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 酒中作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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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接下來的日子跟時常一樣平淡,他動靜有常,神色坦然自若。那天的情景仿佛就是白日作了一場夢,我知道,自己又犯毛病了。他的關切完全來源於對員工的好意。
石洋生病了,染上嚴重的風寒,三天不見蹤影。下了班,在超市挑了一籃包裝精致的果禮,前去探望他老人家。
第一腳踏入石洋的家,嚇了一跳,客廳裏鍋碗瓢盆隨處可見,地板也汙兮兮,一件件皺巴的髒衣服肆無忌憚的堆在沙發上,差點找不著落腳的地方,這哪像一頭家,白白糟蹋了一間好公寓;哎,不存在女主人的地方差不多就這副德行吧。他一個大男人,能掛好自己的衣服就算勤奮了。
推開房門,一股濃烈的煙草衝上鼻;托主人的巨大煙癮使得四周的牆被熏得臘黃臘黑,穿過重重煙霧,他坐在床頭盤著雙腿悶悶的抽著煙,哪有大病該有的病態。瞧著我進來,並不顯得驚訝。
水果往桌上一放:“抽得不亦樂乎,證明精神狀態極佳,一時半會估計也死不了。”
“最毒婦人口,古人說得一點都不錯。外表越漂亮的女子,越危險…”
“我才想說哩,沒坐椅子,沒喝口熱茶,殷殷善心遭雷霹,一番好心反被淋了一身不是。”我笑著說:“哎,這世道好人難做”
我們之間已經熟絡得三句不離相譏笑話;
他撲哧一笑,吐出一個不成形的煙圈來,輕飄飄的向上冒,越飄越迷散,迷散,迷散,頃刻便散去。
“好好好,我生病是我不對;先給你賠理道歉啦,單身漢的居住環境請你多擔待。”得病的他看不見平日裏的精練與嚴峻,談笑風聲裏帶著一絲憂鬱。
我猜想,一個步入為惑之年的未婚男人背後一定有一段屬於他的蒼涼故事。
但這些似乎都距我千裏之外,而身為一個局外人根本無權過問,無從安慰。罷了,罷了;
之後我們隨意東南西北閑扯了一番,看樣子他其實已經恢複的七七八八,沒其它大礙;我便起身告別;
距離春假沒幾天了,該忙碌的工作陸陸續續都忙完了,麗人們都鬆了口氣,正好趁假期隨心所欲的吃喝玩樂。大都市非比小鄉間,在這裏並不因為新春的來臨顯得喜氣榮榮,相反是一貫的緊張肅清。
今晚,石洋邀我吃飯,我斷定少不了某個大人物,隨口找個理由委婉的拒絕了。
新年將即,住所的舍友們個個叨念著要回家的事,空閑之餘成群結隊的去購物,然後彩燈呀,桃花蕾呀,吉祥貼呀,將整個住所裝扮起來。奇怪的是在公司裏感受不到喜洋洋的氣氛,倒在住所裏冒出頭,大家看著也樂得開心。晚上回到家,大家在等我開飯,打邊爐是蘇雅樂出的注意,還說是什麼忘年會,忘掉今年的黴氣,熱辣辣的火鍋迎接明年的更美好。第一次耳聞這種與眾不同的民間風俗,把我逗笑了,它其實是很有道理的。
客廳的大飯桌上,阿茵,碧盧,玲達,雅樂和我,本該預定7人,可惜嘉嘉今晚缺席;沒辦法,大忙人赴情約去了。
我們幾個圍了一大桌,六個女人加上桌上一鍋子麻辣,夠唱幾出磨皮戲。
酒酣耳熱之間,大家便聊起了年青的話題。
“喬雙,年青就是資本,所以這裏你屬老大”玲達喝了兩杯啤酒就發胡話了。
“瞧我們的歲數,要想再學點什麼充實自己,還怕別人笑死呢;”阿茵說;
“你們個個都身為部門之長,而我呢?除了比你們年小幾歲之外,一無所有。”我笑說:“哪天等我爬上跟你們相等的職位,估計也就豆腐渣之年…”
“哈哈哈,喬雙,你真會說笑。”玲達說:“你知道我為什麼不能進營業部嗎?”
“為什麼?”
“沒能耐,沒樣貌,沒關係…三沒人士。”她拍著我的肩,無不氣妥。
我心頭一涼,她的意思分明,我是靠長相,靠不可告人的關係而得來的人事調動?
