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楊顏目瞪口呆的佇立在門口，地上的白粥灑了一地；其實當時大家都被相互看到的情景魔怔住了，一時間房間裏竟安靜下來，仿佛大家變為泥雕人兒了…
    “你們在幹麼？”楊顏顫欣欣的疑問，她盯著的是我；
    我跟黎振原同時站起來，還殘留麻木感的雙腿不聽使喚，一個不穩差點要迭回沙發上，黎振原緊張的扶住我。
    我下意識的掙脫，低低的瞥視了楊顏一眼，然而她眼中的怒火已經點燃；我忽然好心虛，那就好似一把可以燒盡草原的火焰。
    我全身難受，結結巴巴的解釋：“我…我…不是…不是…你想像的那樣…我跟他…他純粹好心安慰我…”卻覺得口幹舌燥，不好再細細解釋下去；
    “哈…真可笑…恐怕我再來遲一步，你們就安慰到床上去了吧…”她放鬆表情，卻狠狠的盯著我，語出驚人…
    “住口…誰準你來這裏？”黎振原勃然變色；
    “哼，你還怕捉奸在床嗎？一個是我的好姐妹，一個是我愛的人，看看，你們都做出什麼肮髒的事來，”她很痛心的望著我們：“淩喬雙，你對得起我嗎？”
    我心頭恐慌的忘了語言，垂然的聽著她對我的辱罵。
    “為什麼這麼下賤，勾引兒子也就罷了，現在連老子也不放過嗎？你把我置身何地？你是變態嗎？還是天生就是一個無恥之尤水性揚花的女人，平日裏不過在人前扮綿羊？”她越說越激動，走上前來，猝不及防甩了我一個耳光。
    “啪”巴掌聲在這間寬敞的辦公間裏回響的格外清朗；
    一陣火辣辣的痛疼襲上麵頰，我能清晰的感到它正浮腫起來，帶著一絲血腥味混合著我的眼淚哽在喉嚨…
    就見她揚起第二個巴掌，我紋絲不動的站立著，已經做好挨打的準備；雖然我沒有跟黎振原做出格的事，但是我的精神，我的感情早已出賣了楊顏，出賣了煒燁，那就讓狠狠的巴掌把我徹頭徹尾的打醒吧；打吧，狠狠的打吧，可是好一會巴掌都沒有預期的落在臉上。我睜開眼睛，原來黎振原正反扣著楊顏的手，僵持在半空中，麵色陡變的他如冰封的眼裏透射出寒光：“你膽敢多說半句對喬雙侮辱的話…我絕對跟你不客氣…盡管試試”
    楊顏不可置信的望著他，眼裏滿是絕情，斷了線的淚珠打在地麵上，也正打在我心頭：“黎振原，我說錯了嗎？你可別忘了她將是黎煒燁的妻子，你的兒媳婦…”她指著我吸了口氣繼續說：“可惜你們都瞎了眼，同時愛上這種恣情縱欲不知廉恥的狐狸精，害人精…”
    一切已成為事實就算再多的解釋都是牽強的，我已經理屈詞窮，兀兀的站在一邊不敢對視任何人…
    “啪…”一個響亮的耳光，黎振原說到做到真的下手打了她，事實太突然楊顏來不及防備，還足勁的耳光甩過去歪歪斜斜的退了好幾步，然後一頭撞到椅子角上；
    我驚惶得跳起來，恐懼的看了黎振原一眼，他麵無表情的盯著她的狼狽；我衝過去扶卻被她推開“用不著你假好心…”帶著強烈的妒火，眼睛一直沒離開過黎振原。她趔趄著爬起來，用手撫著麵頰，一臉心碎的痛楚“我哪點比不上她？全心全意的愛你，換來這種結果嗎？好，你不讓我說，我偏要說。”
    淚水又滴滴答答的滾落一麵衝著我冷笑：“該遭到報應的是她，害死秀冰間接的凶手，欺騙煒燁的感情，嫌做得不夠絕，現在還要來傷害我…這種人到底哪裏吸引你？想護著她到什麼時候？”
    胸前一陣劇痛，她的話無疑是一根根尖銳的芒刺在我心頭肆意跳舞，那種痛徹骨髓的痛得我接近窒息；我緊緊的捂住耳朵，不想再聽下去…我的心好痛好痛…
    “我的事還輪不到你操心…”他的眼光擔憂的掠過我，冷冷的說“沒錯…以後我都不會放開她，就算是煒燁也不能迫使我讓步，更何況是你？聽清楚了就馬上滾出我的視線”
    我難以相信自己捂耳的蒙朧間所聽到的話，他的意思是…不不不，他說的隻是生氣楊顏的話；
    “好，很好…我走…”楊顏痛到絕處，狠狠一抹淚，一副永不服輸的傲氣把頭仰得高高的：“但是請你記住”斜視我的眼裏帶著濃濃的恨意：“走出這個門，以後我們就不再是朋友；帶著你的愧恨，好好活下去…”
    她走了，她真的走了…
    最帶恨意的詛咒把我完全怔忡在原地，等我回過神，已經不見她的倩影。
    “不，不，不…”我喃喃自語腦裏無法思考，難於接受她把友誼截斷在門外；三年了，一段三年的情誼累積起來或許很難，但要毀掉卻是如此的簡單，似乎隻在一瞬間。
