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過去一個多月，就快到過年了。
    窗外呼嘯的北風卷著大雪，打著旋的飛舞。雪粒拍打在窗戶上發出碎裂的聲音，恍若他們夢醒的促音。
    “真快啊，梁圓。”
    韓妄把響個不停的手機關機丟在茶幾上，然後拿起遙控器換台：“過年你就二十三了，多快啊。”
    梁圓裹著條毯子坐在韓妄旁邊，他調到什麼台就認真的看什麼台：“啊，是的呀。你也二十七了，該和紀大小姐完婚了。”
    梁圓的恢複速度很快，而且就算韓妄每天好吃好喝伺候著也是一個月暴瘦四十斤，麵貌依稀能看得出來原來的風華絕代，智力和心智也在逐漸恢複，但是脾氣好像有點不一樣了。他還會想起來以前的一些事，可想起來就會不分場合的提，好像專門就是為了激怒韓妄。
    果不其然，一想起來紀薰然韓妄就煩躁，他把遙控器摔回茶幾上：“結個屁，韓林這麼想讓她進門就自己娶她啊。”
    梁圓靜靜地看著電視，不鹹不淡的哦了一聲。
    本來他的脾氣就很讓人火大，現在更氣人了。可韓妄往複深呼吸了幾下，像是把全部情緒都倒流回心裏，然後一點也不生氣的摸了摸梁圓的頭，甚至還笑了一下：“困了沒有，要睡覺嗎？”
    梁圓搖頭，好像故意拱了一下韓妄的手不讓他摸：“不困，不睡。”
    韓妄蓋在毛毯下的手悄無聲息的攥緊，指節都發白了。他拿起遙控器把電視關上，然後連著毯子一起把梁圓抱起來走向臥室：“現在好晚了，我拍你睡覺好不好？”
    客廳和臥室間的走廊一片黑暗，而在這冗長的黑暗之中，隻有梁圓的臉白得發亮。韓妄感受到梁圓在他懷裏微弱的掙紮：“別碰我，你以前親過別人抱過別人，好惡心啊！”
    韓妄突然停下腳步，再次深吸了兩口氣。
    “我惡心我惡心好吧？別鬧了，睡吧。”
    梁圓掙了幾下，沒掙開，然後委委屈屈的蜷縮在韓妄懷裏：“我是鴨，鴨怎麼了？你們爽的時候不嫌我髒，怎麼提上褲子就罵我不要臉呢？”
    為什麼呢？利用我的時候給我千般好處萬般寵愛，用過了就棄如弊履呢？難道我不是人，沒有心嗎？
    韓妄垂頭看著自己胸前蜷縮成一小團的年輕男人，仔細聽著那人嘟嘟囔囔：“要不是被逼的，哪個男人喜歡被別的男人上啊，你以為我不惡心不反胃嗎，我又不是真的同性戀。”
    韓妄的動作微微一滯，梁圓蜷縮在他的胸前。他的呼吸越來越灼熱，可聲音越來越小：“習慣就好啦，這世界就是讓我習慣的。我這麼努力，也就隻能活成一個普通人。”
    ——可我這麼努力，也沒能讓你活成一個普通人。
    韓妄緊緊的抱住還在喃喃自語的梁圓，臉深深地埋在裹緊他的毛毯裏。
    “對不起…對不起。”
    他抱著梁圓軟塌塌的身體蹲在地上：“對不起，我從前答應過你的，可我一項都沒有做到。”
    他覺得自己這輩子的淚水都在這段時間裏流幹了，他以後再也不會有這麼多的眼淚了。
    忽然，梁圓從毛毯裏把手伸出來，輕輕放在韓妄的臉上摩挲。韓妄愣住了，直到他的視線對上懷裏的男孩，才發現他不知何時竟然也紅了眼眶。
    “別哭啦，韓妄。我沒說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