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狩忍不住哈哈大笑：“你沈一凝如果是君子，那孔夫子不得揭棺而起？”
    他下意識掙脫了一下，見沈一凝死死握著自己的雙手，心知對方是真看中了自己的資質，想要以此為晉升之梯。
    要是真讓沈一凝成了自己的舉薦人，不管趙狩樂不樂意，他都得在外人麵前保沈一凝，不然就會落得一個忘恩負義的名聲。
    他們兩人都知道這一點，所以沈一凝壓根沒管趙狩的諷刺，直接道：“路途遙遠，不如我二人一同上路，也好有個照應。”
    趙狩眸光冷厲，威脅道：“好膽！不過你就不怕我投奔了人之後，在大人物麵前說你壞話，讓他幫我除掉你？”
    沈一凝直言不諱：“我當然怕，所以我更要坐穩趙狩舉薦人這個位置。隻要事情能成，你就不可能殺我，就算真殺了我，你也得捏著鼻子為我報仇！”
    人至賤，則無敵。
    沈一凝顯然深諳此道，趙狩繼續冷嘲熱諷：“所以偌大的縣城中有些人至今都不知道儀鸞司，而你沈一凝已然接到人家拋出的骨頭。”
    沈一凝這些年刺耳的話也不知道聽了多少，但其他人說的，與一個從前崇拜他的人說的，到底不一樣。
    眼神輕閃中，他難得誠懇，說了幾句心裏話：“我不管旁人怎麼想，隻是我見到了有人是用著這種手段爬上去，既然旁人能做的，那我也能做的。我沈一凝本就不比其他人高貴。”
    這句話趙狩是信的，他麵露複雜之色，似有些同情沈一凝的處境，但很快他收斂眼中情緒，隻是輕聲道：“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選擇，這我無法批判，不過我還是瞧不起你，沈一凝。”
    君子可欺之以方。
    但對於小人，無非是威逼利誘。
    “我無所謂。”沈一凝盡管心中有些波瀾，但麵上絲毫不顯，重點突出一個死豬不怕開水燙。
    他不介意一路上都拉著趙狩的手，緊守在他左右，但趙狩相當介意，他道：“那我更不會讓你得逞。”
    他抬腳便朝著對方的下三路踹。
    這一腳要是踩實了，沈一凝就算不死都要在床上躺個十天半月。
    到那時，趙狩早進入了儀鸞司。
    沈一凝顯然是知道這點，麵色微變，聲音淒厲：“趙狩！你好狠的心腸！”
    因愛生恨的人具體有多可怕，沈一凝到底是親身體驗到了。
    他扭腰拉胯，使出渾身力氣才讓趙狩踹中他的大腿外側，但即便如此，他也疼得齜牙咧嘴，雙手下意識地一鬆。
    趁此機會，趙狩不再跟他扯皮，轉身去追快要跑遠的馬匹，背影瀟灑得毫不留戀。
    沈一凝的資質根骨不行，是為人瞧不起的下品根骨，他比任何人都知道上品根骨的意義。
    也顧不上在原地停留，他一麵倒吸涼氣，一麵腳下用力，也衝著趙狩追去。
    等這兩人都離開了，橘三才從躲藏的地方走出，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大腿外側，忍不住感歎道：“狠還是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