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的鳥叫，像夢鄉的蟲鳴，低沉吟呃。因為冰雪封住了河麵，聽不到流波，那河畔的寂靜，會讓一切心境中的雜念，悄然。
    愛的萌生，本來是純粹的，新生嬰兒般不受印染，漸漸的會裹挾世俗雨露。李雯璐獨自徘徊在通往公司的路上，她想封住心門，隻給一個人打開窗，留一麵明鏡。卻還有一些擔憂，擔憂黑夜吞噬她積攢的一點僅有的光明。
    她想，陸出納的一番話，或許對別的每一個人是提燈照亮的，但對自己來說，是破滅的，殘忍的。
    回到公司，她直接去了辦公室，看到電腦上秦放發來的稿件，仔細的朗誦了一遍，那每一字每一句，都那麼順暢，那麼契和情景，音符般流淌著想要表達的思想。原來文字可以讀起來這麼輕鬆，輕鬆得能讓人排解鬱結。
    李雯璐心情一下子透明了許多，下午就可以交稿了，希望能起點作用。
    高興了一陣，她趴在桌上，倦意頓生，盡然眼皮重重的抬不起來。
    她看一灣清泉流淌，她順著繁花水畔尋覓，遠遠地看到秦放在笑著和她招手，卻海市蜃樓般無法觸及，於是她拚命向前跑，卻被水中衝出的魚類咬住胳膊，拽得她寸步難行。
    醒過來發現，自己的胳膊被頭壓的發麻。
    但她心裏感到發悶，隱隱作疼，還有種割舍中的痛苦體驗。
    哎，這病還在體內，她歎息一番。撥動手機，給秦放寫了一段話：
    “知道你沒午睡的習慣，看到你發的優化稿了，好棒。除了感謝，還有點想讓你驕傲一下下的崇拜啦。不過，重點不在這，我做了夢，心裏很空，很空，你在哪裏？”
    這次發的時候，她沒有笑，卻是眼眶濕潤了，隻是沒流出來。
    下午上班了，大辦公室人多，很嘈雜，聊天也多，李雯璐心髒本身有點不舒服，感到難以克服這種嘈雜，她戴上耳機，減少煩亂。
    “李雯璐，上班能不能注意形象，戴著耳機聽音樂像什麼，辦公室是代表公司門麵的，你不是不懂。”鄒大主任說了一通。
    李雯璐隻好摘下耳機，幸好這一通說，大家都安靜下來了。她便沒有不高興，同時像又開悟了一點什麼，竟然心髒平靜下來，心情放鬆了許多。
    陸出納回到辦公室可是氣炸了，剛好方清任也在。她便將和李雯璐的一番對話講了。
    “老仁，你說這人就怎麼不開竅呢，要不是孔軍她媽媽求我，我何必受她個窩囊氣。”
    “看來孔軍是非她不娶了，其實就孔軍爸媽人家兩口子對公司大客戶業務的貢獻，這孔軍的事我們必須給幫助解決了。”方清仁拋了這句。
    “那你說個管用的辦法。”陸出納祈求說。
    “她不答應是因為有人在牽絆，我略使小計，找個借口，把那個秦放逼走，他不在這了，時間長了也就沒影響了。”方清仁說的一本正經。
    “你說具體的吧，咋操作呢？”
    “隻把吳大順和秦放的崗位互換，一切就解決了。”
    “那李雯璐呢？”陸出納接著問。
    “讓她當總經理助理，你想他們差距大了，李雯璐肯定就看不上秦放了。”
    “嘿，我說老仁啊，你還真有點子，可是秦放在袁廷槐哪，你也知道他那牛烘烘的樣子，你能繞開他啊。”陸出納還是有點顧慮。
    “我方清仁什麼人沒見過，清河機械廠那麼複雜的大企業，多少人都被我踩螞蟻般的收拾了，何況袁廷槐這種愛出風頭的愣頭小夥。”方清仁心裏想著，嘴上什麼也沒說，低頭做起了賬冊。
    李雯璐來到陳總辦公室交發言稿，見他悠閑地看報紙。桌麵上有點散亂，茶幾上有客人喝完的紙杯，便動手收拾了。
    “小李，你辦公室搬了？”
    “是的陳總。”
    “別感到委屈啊，和底下人多相處，有好處，將來職位提高了，了解基層的機會就少了。”陳總說著話，拿起她交上來的發言稿，細細讀了起來。