    我要去攔住她，告訴她我錯了乞求原諒；我不做一個真正孤獨的人。可是某人偏偏不成全，黎振原抱住我不讓我去追她。腦裏混亂如泥，我手足並用，極力掙紮瘋狂的對他又打又咬想要掙開，口裏吐出一大串失控的罵言：“瘋子，你這個瘋子，快去追回來，瘋子…你放開我，放開我…”他隻有勒得更緊；
    我發狂的把他襯衫的扣子捋下還緊緊的抓在手裏，尖利的指甲劃破他胸膛的肌膚，一道道血痕像鬼手影般清晰的呈現出來；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不要，求你追她回來…求你…求求你了…”我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對他又是一番亂踢亂咬“放手…快放手，你這個神經病…別想攔我…”
    然後我聽到他嘶聲的吼我：“喬雙，你冷靜一點…冷靜一點，讓她走…如果我們要在一起，還有更長的艱棘等著…這不過是開始…”
    “你胡說什麼吖…瘋子…放開我…放開我”我底下的話還沒罵完，他突然低頭銜住了我的唇，他把我的嘴吻住。我絲毫沒有防備，不禁大吃了一驚，頓住所有的野蠻動作，一瞬間，天和地在我眼裏似乎都混沌了。一股熱氣直衝腦門，我感覺自己像掉進了一個很大的漩渦不能自拔，他的手緊緊的抱著我，他的身子貼著我，我甚至能聽見了他的心跳，沉重而狂野的心跳。我慢慢的由最初的反抗到後麵的妥協，最後化為猛烈的在回吻他，慢慢吮到眼淚的味道，我在流淚…眼前飄忽的境界一切變得模糊的遙不可及，可我真的愛上了這種味道…原以為自己會窒息而死，但是不能如願，在臨死的最後一秒鍾，他放開了我，我觸到一雙似迷霧的眼睛。
    他在輕輕的喚我：“喬雙…”把我拉回現實的世界裏。
    我清醒了，清醒後我回憶剛才的激情，我的臉仍舊燙得很，開始懊悔，開始恨自己，恨自己的無恥竟到了不可救藥的地步…
    “喬雙…”又一聲呼喚，他深深的凝視我。
    他摸摸我的臉，大拇指輕輕劃過我眼角噙出的淚珠“別哭…以前我總是為你的幸福顧慮重重，包括放棄你，結果害你吃了好多苦，但在今天我清楚的看透自己的心，我將改變主意；”他柔情綿綿的說“借用你的話“為了愛你，我決定舍去所有”
    目暏了他眼裏的認真與堅定，仍舊無法擺脫此刻的困境，我無力的搖搖頭“這番話若早在我向你示愛時說出，我一定會幸福地死掉。但是現在…”我吐了口氣，餘光掃過灑滿一地的白粥，它曾經滾燙，它現在冷卻“太遲了…一切都晚了…就像它”我指著白粥虛弱的說“碎的是一顆真心，冷的是一廂柔情。”
    他的臉再次猝然變色，整個人突然變得懊喪起來，抓著我問：“為什麼？難道為了楊顏？”
    我否認的搖頭，心想就算不是借我氣走她，也會借別人氣走她，不是嗎？
    “她們都是我用錢就能換來的女人，但是除了你，僅僅除了你，我開始懷疑就算再用真心誠意也未必換回你的心。”
    我無力的垂下頭看著自己的腳跟；他的話無從思考。
    “你會接受我的反悔嗎？真心的反悔！”他說
    我否認的搖頭；
    “說來說去還是為了煒燁？對不對？或者故意試探我？”
    我還是否認的搖頭。
    一直得不到正麵答案，他突然失去耐性發脾氣，單手挑起我的下巴，危險的眼神看進我眼裏：“告訴我…說…”
    “不為誰。我對你的心意從來不曾改變。事實上我已經一無所有，試問還有資格去乞求別人原諒嗎？”望著他苦笑“或許說還剩一樁通菜婚約，可惜對我來說並不存任何意義…這場鬧劇即將落幕…”說到最後我的淚又悄悄滑落了“總而言之一切都在變質你看不懂嗎？”
    “曾經多麼渴望你的懷抱，可現在我感到恐懼，我感到無助，我們會遭天譴吧…我們要怎麼辦？”我在感情的世界裏自相抵觸，渴望愛時得不到，得到愛時守不住…
    他伸手把我攬入懷裏；
    “我想回家…”我說：“我真的好想好想回家…不想呆在這裏…媽媽說累了就讓我回家…我要回家”我伏在他胸膛悲傷的哭泣；
    他不說一句話，也許就連他也感到萬份迷茫與不安；
    窗外第一縷的晨曦漸露，泛白泛白；啊，又是一個美好明天的開始，顧眄昨日倏閃間所有人都已離我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