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57、再見了,我的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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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舊的土地足球場,人去樓空的教學樓,空蕩蕩的大學校園。
按照錄音上的約定,生日這天下午,葉宇星回到了宿舍。
這個曾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地方,居然,現在竟然有些陌生。
確實,已經好久沒回來了。
用鑰匙打開門鎖,推開宿舍門,往日歡鬧開心的場景,仿佛一下子又湧了過來。
——周鯤在臭貧,說著笑話;郭寶一邊聽著歌一邊看武俠小說;張海洋在和周鯤插科打諢,打著嘴仗;而他的哥哥,最愛的那個人,藍熠華,正在微笑著看著他……
而現實是,這個承載了他太多回憶的666宿舍,現在、眼前、此時時刻,空無一人。
葉宇星一陣鼻酸,大家都走了。
是啊,又要放暑假了,而且也快畢業了!
大家都在為找工作而忙碌,誰還會住在這裏呢?
突然感到很後悔,為什麼沒能把握這最後的時光,多和大家待在一起,我們曾經那麼親密無間,就像兄弟一般。
可是就因為那件事,就因為那個人,我卻拒絕了和所有人的交往。
最後這半年,本來應該是他們宿舍兄弟之間情感最火熱深厚、最難分難舍的半年,但現實卻是,沒有他的存在、沒有他的參與、與他毫無關連的半年!
我究竟錯失了多少本應美好的時光啊!
葉宇星坐到自己的床上,他看了看床前的桌子,抬頭望了望上鋪的床板,摸了摸自己的床單,又想起,在這個床上,發生過很多事……
初次見麵,他和藍熠華坐在這裏閑聊,四目相對,溫暖微笑,他問華哥:你睡覺不打呼嚕吧?
每一次華哥從上鋪下來,小心翼翼地,還要提醒他:小心,別踩著的頭啊。
每一次早上起床,他都習慣性的拍打華哥的屁股,大喊一聲:懶鬼,起床了!
每一次從自習室回來,華哥都坐在他床上打牌,看見他回來就催促大家,快點快點,最後一把啊。
每一次從宿舍打飯回來,隻要他在,華哥一定坐在他旁邊、跟他靠在一起吃飯。
還有他和華哥之間的日常打鬧:
比如上下鋪的相互騷擾,沒事他就拿腳踹上鋪的床板,上鋪那哥們就飛過來一個枕頭;
華哥坐在他的床上給他包書皮,罵他生活不能自理;
華哥俯下身子在他床頭竊竊私語,兩人笑個不停;
還有那天晚上,他強吻華哥,華哥抱著他、他枕著華哥的胳膊……
葉宇星倒在床上,把頭貼在枕頭上,深深吸了一口氣,仿佛還能聞到華哥留下來的味道;手在床單上來來回回的輕撫,仿佛還能感受到華哥皮膚的溫熱。
多麼美好的三年,卻在那一晚戛然而止。
我為什麼這麼不懂事?
我為什麼要在那晚喝醉?
我為什麼就不能再忍一忍,多為他想一想?
如果沒有那一晚的衝動,我們還是最好最好最好的朋友,他還是我OLDMAN!我的保護神!我的老大,我的……
哥哥!
想著想著,葉宇星抓著床單啜泣了起來。
“哥哥,哥哥,我好想你……”
“你為什麼就不能原諒我?”
“哥哥……”
宿舍寂靜無聲,沒有任何回音。
有些東西,失去了就是失去了,失去了,才知道,原來,它是那麼寶貴。
晚上7點半,離約定的時間越來越近了。
葉宇星擦了擦眼淚,把床單鋪平,用抹布一寸一寸的擦拭著宿舍的每一個角落,收拾整理每一處有關他和藍熠華記憶的物品,每用手接觸一次,心裏有根弦仿佛又被撥動了。
整理完畢,葉宇星再次環顧著這個宿舍。
藍熠華的床、郭寶的床、張海洋的床、周鯤的床、還有他們公共的書櫃、衣櫃、桌椅,他再次一個又一個物件摸過去,眼裏都是不舍。
再見了,我的宿舍!
再見了,我的舍友!
一步兩步三步,葉宇星邁著沉重的腳步,來到了天台。
這個他和藍熠華無數次一起相聚的老地方!
今夜星光多美好。
遠處萬家燈火,車水馬龍。
這是一個適合告別的夜晚。
再見了,我的大學!
再見了,我的人類生活!
一切都是該結束的時候了!
葉宇星也不知道,魂飛魄散是個什麼感覺。
如果那些夢都是真的,那是不是意味著,住在我身體裏的外星人會從我身體裏“蹦”出來?“爬”出來?還是“飛”出來?
那會是一種什麼場麵。
我是會和他一起消失,還是……就死了?
