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半個鍾的路程，我們準時到達宴會場，簇集百合花的拱門，大紅地毯兩邊鋪滿的富有浪漫情調的紅玫瑰，層層香檳酒杯上閃爍著奪目晶光。華麗的場會上喜盈盈的親朋好友，似乎都在向這對新人道著無盡的喜悅與祝福。
    璧人嘉嘉今天穿的縷花晚禮服即漂亮又絢麗，配上姐夫豐神飄灑，器宇軒昂的風度，好一對金童玉女讓我看癡了眼，不自不覺忘卻了剛才車裏的一段不愉快。
    “嘉嘉是我見過最漂亮最炫的新娘子…”我兩眼放光：“姐夫也是，今天超級帥~”
    堯承睿愛意綿綿的眼波一刻也未離嘉嘉。
    “耍貧嘴”嘉嘉甜蜜地說：“總有一天遲早輪到你”然後看著站我在旁邊一臉帶笑的煒燁：“某人要加倍努力爭取表妹的心哦…把她早一點嫁出去，省得老在這兒歆羨來歆羨去；”
    “萬事俱備，隻欠佳人點頭…”煒燁含笑視我；
    我羞忿的狠狠的瞪視他。
    他似乎笑得更得意，對新郎說：“承睿，你小子有福氣，娶了位美嬌娘回家，下次同學聚會的風頭全攬；”原來他們是同學。
    “你嫉妒？”堯承睿舉起酒杯，與煒燁的酒杯清脆一碰：“要不念在同窗多年的份上，先把禮堂讓給你？”
    “這怎麼好意思呢，今晚的角兒終歸是你；”煒燁笑著說
    “瞧瞧你們盡說什麼傻話…”嘉嘉嗔笑
    “不信問問當事人，什麼時候客氣過？”堯承睿憋著笑越說越起勁說：“告訴你們煒燁的一樁風流韻事：一次在校的郊野活動，遇上暴風雪的關係不得已入住農舍避寒，晚上大夥起篝火取暖玩得太瘋，不小心把人家房子點著，最後全部燒了起來，煒燁的反應便是見色忘友，拉著別人的女朋友就跑…”
    “真的嗎？”嘉嘉驚奇地望著煒燁；
    “後來呢？後來呢？”我興奮的笑問
    “朋友妻不可欺，你們猜該是何下場？”堯承睿擺擺手，一臉無辜的瞧著煒燁“而且還是一位美豔的金絲貓；”
    “被海扁一頓？”
    “還是患難見真情？”
    “拜托，當時火勢蔓延的那麼凶猛現場又一片混亂，理所當然是走一個算一個”煒燁忍不住皺眉抱怨：“哪管人家是男是女…猴年馬月的事啦，還念念不忘挖苦我…”
    “後來呢？”
    “後來金絲貓移情別戀展開了猛如農舍焚火般地狂熱追求”堯承睿停頓下來，故意吊胃口。
    “幹麼不往下說嘛”
    “結果呢？”
    “結果…”他偷瞄煒燁一眼：“結果煒燁席卷而逃…哈哈哈…”
    大家狂笑地直不起腰，隻有煒燁苦哈著臉看著我：“多擔心承睿這家夥胡編亂造一通，我恐怕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說你是超級大笨牛才對，上天賜予的大好機會白白浪費掉”我笑著說
    “足於可見煒燁有多緊張你的感受；”嘉嘉拍拍我的肩說：“你吖，該知足；”
    “料不到稟性不羈之人也有栽倒的一天”堯承睿笑笑：“傳到那群損友耳裏非貽笑千年不可…”
    “貽笑什麼？”嘉嘉擠眼問
    “貽笑我們的不羈王子一股腦兒掉進情渦”
    煒燁在一旁聽得又好笑又好氣
    “哎呀，煒燁受委屈了還擠兌他”我忍不住打圓：“你們兩口子打定主意欺負他了？理不理其它客人呐？”
