “那個人的聲音呢，跟你身邊什麼人比較像？”
    劉大勝似乎被這個問題難住了，好一會，才艱澀的回答，
    “我沒聽過那樣說話的人。”
    “那他是怎樣說話的？”
    “不像人，就像動畫片裏的人。”
    愣了一下，袁政轉頭看著風正則，這是個什麼比喻，而一鏡之隔的高嶸驀地睜大雙眼，
    “氦氣。”
    風正則這一刻完全可以肯定，這是從警以來，他碰到的最難對付的嫌疑人，對方不僅有超強的反偵查意識，並且有渠道得到軍用器械，而且他選擇劉大勝絕對不是隨機，最重要這個人有龐大的知識儲備。
    一個可怕的對手，難道就是這種自信，讓對方用這種方式來向警方挑釁，風正則額上的青筋一跳，但他很快冷靜下來。
    審訊已經持續了一個下午，風正則終於等到了技術那邊的消息，高嶸的人已經在現場找到了劉大勝所說的趙毅的衣物，正準備帶回分局。
    看著本來滿不在乎的劉大勝，一個下午下來已經身形瑟縮精神萎靡，風正則的心情很複雜，他是幫凶，但又不是一個有完全刑事責任能力的人，後續移交檢察機關會是什麼結果無人知曉，而他本人的智力及精神狀況還要經過司法鑒定，這必將是個冗長的過程。
    “劉大勝，你安心待著，我們會很快抓到人，隻要你能指認出來，我保證你將來可以回家。”
    並不在乎劉大勝能否聽懂，也不在意對方的回應，風正則收拾好資料出門，有些人即便看似無辜，但沒有人可以不為自己的行為承擔後果，誰都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