我甩開她搭在我肩頭的手,拘於其它舍友在,火氣沒好灑,半天懶得理她。
大概察覺到自己的口誤,忙靠上前來嘻皮笑臉的討好,我就是不想理她。
忽然聽到碧盧哀怨:“自己有錢比什麼都強,我媽就老埋怨我沒那命,不能嫁個好老公,老父落了一身病也沒錢醫”說出這些話,碧盧看起來很傷悲,雙眼不覺蒙上了一層迷霧,重重的歎了口氣…
“我兒子也是,明年的一大筆學費還沒著落呢。”阿茵也說到悲愁的事。
我第一次聽到這個未婚媽媽主動提起她的私生子。
氣氛變得古怪極了,好似大家都沉默在為她們感到悲哀的同情之中。
“雅樂,打算什麼時候結婚啊?”不知誰在問,我沒抬頭。
“女人二次的重生機會,可要細細挑揀,細細考驗;”
“少年窮沒關係,隻求是匹有潛力的千裏馬,一切後顧無憂。”
“其實就跟炒股票同一道理,看準了再下血本。”
“看不準血本無歸”
哄堂大笑…
我側頭看雅樂,她臉色不太好,見我們聊起她的私事,眼裏黯淡無光;綻開的笑容充斥著慘白。相處的日子以來,我有個小小的發現:每次雅樂看我的眼神都攜帶著是有若無的敵意,難道她不喜歡我?還是我又哪個地方得罪了人家?思來思去仍然找不出答案,讓我心頭充滿不解。
我終於壓製不住:“喜慶的日子,大家都別瞎想,瞎猜,理解不理解什麼叫忘年會呀?忘,就是不放在心上;幹了手中的杯酒,就徹徹底底的舍棄不快。”我先舉起杯子要和大夥幹杯。
舍友們一樂,頻頻舉杯相互敬酒。一時間又恢複一開始熱鬧的氣氛。
喝到最後,舍友們終敵不過奮起的酒勁,個個攥著筷子,死命敲陶瓷碗,發出叮叮鐺鐺的吵鬧聲;
“接下來我要講一個成年人飯局上必備的極品佐餐,講得不好,心底鄙視就成…”阿茵說
平日最多話的也就數她了;
大家拍手叫好。
“一男青年在公交車上看到一美女的衣領開得很低,春光外泄,戲言道‘真是桃花盛開的地方啊’,美女聽後,撩起裙子說:‘還有生你養你的地方’!”
聽完,大家笑得前仰後合;
“太久沒聽到經典的葷段子了,對社會都失去信心了”玲達笑著說。
“阿茵你真無聊…”雅樂翻翻白眼。
“誒,女人不能拒絕幽默”阿茵說
“我讚同,更不能拒絕帶色彩的幽默,”碧盧對雅樂教導:“純屬生活的調味劑…有益身心健康”
“雅樂莫非想一輩子喝白粥過日子?”玲達說“我還有更葷更辣乎的呢…管保你今晚樂得沒法睡…”
雅樂臉憋得通紅,一副啼笑皆非的表情。
“哎唷,雅樂一向比較矜持,你們幾個老江湖懂不懂憐香惜玉嘛…”我說
大夥被逗得笑哈哈…看來這餐飯還算盡興,
“你們究竟從哪購來兌水的酒啊”我開始迷糊起來,打小滴酒不沾,一咕嚕幾杯下肚,開始覺得頭腦暈眩,而且症狀越來越強烈。“質量忒差,我都快倒下了,睡一會好不好?”
“喬雙,這點水酒就把你徹底剿滅,夠差勁,你真是北方姑娘?說出去誰信嘛…”玲達拿手在我眼前晃來晃去,搞得我眼花繚亂。
我蹭的站起來,原來身子骨輕飄飄的,我卻用了太大力氣,結果驚動桌上的勺子,然後它氣的跳起來落地破碎;倒嚇了旁人一跳;
“趁現在還能把舌頭卷起來,想對我最親愛的舍友們說:今宵有酒今宵醉,明日愁來明日愁。幸福絕非得到的多,而是計較得少”我有氣無力“最後祝大家新年快樂。”仰頭一幹而盡,晃晃悠悠的回房。
平日滴酒不沾得我,一下子喝高了,第二天起床,頭疼的幾乎快爆裂,乍看鬧鍾,時鍾指9點08分,天啊,睡過頭遲倒了。我一口氣衝進寫字樓,跟迎麵的來人撞個滿懷,顧不得額頭的痛疼,連聲說:“對不起,對不起。”
“冒冒失失的做什麼?”
來不及定神,頭頂傳來熟悉的冷聲,讓我凜然一驚,逮個正著。
“對不起,對不起…”我懊惱的拍著有些疼的額頭,用餘光小心的瞟了他那張冷冰冰的臉。
“麵色發白又憔悴,身體不舒服嗎?”他緩下語氣
又來了,又來了,老實說我非常不樂意接受他的關切。
我噓了口氣,勉強的擠出笑容:“謝謝董事長關心,我隻是急躁了些;”
不知是懷疑我所說的話,還是聽到我又叫他董事長,他皺起了眉頭,擔擾的看著我
不想再說其它廢話,我們匆匆的擦肩而過。
頭仍然痛得要命,喝了解酒的蘋果醋也不見效,下次千萬別逞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