    “啊，怠慢不得”嘉嘉覺醒過來忙拉著堯承睿去應酬賓客，一邊走還說：“喬雙，煒燁招待不周，你們請自便哦”
    我揮揮手，示意沒關係。
    “怎麼樣？有什麼怨言要發表嗎？”我說
    “有你陪在身旁，所有事物在我眼裏都是美好的。”
    我無奈的笑看別處，姨父姨媽一邊招呼賓客更笑不攏嘴，好久不見的二表姐也專程從學校趕回來，還有一些我認識的親戚也都來，場麵熱鬧非凡。
    我跟煒燁說去去就回，然後靜靜的走過去跟他們打聲招呼，就趕忙撤回來陪煒燁，因為我擔心他悶。
    “辦完雞尾酒會，還搞自助式西餐”我嘴裏嚼著食物，壓低聲對旁邊的煒燁說：“有錢人的花樣可真多，讓人羨也羨不來。”
    “你若中意，以後我給你辦個更隆重的婚禮”他湊到我耳邊低語：“可惜…灰姑娘會不會給蛤蟆王子表現的機會？”
    我忍不住撲哧一笑，隨後再拋出一個大大的白眼球“錯錯錯，完全曲解了我的意思，”板起臉直視他：“此外，虛表的玩意就如過眼的雲煙。最重要是人品，人品是無法用金錢去衡量的。”我放下盤子，輕輕用手指戳他的胸口，一字一頓的說：“我相信姐夫一定不是用物質去打動嘉嘉的心。看來…”我眯起眼睛打量他“某人比姐夫的品質相距甚遠哦”
    當然，最後一句話我不過跟他鬧著玩，因為在我心裏他的底牌一早被我摸清。
    不料，他一聽完瞬間拉起臭臉“在我麵前直言不諱的稱譽其它男人好，殘忍的，心要碎滿地，為什麼無論我做什麼說什麼難得到你的認同呢？”他輕歎了口氣，可憐巴巴的眼神斜斜凝視著我。
    真沒想到他反應如此激烈，我撇了他一眼，忍不住心軟下來“好啦，對不起，我收回剛才的話，望黎先生大人不記小人過，”叉起一塊烤肉遞到他嘴邊，我笑著說：“如果能勉強接受小女子的道歉，這塊賠罪禮請笑納…”
    他思考了會：“好，勉為其難的收了”一張口把烤肉含進嘴裏，嚼了幾口：“禮拜一休假你去哪了？手提沒人聽，也沒複電話。去哪了？”
    “秘密不能告訴你…”
    “跟哪位帥哥約會去了？”他學著我的聲調問
    我也學著他剛才佯裝正經的思考了一會，然後搖著頭說“還是不能告訴你…”
    “不說我也照樣有辦法查出來…”他嘴裏銜住叉子，玩世不恭的看著我。
    “喂喂喂…我的私事憑什麼向你彙報。你可以牽金絲貓的手，難道我不可以牽其它帥哥的手嗎？”
    他不說話了，忽然覺得他的一雙眼睛似笑非笑的瞅著我，我抬起頭視過去，他咧開嘴狡詐地笑了“喬雙，你心裏吃味？”
    我一愣，我有在吃味嗎？我隻是不喜歡他追問我的行蹤而已。
    “真有大把空閑時間還不如到老人院做做義工，造福社會…總比在這裏語無倫次強一百倍。”我並不在意的他這種想法。
    “誒，別說，我一直有做義工，相信嗎？不過不是老人院，是福利社和公共公園。”他擠擠眼：“是不是開始對我改觀？好感俱增？”
    我半信半疑的望著他，嘴裏仍是倔強地的說“鬼話連編，去騙大周小周吧，它們或許會相信。”扭頭看往別處…
    “咦…”人群中偶然瞥見熟悉的人
    “怎麼了？”煒燁問
    “我外婆”我指著不遠處的人群裏消瘦嶙峋的老人身影：“又說不來，剛才也沒見嘛…煒燁失陪一下”
    剛想舉步向人群走去，被煒燁截住：“我也要去…老是拋棄我一個人，很悶。”
