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朧，繁星被都市的燈光遮蔽，隻有最亮的幾顆，閃耀在遙遠的夜空。街道上忽然沉寂下來，隻有零星的夜店，拉下了卷閘門。
    秦放焦急地招呼出租車，終於等到了一個，他催促師傅，疾馳向都成公司。
    幽暗的路燈下，停放一輛救護車，三兩醫護人員已經將李雯璐放上車廂。
    “什麼情況，她怎麼了？”秦放拉住站在車尾的黃先生。
    “哎呀，你可別拉我，沒我什麼事，我可沒碰她，她自己暈過去的昂，這周圍的人都可以作證，我們坐在會議室，動都沒動。”黃先生躲開秦放，連聲解釋。
    原來這黃先生曾今也遇到過類似的事情，一次索要工程款期間，圍在大老板的家中，結果老板夫人心梗發作，還為此打了一場官司，錢沒要到，差點坐了牢，他是一朝被蛇咬，見了草繩也怕七分。
    “我知道，她心髒不好，你別著急，我是她朋友，我照顧她。”秦放說完，順勢坐上救護車。
    黃先生見發生了這樣的事，歎了口氣對大家說：“大家夥回去吧，留一個人跟上救護車，掌握情況，別被他們碰瓷了。”安頓完，帶領一夥人離開了都成公司。
    坐在擔架旁，看到燈光下李雯璐蠟黃的臉，鼻息間有微弱的氣息，心裏為她著急。“你撐住啊，別有事。”秦放緊緊握住她的手，心裏埋怨自己烏鴉嘴，說讓裝暈，誰知她還真暈了。
    旁邊有護士量了李雯璐的血壓，醫生檢查了她的呼吸道和眼睛，輕聲問：“她以前有什麼病史？”
    “先天性心髒病，三個月前做過手術。”秦放趕緊回答。
    醫生趕緊用聽診器聽了她的髒腑雜音，微微點頭說：“可能和她的心髒有關，雜音比較重。”醫生說完，護士給李雯璐插上氧氣袋，不再說話。
    秦放不敢多問，靜靜地陪伴著。
    到了醫院，在急診室做了一些處理和檢查，醫生告訴秦放，問題並不嚴重，需要住院觀察幾日，於是便辦了住院手續，秦放和護士推李雯璐到心肺科安排住了下來。這一折騰已經是淩晨兩點鍾。
    一直等李雯璐緩緩醒過來，秦放才激動地露出笑臉：“你沒事，可能是你沒吃飯，身體營養不足，加上心髒功能不強，供血不足，大腦缺養休克了，這會沒事了。”
    “他們人走了嗎？”看到室內沒有別人，李雯璐微微輕聲說道：“其實我早就醒來了，隻是不敢睜眼，我知道他們有人跟著。”李雯璐微微一笑，捏著秦放的手。
    秦放笑了起來，“不過這病可是真的，不敢馬虎，好好調理幾天吧，公司的事，拖一拖再說，他們的人都離開公司了。你好好休息，別多說話。”
    “不，我就要說，好不容易就你我在一起，不說浪費了。”李雯璐調皮地笑著。“對了，剛攢了一萬元，打算送給你，結果又住院了，看來隻能等下個月了。”
    “你還操心這個幹嗎，住院費我交過了，你別擔心。”秦放心疼地說。
    “有你真好！唉要不是這病，我還真得陪他們耗在會議室，不知道什麼時候能結束呢。”李雯璐說著，示意秦放靠她近點，她伸手在秦放臉蛋上撫摸幾下，用蔥嫩的食指按了按他的上嘴唇。“累了吧，你回去休息啦，我沒事了。”
    “沒關係，我原本已經睡了一覺了，不過還得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和我合租的那位同學說她有個姑姑，是做律師的，處理這種事很有經驗，不防請她幫你，或許事情就簡單了。”秦放神氣地盯著李雯璐。
    病房裏燈光絢亮，李雯璐抬頭看了看，低頭望著秦放問道：“告訴我，合租的是不是你的女同學？”
    秦放一愣神，點了點頭，“怎麼啦，擔心什麼？”
    “你把燈關掉一個吧，有點炫目。”李雯璐說著，轉過了臉。
    秦放聽話的關了燈，再回過來時，李雯璐閉上了眼睛，嘴裏說：“快回去休息吧，記得明天中午來看我，還有帶一顆烤紅薯。”
    秦放伸手抱了抱李雯璐，起身說，“給你準備了吃的，在床頭櫃子上，你自己吃點”，她並沒有回應，他便默默退了出去。
    夜色已經吐露了黎明的光亮，秦放適才回到宿舍，躺下來便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上班，秦放有點睡意未盡，老打哈欠。他心裏想著，這人為什麼必須要睡覺呢，要是把睡覺的時間減少，或許還能多做點事，掙更多的錢。
    理想公司今天進來的車輛十分的多，訂單一個接著一個，春季是石材的旺季，理想石材又是銀川最大的石材公司，原材料十分齊全，加工效率又高，全新的切割和磨光設備，讓很多工程單位慕名而來。
