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藍顥泉一連說了三個好字。他的憤怒得如一隻猙獰可怕的野獸，一掌向玄宇霆拍去。
    玄宇霆知道藍顥泉武功天下第一的名號，不敢與他硬碰硬，連忙施展師門絕學飛花落英掌迎戰。整個人如同蜻蜓點水般，一沾即走，雙掌武得密不透風。他招式十分刁狠，所攻擊的地方，都是人身致命的經外奇穴，一時不慎，給拍中一掌，不死也會重傷。
    藍顥泉心裏暗暗讚歎道：這個少年年紀輕輕就有如此功力實在難得。可惜他不識時務，不然的確是逸菲夫婿的一流人選。當下也不敢大意，凝神應戰了。
    藍顥泉大喝一聲，雙掌如一團白光破空激射而來，直插入玄宇霆的掌風之中，“啪！啪！啪！”一連三聲掌擊，玄宇霆連推三步，頓時覺得胸口痛如被千斤石頭押下一樣，整個人半跪在地上。
    藍顥泉絲毫不給他喘息的機會，舉起左掌，便要向玄宇霆拍去。玄宇霆閉目受死，藍顥泉手掌停在半空道：“我最後問你一次，你到底娶不娶逸菲。”
    玄宇霆決然道：“寧死不從！”
    “那你就不要怪我了！”手起掌落，擊向玄宇霆的頂門。
    “磅！”的一聲，書房的門被人踢開，韓毓琳撲了進來，一劍刺向藍顥泉的掌心。藍顥泉趕緊收回他的雙掌。幸好的功力深厚，已到收放自如的境界。如果他手掌再進一寸，不啻將自己的手掌拍到劍尖上，刺穿了掌心。
    玄宇霆見韓毓琳闖了進來，大吃一驚，連忙用身體擋在她的身前，將她護住。
    韓毓琳見玄宇霆的舉動，心裏一甜，低聲在玄宇霆耳邊埋怨道：“怎麼就記不住我說的話呢？”
    “你說的每一句話我都記得，不過要我休了你，那就算是殺了我，我也決不答應！”玄宇霆緊緊拉著韓毓琳的手，警惕地看著藍顥泉，防止他再次動手。
    韓毓琳笑罵道：“傻瓜，我就猜到你不會乖乖聽話的，所以才偷偷跟來。”
    玄宇霆隻覺得此時韓毓琳的手不像平時那樣冷冰冰的，反而是手熱乎乎的，似乎有一股熱流，從她的掌心，通過自己手上的少商、商陽、少衝、少澤、中衝、關衝等六穴，注入到自己體內的六脈中去，胸口悶悶的感覺頓時消失，內傷似乎全好了。
    藍顥泉呆呆地看著韓毓琳手上的劍，不敢相信地道：“你居然把師兄的烏金盤龍軟劍改成這樣！”
    玄宇霆順著藍顥泉的眼光看去，隻見韓毓琳手中的劍通體烏黑，劍身刻有一條栩栩如生的飛龍，整把劍泛著寒氣，一看就知道是一把寶劍。
    韓毓琳不以為然地道：“是又怎麼樣，改成這樣才方便攜帶啊！”說著一按劍柄上的一顆紅寶石，劍身“嗖”地一聲縮到了劍柄裏麵。
    藍顥泉無奈地搖搖頭道：“要是師兄在天有靈，一定會被你氣死的。”
    “這是我們父女之間的事情，與外人無關！”韓毓琳十分強調“外人”二字。
    “你。。。”
    “再說了，有不是我第一對這把劍下手的。是我爹先熔了這把劍的劍柄，給我做了一條手鏈的。我不改它的話，怎麼用啊！而且我改這把劍的靈感可是源自我爹送我的手鏈的。就算我爹知道了也隻會誇我天資聰穎、物盡其用而已，怎麼會生氣呢！”
    “師兄他熔了他的劍給你做手鏈！”藍顥泉覺得難以置信。
    “就許你疼女兒，不許別人疼啊！”韓毓琳冷哼道。
    “你。。。”藍顥泉語塞。
    “師叔，你疼女兒也應該有個譜，您老人家活了那麼大歲數，難道連強扭的果子不甜的道理都不懂嗎？你怎麼可以這樣逼迫別人娶藍逸菲的。”韓毓琳冷冷的譏諷道。
    “毓琳，你為什麼要事事與逸菲搶呢？你就不可以讓讓她嗎？”
    “讓她？這麼多年來，我讓她的還少嗎？我連我的爹，我的家庭都讓給她了，我還有什麼可以讓她的啊！”韓毓琳冷冷地自嘲。
    “爹知道你受委屈，爹一定會好好地補償你的！”
    玄宇霆不由整個人楞住了，藍顥泉居然是韓毓琳的爹！！！
    “補償我？怎樣補償我？逼我相公休了我，這就是你的補償？”韓毓琳冷笑著道。
    “你為什麼就要和她搶呢！你就當看在爹的麵子上，再讓逸菲一次吧！”