    “不行，剛剛不讓你跟去親戚朋友打招呼就是怕被人誤會。”我想了想，笑著說“大笨牛，這裏很多漂亮女孩子等著你去認識，大笨牛，快去快去…”我推著他出去；
    他一動不動，皺著眉頭說“別玩笑，一個還嫌不夠我頭痛嗎。”
    我沒好氣的看著他“不去是你的損失，拉倒…”
    他不吭聲，寧靜的眼神裏看不出喜怒哀樂。
    “好吧，但是先聲明…”
    他搶言，舉手信誓旦旦“我保證絕不亂講話…”
    我冷哼哼，朝人群方向走去，他緊促的跟上前…
    潛入人堆裏靠近那抹矮篤篤身影，驀然從後麵摟抱住她，靠在她耳邊撒嬌：“又說不來，幹麼騙我？”
    外婆陡然一顫，聽到我的聲音，笑嗬嗬的說“最近天氣不好腰骨痛，本來打算不來，親戚都齊，不來怕會招人笑話。”
    聽到她說腰痛，我趕緊鬆開手，她才慢吞吞的轉過身來“全部東西都不合我胃口，你們年青人才愛吃。”指著一排排陳列的食物
    瞧見她握著刀叉滿是皺皮的手，盤裏卻沒幾塊食物，我有點心疼：“煒燁，你去幫我外婆揀點味道清淡易嚼碎的食物過來，外加一碗湯。”我把盤子遞給身後的煒燁，他接過，輕笑著點頭應聲走了。
    “腰痛還站這麼久，我們到前麵坐一坐。”我扶著她慢慢走到桌邊。
    坐下後她拉著我的手問父母和我工作的狀況，我都有問必答，細心的給她講工作生活的狀況。今天的她顯得特別的開心。我打趣問：是不是因為孫女婿封了大大的紅包給外婆，所以特別高興？
    她說“有多少錢也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兒孫滿堂平平安安活得自在，就好。”
    外婆銀鬢千絲和眼裏的慈愛，原來她真的很老了，已經不是童年那個背著我暴日中下田下地，勤勞的農村的中年婦女。想到這，心裏泛起的酸痛融化成眼中模糊不清的水霧。
    煒燁端著盤子走過來，一碟放我麵前，一碟放外婆麵前，坐下後他朗聲對外婆說：“外婆，你好…我叫黎煒燁…喬雙的同事…嗯，也是嘉嘉和承睿的好朋友…”
    外婆聚精會神的凝望他打量了半晌，然後很吃驚的說：“誰家的兒子，好帥呐。”
    我和煒燁都是一愣，麵麵相覷；
    我笑問外婆：“外婆，他哪裏帥，他一點都不帥。”
    煒燁麵泛靦腆之色，乍然聽到我的貶詞後，竟得意洋洋的反口：“外婆，喬雙妒忌我帥很久了，現在連外婆也讚成我長得帥，她不跳腳才怪”
    惹得外婆嗬嗬大笑，驀地側過頭矍鑠的目光盯著煒燁：“你是喬雙的男朋友嗎？”語出驚人
    不等我急切的想否認，煒燁果斷的說“外婆，你的眼光好精準。”
    “當然不是，不是啦…外婆…他瞎扯啦…”我現在真的快跳腳了，狠狠的瞪著他：“黎煒燁，你答應過我什麼？”
    “對不起…在外婆麵前真的做不到瞞著我們的關係，你還是認了吧”
    扮成一臉委屈相，搞清楚，現在委屈的是我。。“黎煒燁，你再胡說八道我就揍你哦，趕緊說實話…”
    “已經全招了，還要我說什麼實話？”他繼續裝傻…
    氣得我快發暈，隻想咬死他…
    “哎唷，兩個孩子別吵咯…”外婆插話進來，我隻好閉上嘴巴，凶狠的瞪視他。
    外婆望著我繼續說：“年青人交往是很正常的事，外婆不阻你有男朋友，年紀也不小了，況且女大當嫁…沒準早過你姐先嫁理應是允許的。”