希望哥哥快點來吧,我想見他最後一麵。
這個時候,藍熠華已經在趕來的路上。
前幾天,周鯤坐著公交車,從郊區橫跨半個北京,跑到藍熠華家裏,給他送來了葉宇星的錄音帶。
藍熠華一開門,看見是周鯤,特別吃驚:“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快進來!”
周鯤:嗨,我這不是想你嘛?一下子分開,還不適應。
藍熠華:你丫少來!我還不知道你!無事不登三寶殿……
周鯤笑了笑:你還真是了解我。
藍熠華:說吧,咋了?是留校有什麼問題嗎?前幾天剛收到通知,讓我過幾天去學校幫忙幹點活呢,你也接到通知了?
周鯤:不是……不是學校的事,是……星星。
藍熠華臉色有點尷尬:星星……葉宇星怎麼了?他……不是還在電視台實習嗎?
周鯤:早不幹了,電視台那個節目的一個攝像,好像對他動手動腳的,他就翻臉不幹了。
藍熠華:還有這種事?那他現在……
周鯤:嗐,我就直說了吧,前幾天,他到我家,看著都瘦了好幾圈,狀態特別不好,他把這個交給了我……
說著周鯤把磁帶拿出來,放在茶幾上,繼續說:這是星星錄得錄音帶,裏麵記錄的全是他想對你說的話……
藍熠華看了看錄音帶,低著頭不說話。
周鯤:先說明一下啊!我可沒聽!星星說他怕你不想見他,所以讓我務必親自交到你手裏,也請你務必要聽一聽。
藍熠華故意做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嗐,聽什麼聽啊,都快畢業了,大家各奔東西。過去的事我不想再提了。
周鯤笑了一下:他就知道你會這麼說,所以才讓我來。
我呢,你也知道,平常不好管閑事,你們倆之間的事,按道理講,我也不應該插手過問。但是,畢竟你們倆都是我好朋友,而且,你們……你們倆曾經也是最好的朋友!
所以呢,我就破天荒的趟一次渾水。華哥,要不你再給星星一個機會?
藍熠華一臉不在乎的樣子,笑了一下:周鯤,你啥時候變得這麼正經啊!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啊!
周鯤也呲牙笑了:我這不是受人所托嘛!而且……
周鯤的臉色立馬凝重起來:而且,我總感覺這次星星不太對勁兒!
藍熠華:有什麼不對勁兒?
周鯤吸了一口氣,說:星星來找我的時候,把他珍藏的很多電影碟片和絕版磁帶都給我了,你要知道,之前我求過他好多次,他一張都不帶給的!而這次都給了我……讓我有一種……怎麼說……反正,就是說不出來的一種感覺!
藍熠華若有所思。
周鯤:而且更嚇人的是,他還說“周鯤,我真的很想見華哥最後一麵!”
周鯤學著葉宇星說話的語氣、神態和風格說出了這句話。
而這句話就像一個炸雷,在藍熠華的腦子裏炸開了!
最後一麵?
雖然,他和葉宇星平常聊天時,他也會說一些誇張的話,但事情發展到今天,當葉宇星說出“最後一麵”的時候,藍熠華還是感到了事態的嚴重性。
藍熠華頓了頓,說:他真是這麼說的?
周鯤:當然了!所以我才覺得瘮人啊!一點沒耽擱,大老遠的給你送這盤磁帶。我覺得吧,不管之前發生過什麼,也不管你是不是喜歡他,你真的應該聽聽這盤磁帶,看看他說了啥?然後去見他一麵!
藍熠華陷入了沉思,沒有說話。
等了一會兒,周鯤說:華哥,我也不知道我說的對不對,可能我也不夠了解你。但在咱們在一起三年了,我是旁觀者,都看在眼裏,星星對你真是情深義重!而你,說真的,對他也並非……一點情分也沒有。
我總覺得!這人和人之間的感情吧,不管是男是女,隻要是真的,真的走心了,就特別難得!我們得珍惜……
本集主題曲:《友情卡片》徐懷鈺
你變得好寂寞
很久都不聯絡
朋友們問我問了一千遍快一萬遍
仿佛你已從地球上不見
你現在好不好
聽說和她散了
有空就給個電話出來聊聊
想確定你很好
就好象你說的愛沒有特效藥
最笨的人才為愛發高燒
好懷念那夏天
我們被雷雨嚇得狂叫過大街
不管在別人眼裏有多麼瘋癲
有多麼不體麵
那幾乎變成了生命中最珍貴的畫麵
多可愛的昨天
曾為了電影結局哭了好幾天
你為了大家做了很醜的鬼臉
都印在那一天
很渴望能再看到你微笑那麼甜
永遠那麼甜
作者閑話:
很快就要完結了,大家都沒有和作者互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