    “知道了，陳總，您明天上午9點的航班，該準備的文件資料，除這個發言稿，都好了。行禮陸姐交給司機小王了。隻是陪同你去的，是孔軍還是袁經理，您還沒確定呢。”李雯璐筆直站在班台前，做了簡單的彙報。
    “你先忙去吧，一會我電話告訴你。”
    李雯璐退了出去，輕輕拉合門。
    一會兒，電話來了：“小李，通知陳富國、袁廷槐、方清仁到我辦公室，就現在！”
    電話掛斷了，李雯璐趕緊通知了他們。
    總經理辦公室，陳總看著大家，滿臉笑容可掬，“你們看看，我的發言稿，小李完成了，怎麼樣，提提意見。”
    三個人傳閱了，袁廷槐首先納悶，這發言稿對市場的把控和展望，寫的十分到位，具體而生動，沒了以往那喊口號的假大空。
    方清仁也點了點頭，覺得供應和資金方麵寫的很中肯。
    陳富國也沒細看，知道自己文化淺薄，提不出什麼意見。
    “大家覺得怎麼樣？”
    “很好，有水平，看來這總經理文案交給李雯璐是找對人了。”袁廷槐和方清仁同聲說。
    “是啊，先前隻看到李雯璐沉靜細致周到，做秘書的一麵，沒看到駕馭文案的一麵，看來有點大材小用了，大家說是不？”陳總試探性地問大家。
    方清仁趕忙說道：“這年輕人，有些品質和才華很優秀的得大膽任用，但有些雖然學曆還行，但品質有問題的要果斷處理，我讚同陳總的看法，李雯璐得好好培養。”
    “是的，我讚同陳總對人才梯隊的考慮，同意培養李雯璐。”
    “你哪還有個新來的大學生怎麼樣？”陳總問方清仁：“不怎麼樣，聽說是個冒牌貨，估計大學也沒上完，做人也一般，這幹了不到幾月就嫌棄我哪不好，跳到袁經理哪去了。”
    “方主管，你這話對年輕人不公平啊，秦放在我哪幹的挺好啊，報表很專業啊。”袁廷槐急了。
    “袁經理，你別急，我剛說了，看人要以德為先，德才兼備，要不你問問孔軍，看他怎麼說。”方清仁平靜地說。
    陳總疑惑地問：“孔軍發現了什麼？”
    “我不能說，說了袁經理掛不住，陳總您回頭讓孔軍給你講講，還有車間的吳大順，他也知道其它具體的情況。”方清仁輕描淡寫地說。
    “那好吧，我回頭再了解。還有一件事，我明天出差，你們三個去一個呢，還是推薦一個人選。”
    “就讓孔軍去吧”袁廷槐說。
    “我覺得讓李雯璐去，做事周到，也順便考察一下能力。”方清仁說。
    “對，就讓李雯璐去，孔軍有點冒失，怕幫不上陳總，臨時出個文件什麼的，辦不了。”
    “那好，不過李雯璐畢竟是女孩子家，方主管的財務室得用用空調了。”陳總笑笑說。
    “陳總放心，我有譜。”方清仁笑道。
    該談的事談完了，幾個人聊了一會，便散了。
    方清仁下了樓，見李雯璐在辦公桌前，便招呼一聲，李雯璐出來。
    “你有些事沒把住啊，前天是不是得罪陸姐了？再就是陳總問我你的事，我都大力挺你了，你可別忘了我這個老同誌啊，出差我也推薦了你，你好好把握機會。”說完，他便轉身走了。
    “切，貓賣兔子乖，假仁假義誰不會。”李雯璐壓根沒聽進去。
    這時電話響了，是陳總：“小李啊，經過大家商量，都推薦你和我一起參加交流大會，你就趕緊補長機票，我們花費的錢先在財務借支，另外別忘帶上筆記本電腦，萬一出個材料什麼的，方便。”陳總說完就掛了。
    “讓我去，這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再說，我這身體吃得消嗎？”李雯璐有點擔憂，但又覺得似乎這意味著自己要被重用了，秦放的稿子果然起了關鍵作用，她心裏感到有點小激動。秦放呀，原來你這麼有內秀，難怪有那麼慷慨的女朋友，那麼好的朋友。
    李雯璐經不住的喜悲同生，自己萬萬沒想到一張無形的網把他和秦放漸漸隔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