    “你給我閉嘴！”韓毓琳怒吼道：“你沒資格做我爹，我爹三年前就已經死了！”
    “你恨我就衝著我來啊！為什麼要去傷害逸菲呢？”藍顥泉質問道。
    “是我傷害她嗎？向來都是隻有她在傷害我！如果不是她，我娘還不至於這樣對我，我的臉還不至於被毀！我之所以嫁給宇霆，是為什麼你比我清楚！整件事從一開始我就是處於被動的狀態，你現在居然指責我傷害藍逸菲！哈哈！真是天下第一大笑話！”韓毓琳冷冷地大笑道。
    “你是說什麼都不肯退讓！”藍顥泉語氣裏帶著危險的味道。
    “什麼都可以讓，但愛情，是無法退讓的，這點是你當年曾經教過我的。我爹當年就是因為退讓了，而終身遺憾，我絕對不會重蹈他的覆轍！”韓毓琳堅定地說。
    “好！那我就殺了玄宇霆那臭小子！”藍顥泉說著又想向玄宇霆攻過去。
    “等等！”
    “你答應了？”
    “你看完這在說吧！”韓毓琳說著在臉上撕下一張人皮麵具，露出一張皎潔如明月般的麵容來。
    玄宇霆看呆了，細膩雪白，溫潤如玉的肌膚。容長臉蛋，目若水杏，瑤鼻檀口，美得仿佛從畫裏走出來的仙子一般。天下第一美人藍逸菲與之一比，恐怕也要黯然失色了。
    玄宇霆突然明白為什麼當別人叫韓毓琳醜八怪的時候她會沒有半點自卑或氣憤。因為她根本不醜，而且是個絕色美女。但他心裏又不解了，哪個女人不愛美，就連想韓毓琳這樣聰明的女人恐怕也不能免俗，但是她為什麼要收起自己的絕世容貌呢？
    “你。。。你。。。的臉沒有毀！”藍顥泉激動得銀須顫動，他不敢相信地看著韓毓琳的臉。他伸出手先摸一下韓毓琳的臉，但韓毓琳一閃身，躲開了。
    韓毓琳一按烏金盤龍軟劍劍柄上的一顆綠寶石，軟劍“登”地彈了出來。她把劍身緊貼在自己的臉上對藍顥泉道：“怎麼樣，還能看見這張臉，很興奮吧！我的臉在當年的大火中的確被毀了，但是，我爹是神醫，那些燒傷的疤痕要消去決非難事。”
    “你到底想怎麼樣？”
    “如果你敢動宇霆半根毫毛，我就毀了這張臉！劍刃上我抹了碎紅顏，隻要傷口碰到碎紅顏，傷口愈合後就會留下很深很深的疤痕，無論用什麼藥都消不去。你會再也看不到這張你朝思暮想的臉！”韓毓琳逼視著藍顥泉威脅道。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你應該清楚我有多恨這張臉。要不是答應過我爹，我也不會留它到現在！”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你憑什麼毀掉它！”
    “笑話，你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了嗎？隻要我令四哥離開藍逸菲，那麼我們之間的恩恩怨怨一筆勾銷，我不在欠你任何東西。現在的我，從頭發到腳指頭都是屬於我自己的，你無權過問！”
    藍顥泉沉吟了一會道：“我不殺他可以，不過你得答應我，不許再帶那人皮麵具！”
    “成交！”
    “你們走吧！”
    “後會無期，‘師叔’！”說完就拉著玄宇霆頭也不回地走了。
    藍顥泉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長歎道：“冤孽啊！”
    第十六章
    韓毓琳拉著玄宇霆飛奔出了天門，一路施展輕功下山。
    馬車飛馳了半天，兩人收起輕功，在雪地上緩緩而行。
    玄宇霆終於忍不住問韓毓琳道：“你和藍顥泉到底是什麼關係啊？”
    韓毓琳歎了一口氣：“我們的關係很複雜，不是三言兩語能說清楚的。”
    “我們是夫妻，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慢慢說啊！”
    韓毓琳突然停住腳步，抬起頭看著玄宇霆：“你為什麼這麼傻不答應他？”
    “我玄宇霆的妻子隻有你一個！永遠都是！”