    什…什麼？她是什麼意思？全信了？我傻眼的望著外婆…滿頭包…
    然後她側過頭去完全不理我滿頭包的懊惱，輕拍著煒燁的手臂慈愛的說：“喬雙打小被貫，脾氣是太壞。而且年紀還比較小，作為男朋友要有寬大的肚量多包容她…”
    “外婆你放心，我早就領教過了，除了脾氣壞點，喬雙各方麵還是很標準”煒燁邊說邊偷偷的瞄向我，我再次狠狠的回瞪，他似乎更歡快；
    外婆喜不自勝，一個勁的讚煒燁是個懂事的好孩子，轉頭還批評我說，別整天盡欺負人家，要懂得相互關愛，日子才能長久…暈…
    “外婆，喬雙小時候是不是很皮？”
    “外婆，喬雙讀書時有沒有早戀？”
    “外婆，喬雙以前學習成績肯定很爛吧？”
    “外婆年青的時候一定長得很標誌，還是知青吧。”
    “外婆以前上山下鄉的時候一定很多知青追求。”
    “外婆…”
    “外婆…”
    “外婆…”嘰嘰喳喳的交談聲，開笑聲一串串接一串，聊到最後他們早把我踢開一旁晾幹。
    左一聲外婆，右一聲外婆，叫得比他親外婆還親，而此刻的外婆歡被哄得滿臉皺紋都舒展開了，就像盛開的菊花瓣，每根皺紋裏都洋溢著笑意。
    最後我不得不絕望的呻吟“沒天理…”，索性離開位置找其它姐妹逗悶子去…
    結束了婚宴已經快11點，怕耽誤我明早的上班時間，外婆和姨媽們催著煒燁先載我回去，熟絡的好似我變成了外人，心裏不滿的嘀咕了幾句才姍姍撤了場。
    回家的路上，煒燁看起來心情爽朗，嘰哩哇啦的講著一大堆剛才在會場上和外婆聊的開心事。
    我側頭看著他滿臉獨自傻樂的模樣，淡淡的說：“煒燁，我們認識有多久？”
    他一愣，閉了嘴想了想肯定的說：“從初次見到你開始計，有8個多月…”微笑著問：“怎麼？開始考慮跟我交往嗎？”
    8個月？已經8個月了嗎？為何我感覺好像跟他才認識沒幾天，我笑著說：“8個月還不能夠完完全全的了解一個人，而我需要更長的時間去充分透析”我想了想：“比如說8年…對，8年之後…”
    “…瞎說…”煒燁很不認同：“放太久的時間去透析一個人的品德，而且還是隔岸觀望…沒判決的依據…不現實…”輕笑了幾聲：“今天嘉嘉結婚，心裏深有感觸吧？”
    見我思索了半天也不回話，看了我一眼疑惑的問：“為什麼不說話？”
    “我在想如果對方愛你，你卻不愛對方，可以選擇嫁給他嗎？”
    “證明你隻能得到一半的幸福，有缺陷的幸福不會長存。所以…”他沉默了一會低聲說：“我以後不會再逼你…無論是8天，還是8個月，或是8年…我都願意等…”
    我深深的吸了口氣壓住砰砰然的心，望著他“謝謝你，煒燁…我答應過你就一定會給到答案…”
    “傻瓜，都說不要強給自己壓力，我想看到你開心，而你隻需要享受我帶給你的一切…”他的另一隻手輕輕的覆上我的手，似乎在給我勇氣給我信心“其它的…不重要…”
    一股強烈的柔情激蕩著我，眼前的好男兒許是上天賜予我的騎士，無論我感到迷惘或彷徨無助的時候，原來在黑夜裏總有一雙眼睛正在傻傻的看著我，等著我，念著我，讓我不再孤單，被愛其實也是種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