    許鳳帶著幾個工程老板，在院子裏聊得正歡，見秦放過來，便招手道：“秦放，拿個本子，跟我們在廠子裏選料，幾位老總看上的，都認真記下來。”
    “好勒，我這就有”，秦放直接從上衣的口袋裏掏出小本，拿出圓珠筆，望著許鳳。
    許鳳微微一笑，身側的一位胖老板笑道：“許總這公司治理的很有水平，低下的人一點不馬虎，很厲害啊。”說完轉身和旁邊的一瘦一點的老板說道：“我和許總合作了好幾年了，這石材性價比不錯，你就放心吧。”
    許鳳也笑著應和著，帶大家轉了一圈，所挑選的石材，秦放也一一記得清楚。
    送走了幾個老板，許鳳轉身要回辦公室，發現秦放還跟著，便笑著說道：“秦放，下午陪我去趟市場吧，檢查一下門店的銷售情況，你也幫我做個記錄。”說完便轉身走了。
    秦放沒來及回應，心想，既然她這麼說，便是命令了。
    回到辦公室，見王芳直愣愣地看著他。
    “怎麼啦？”秦放好奇地問。
    王芳旁邊站著兩位跟單員，郝如燕和杜敏，兩人也陪王芳直看他，不說話。
    這是怎麼啦，神神道道的，秦放坐在辦公桌上，將記錄的內容整理到表單上，交給王芳，“給，這是許總剛才讓記錄的，說那些老板選中的石材。”
    “好像許總對你有點偏愛啊，原本是芳芳的活，怎麼就讓你去做了。”郝如燕斜著眼睛問道。
    “對呀，秦放，你可別忘了王芳還是你師父呢，可別走了上級路線，把師父推下溝去。”杜敏應和著，提了包一拉郝如燕出去了。
    “這哪跟哪啊”秦放看著她們的背影，嘴裏吐了一句。再看王芳已經埋頭做賬了，便不再說話。
    陽光爬上天空時，地麵開始顯得溫熱，院子的石材被曬的發熱，有些工人把洗滌了的工服搭在石材上晾曬，這場地看起來有些淩亂。
    “薛廠長，你看這料場這麼亂，你也不管管那些工人，別讓這麼晾曬衣服，最近公司來這麼多客戶，形象不太好嘛。”門外許鳳的聲音喊叫著。
    “哎呀，都說過了，他們晚上曬在那我沒注意，白天大家都緊著趕任務，忘記收了，最近訂單多，情有可原嘛，我這就給強調一下，讓收了。許總，你看這春天了，工人的宿舍太擁擠，白天忙一身臭汗，屋子裏臭氣熏天，能不能再加蓋一間宿舍，設個澡堂。”
    “我說薛廠長，你就知道慣著你的人，條件不好克服克服嘛，新廠區蓋好了搬了不就解決了嘛。”許鳳說著話，高跟鞋的聲音遠去了。
    接著薛廠長走進了財務室：“王芳呐，有茶葉了，剛從老家郵寄過來的，鐵觀音，給你一盒子。”他把茶葉放在王芳桌上，回頭又將另一盒放在秦放桌上。見王芳不抬頭，低頭問道：“王芳啊，怎麼好像不開心的樣子。”
    “誰不高興啊，這不忙嘛，加了兩天的班，交上去的賬冊被許總打了回來，還說了我一通，她隻知道有錯誤就抓我們，也不體貼一下我們有多累。”王芳嘟著嘴，將薛廠長送的茶葉盒放在了抽屜裏“謝謝你啊，廠長大人。”
    “別生氣嘛，有空到我哪喝茶，排解一下心情。”薛廠長說完，轉身望著秦放：“你呀，也不哄哄這個小丫頭，我發現你們讀書人就是有點書呆子氣。”
    “薛廠長批評的是”秦放站了起來。見薛廠長不再搭理他走了出去，秦放趕緊鞠躬說道：“薛廠長慢走，謝謝你的茶葉！”
    “不用客氣啦”薛廠長在院子裏丟了一句，漫步去了車間。
    “許總批評你了？”秦放走到王芳桌前。
    “是呀，都怪那個劉拿，好多單子都記得那麼亂，塗改又那麼多，有的還濕水看不清，導致出入庫沒弄平。”王芳揉著眼睛說道。
    “這很正常啦，別氣了，平複一下心情，把錯誤的地方找出來，好好核對一下，用心點不就完了嘛。”秦放安慰她。
    “這倒也沒什麼，我最氣的是我以前那個房東，她還欺負我，交的一千元押金，死活不給我退。”王芳說著，爬在桌子上哭了起來。
    秦放有點蒙了，原來她這是壞心情的連鎖反應。
    “你哥知道嗎？”秦放試探地問道。
    “我沒讓他知道，我怕他去惹事，你知道，他脾氣暴，動不動會動手，萬一打了人，那我不就為這點錢害了我哥了嘛。”王芳抬頭說道。
    “我說你呀，你也不早給我說說，我幫你不完了嘛，這樣，今天中午我陪你去，怎麼樣？”秦放說完，拍拍王芳的肩膀。
    “真的啊，那謝謝你，你可別騙我，錢要回來我請你吃好吃的。”王芳破涕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