    韓毓琳“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撲到了玄宇霆的懷裏，用力地錘這玄宇霆厚實的胸膛，哭著埋怨道：“你真是死心眼，你不會先假意答應他嗎？”
    玄宇霆將韓毓琳緊緊地抱在懷裏，柔聲安慰道：“我現在不就沒死嗎？如果我答應了他，那豈不要你受委屈！”
    “你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叫我怎麼辦！”韓毓琳哭得更凶。
    “好好！毓琳，我錯了！不要哭了，你不能激動的。小心引發內傷！”玄宇霆輕輕拍著韓毓琳的背安撫道。
    韓毓琳這才收起了哭腔。
    看著她哭得滿臉淚痕的小臉，心裏不禁憐惜。輕輕得捧著她的小臉，用衣袖輕柔地將淚痕擦幹。
    韓毓琳看見玄宇霆呆呆地看著自己的臉，氣結地將他推開道：“你很喜歡著張臉嗎？”
    “不！我喜歡你的全部。”玄宇霆解釋道。
    “那你為什麼呆呆地看著它啊？”
    “因為你為了我，脫下了那長人皮麵具。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韓毓琳那麼痛恨自己的臉，但是你為了我，不惜答應藍顥泉不再帶人皮麵具，我真的很感動。”
    “真的？”
    玄宇霆著急起來舉起三隻手指，對天發誓：“我玄宇霆若有半句虛言，日後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
    韓毓琳一下掩住了他的嘴：“冤家，誰叫你發這麼重的誓嗬！你死了我好過嗎？”
    “毓琳，我怕你誤會嘛！不管你變成怎麼樣，我玄宇霆一生一世隻愛你一個！就算讓我死，我也不會愛上其他人的。”
    韓毓琳不禁淚花盈眶，她歎了一聲道：“你怎麼盡說死的？我今後不準你再說這個字。”
    玄宇霆在韓毓琳的額頭上輕輕一吻，道：“好，你不喜歡，我以後再也不說就是了。”
    “既然我們是夫妻，我就不會再隱瞞你什麼了。你想知道我的故事，我就告訴你！”
    “真的？”
    韓毓琳點點頭，長長地吸了一口氣：“這要從二十年前說起！你聽說過柳氏雙珠嗎？”
    “就是當時江湖上最美的兩姐妹，柳靈兒和柳芸兒嗎？”
    “柳芸兒就是我娘！”
    “什麼？當年天門門主藍顥泉娶了柳芸兒，那麼藍顥泉是你的。。。”
    “沒錯，他是我親爹！”
    “但是，為什麼你會一直叫藍顥泉做師叔，而叫神醫韓易水爹呢？而且還跟他姓韓。”
    “二十年前，柳家祖先本是天門的門人，而我爹韓易水的母親也是柳家人。因此，柳氏雙珠是我爹的表妹。而我爹從小就迷戀我娘，他們很小的時候就有了婚約。但是有一次我娘去天門小住的時候，認識了藍顥泉。而且還愛上了他。”
    “所以你娘就嫁給了你藍顥泉？”
    “不，藍顥泉並不愛我娘。她愛的是我姨娘柳靈兒。而我姨娘也對他十分傾心。”
    “那為什麼藍顥泉會娶你娘呢？”
    “姨娘從小就對我娘十分遷就，她得知妹妹也喜歡藍顥泉後，決定割愛，將藍顥泉讓給了我娘。那時，姨娘又在機緣巧合之下認識了當時還是皇子的興帝。興帝那時對姨娘百般體貼，姨娘為了斷了藍顥泉的念頭，就嫁給了興帝。”
    “藍顥泉傷心欲絕，每天借酒消愁，有一次他喝醉了酒，我娘去照顧他，我娘和姨娘長得有七八分象，他當時還喝醉了，就將我娘當成了姨娘，將我娘奸汙了。”
    “哦！所以藍顥泉就逼於無奈，娶了你娘！”
    “對啊！我爹知道後十分傷心，心裏狠透了藍顥泉。心灰意冷之下，他就離開了天門。”
    “那韓前輩怎麼做了你爹的？”
    “藍顥泉娶了我娘以後，對她毫不理睬。反而每天去興國王宮窺探姨娘，我娘每天都是以淚洗臉。後來，她發現自己懷孕了，她以為隻要自己為藍顥泉生下孩子，那麼藍顥泉就會回心轉意。但是，直到我出生後一年，他都沒有看過我一眼。我娘也總算是死心了，每天將她自己關在房裏不出來。”
