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難說清楚這是到了哪裏，周圍一片漆黑，而我的身體就像一片飄零的落葉，在無盡的黑暗中墜落。我無法去控製它，甚至，連動一下都不能做到。我睜著眼睛，但是看不見任何東西，周圍很安靜，安靜到我能聽到自己血液流動的聲音和心髒傳來的一陣陣跳動。
    這個墜落的狀態持續了很久，終於，我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絲亮光，隨著光芒越來越強，我被迫閉上了眼睛。
    等我睜開眼的時候，我看到了熙熙攘攘的街道。
    這是屬於現代風格的大街，人來人往之中，我感覺到一種強烈的熟悉感。然而，我還沒有來得及細想，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發生了。
    我竟然發生有人從我的身體上穿過去了，是的，就是直接穿過，沒有一絲一毫的阻礙。我感到不妙，故意來到人前，想看看對方能不能看見我。我眼睜睜的看著對方從我身上走過，就像一個虛幻無形的人。
    停留了幾分鍾之後，我認清了自己現在的處境。
    做夢，我想我一定是在夢裏，隻有在夢裏，才會出現這種狀態。
    我吸了一口氣，然後才開始打量周圍，尋思著自己為什麼會夢到這裏。
    “老板，今天又沒有客人，咱們是不是得關門大吉啊？”一個聲音帶著自暴自棄的語氣傳入我的耳朵。
    我尋聲望去，發現了自己正站在一所店麵的門口，這大大敞開的門，以及裏麵慘淡的生意，讓我心中升起一種久違的憂慮感。
    我走進店內，看著四周擺放的古董，愕然明白這是一家古董店，而這個店，目前為止隻有兩個人。一個就是剛才抱怨著的年輕人，另一個人則是他口中的老板。
    我把目光從這個店員身上轉到那位老板身上。此刻，那人正坐在太師椅上看書。
    在聽到店員的話後，緩緩抬起頭來，恨鐵不成鋼道：“再說這樣的喪氣話，我扣你工資。”
    我一看到他的臉，瞬間僵住了，這人，看上去好熟悉，跟我，至少有七八分像，而那兩分的不像，完全是在年紀上。
    我比他老。
    續而，我又他的店員嘟囔道：“扣扣扣，我一個月就八百，再扣我就吃不起飯了，那老板你得給我一個碗讓我蹲門口要飯去。”
    “操，要蹲去別的地兒去，別髒了我的地盤，攔我生意。”
    “本來就沒幾個生意……”
    “王盟，你膽子大了，成杠精了是嗎？”
    我看著他倆一人一句的懟來懟去，才想起胖子跟我說過，我以前也是開古董店的。如今夢見的這個場景，是我的曾經麼？
    我待在這個店內，聽著他們說說話，期間，店主出去了，沒多久，店裏進來一個人。
    我看向那人，眼珠子都瞪大了。
    操，是悶油瓶，他來幹什麼？
    不不不，那是我失憶前的事情了，他來這裏，除了找曾經的我，還能幹什麼？我居然問這麼白癡的問題。
    他撫摸著那些古董，一言不發，臉上麵無表情。
    王盟臉上的困意在看到有人進來後瞬間消散。
    “你好，請問您看中那件古物了，我給你參考參考，你放心，我們這兒沒有一件是贗品，質量絕對有保障。”
    悶油瓶沒有理會他，隻是淡淡的說了一句：“我來找吳邪。”
    我一聽這話，就確定了這個跟我長得極其相像的年輕人就是當年的我。
    我走過去端詳著這個家夥，看著他淡然的眼睛，我的心忽然抽痛起來。
    悶油瓶，是當初的悶油瓶啊，歲月真是沒在他臉上留下痕跡，我來到雨村見到他時，他是這副模樣，現在出現在我麵前的，也還是這副模樣。
    一個多小時後，吳邪回來了，也就是當年的我。
    他見到來人，顯然很是驚訝：“小哥？你來做什麼？”
    悶油瓶把眼睛看向他，道：“我是來和你道別的。”
    這下不光是他震驚了，也把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道別？難道這就是他離開的那天？去守青銅門的那次？
    他繼續道：“在我決定離開的時候，想了想我和這個世界的聯係，能想到的，隻有你了。”
    後來，他道了別之後，就轉身出了門。
    當時的我顯然懵了，然後我倆異口同聲的罵了一句：操，就追了出去。
    我一直跟著那個吳邪，就像是他的影子，寸步不離，我想要看看，這次的離別究竟給我怎樣深刻的回憶，以至於我失憶了也無法接受這個場景。
    轉了幾次車，我們跟著悶油瓶來到了一處雪山，大概，這就是胖子說的長白山吧！也是困住了悶油瓶十年的地方，更是害自己走上不歸路的根源。
    我看著吳邪抓住悶油瓶的手，很是緊張的說道：“小哥，你想幹什麼？”
    悶油瓶不說話，隻是淡然的看著他。
    我看著他這樣的眼神，心裏越發疼得厲害。這人把自己隱藏得太厲害，即便是現在的我，依舊看不出他眼神中的絲絲情緒。
    他一路往雪山裏走，我們就在他身後跟著。我注意到那時候自己臉上流露的真情實感和擔心，現在才明白，原來那個時候的自己，已經喜歡上這個悶油瓶子了。隻是那個時候，自己太純真，沒有心機和算計，什麼感情都表現在臉上，讓人一眼就能看出所要表達的意思。怪不得胖子會一直叫我天真，原來是有這層涵義。
    那悶油瓶，他知道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