    “那你怎麼辦啊？”
    “怎麼辦？涼拌別！其實也沒什麼，不就是爹不愛，娘不疼而已嘛！不過我怎麼說都是天門的大小姐，吃穿不愁的，比很多人都要幸福得多了。”韓毓琳聳聳肩輕鬆地道，好象隻是在敘述一件別人的事情一樣。
    “那後來呢？”玄宇霆心痛地摟著韓毓琳的肩膀問。
    “後來啊！從我懂事開始，就一直有一個叔叔會定期來看我。每次都會給我帶好吃、好玩的。而且還教我讀書寫字，彈琴。
    記得那年我四歲，有一次我在放裏練琴，我那個傳說中的親爹終於出現了。我還記得那時侯他呆呆地看著我，嘴裏喃喃地道：‘真像。。。真像！’那時侯我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意思，不過那天後，爹很喜歡到我房裏看我練琴。而我終於有了名字——藍若靈！”
    “藍顥泉四歲才給你改名字！”
    “對啊！我爹娘不管我，從小就是楚師兄像哥哥一樣照顧著我。不過，爹娘沒有給我取名字，其他人更是不敢取啊！那時，我以為，我終於有親人疼愛了。不過，我的夢很快就幻滅了。爹爹帶了一個女孩回來。”
    “那個女孩是藍逸菲嗎？”
    韓毓琳點點頭：“其實姨娘嫁給了興帝後，過得並不幸福。興帝登基後，後宮美女如雲。她們雖然不比姨娘美麗，但是她們高貴的出身卻不是姨娘一個江湖女子能比的。興帝慢慢開始冷落姨娘。姨娘整天鬱鬱寡歡，生下藍逸菲一年後就香銷玉殞。她臨死前不想女兒卷入宮廷鬥爭之中，就托親信將年饉一歲的藍逸菲送回了娘家。請我外公外婆代為撫養。姨娘了解藍顥泉的性格，如果藍顥泉知道了，他一定會不顧一切地將藍逸菲帶回天門的，她不想讓我娘難堪，所以她特意讓所有人瞞著藍顥泉。不過瞞了兩年後，一次偶然的機會下，藍顥泉還是得知了這個消息，他果然去將藍逸菲帶到了自己身邊。”
    “所以藍逸菲就成了你爹的義女！那她和齊淵不就是兄妹嗎？”
    “說起來還真是冤孽，半年前，藍逸菲居然愛上了自己的哥哥。當然，藍顥泉從來沒有跟她說起過她的身世。藍顥泉得之後，就來到了易樓找我，他不想藍逸菲受到太大的傷害，如果讓她知道了她愛上了自己的哥哥，她情何以堪啊！所以他讓我想辦法，讓四哥主動離開藍逸菲。”
    “他怎麼可以這樣！”玄宇霆義憤填膺。
    “為了藍逸菲他有什麼做不出來的。不過這樣也好，我可以跟他徹底劃清界限了！”
    “那你就主動接近齊淵，並讓他愛上了你？”
    “四哥愛我，但是他更愛江山。我欺騙了他的感情，決定補償他，我問他，你是要我，還是要江山。如果他選我，那我就嫁給他，但是他選了江山。”
    “所以你就嫁給了我？”
    “對啊！”
    “天下間怎麼會有藍顥泉這種爹，居然讓女兒犧牲自己的終生幸福去引誘一個她不喜歡的男人。”
    “他的狠心你還沒有真正領略到，不過那也無所謂啦！反正不是嫁一個自己喜歡的人就會獲得幸福。我娘就是最好的一個例子。我嫁了一個不認識的男人，但我卻覺得自己現在很幸福啊！”韓毓琳將自己的頭輕輕地枕在玄宇霆的肩上滿足地道。
    “那後來呢？你是怎麼做了神醫韓易水的女兒的？”
    “藍顥泉將藍逸菲帶了回來以後，或許是因為我比她乖巧和善吧，反正上至教書的老師，下至下人都喜歡我而不喜歡她，於是她就開始針對我。藍顥泉對他處處遷就，簡直要把她寵上天，她隻說了一句不想和陌生人一起吃飯，藍顥泉就再也不讓我到飯廳吃飯。每天隻能在自己的房間裏麵一個人吃，而藍顥泉每天無論多忙，都會趕回去陪藍逸菲吃飯的。”
    “那你會吃醋嗎？”
    “說沒有那是騙人的，哪個小孩不希望自己的父母疼愛自己的？不過日子久了，我就學會了逆來順受。不過，沒想到藍逸菲還是不肯放過我。”
    “她對你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