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責問(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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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責問
(1)
我一路走的不急不緩。說實話,我很怕走夜路。不知是不是鬼故事講多了,一個人在黑夜裏,老是會自己嚇自己。穆鬆雖然身子不是很壯碩,卻莫名的給我一種安全感。也許,這種時候身邊隻要有人就都會有安全感吧?我胡思亂想著。
路不遠,鳴川背著月旋的身影已經融到了夜色裏。天空中隻有一彎月牙和幾顆疏星。明天可是又要下雨了?
我抬頭看了看天,麵前已經到了竹苑。進了竹苑的門,往左走是蘭苑,往右拐是梅苑。
我回身給彥軒和穆鬆福了一福,道:“吟秋謝過穆大哥的護送,二位爺早些安置吧。”不待他們回話,起身左拐。
隻覺眼前一黯,穆鬆的身形已經立在我的麵前,“姑娘請留步。”身後是楊彥軒低沉的聲音。我沒有回頭,詫異的望著穆鬆。他別過臉不看我。
“穆鬆。”身後的聲音一落,穆鬆左轉走向蘭苑。我鬧不清彥軒這是要唱哪一出,隻聽得他沒有溫度的聲音說道:“姑娘屋裏請。”
我沒有應聲,卻是聽話的進了竹苑他的正屋。很簡單的居家擺設,沒有富貴家的奢華和不倫不類的堂皇裝飾,很符合我對他的猜想。
牆上懸掛著一幅墨竹圖,我停步駐足。楊彥軒沒有說話,一直注視著我,想要從我的一舉一動中看出點什麼。
我兀自愣了一會兒,很奇怪他叫我進來怎麼無話可說?抬首直視彥軒,看到他眼中的冷漠不禁打了個寒顫。他,臉上沒有表情的樣子讓我莫名心悸。
“你,有什麼目的?”他的聲音不大,但極具震懾力,駭的我呼吸接著急促起來。
正沉思著該如何回答,耳邊他的聲音帶了嘲諷:“又要編故事了麼?”
驀地抬起頭,我反問道:“你這話什麼意思?”許是我的話裏隱含著的強勢和敵意讓他有些驚訝,亮如星辰的眸中閃過一絲訝異。
“別跟我兜圈子!”他不耐煩的說,沒有料到我會如此反應,也沒有料到我居然這麼輕易的撩撥起他的怒火。
意識到現在我的舉動似乎不應該是個溫柔怯懦的丫頭該有的表現,我暗暗叫糟,緩緩的吸了口氣道:“吟秋不懂楊會長何意,還請會長大人指點。”我低眉順眼的看向自己的腳尖,嗯,這雙水藍色綢緞麵的軟底兒繡鞋看起來真的很漂亮。
“我不是小竹子,也不是小月!別想糊弄我!”很奇怪他一個堂堂雲天會館的會長會說出這樣的話。你一個久經江湖的老油子,豈是我一個涉世未深的丫頭能忽悠的?
我嘴邊掠過一絲笑意,卻成功的進入他的雷區。他迅疾的出手,惡狠狠的擒住我的下巴,硬生生的抬起我的臉,讓我直視他。“你笑什麼?!”他捏的我下頜骨頭生疼,繼續說:“京城城南楚家?楚毓琳?楚吟秋?沒有一個身份是真的!你們接近小竹子是為了什麼?是進雲天吧?有什麼目的?那天晚上你聽到了多少?”
楊彥軒連珠炮似的問著。我卻一句話都沒有聽進去。現在才明白,對楊彥軒,我為什麼會感到情怯。眼前的他,隻是長了一張極似楊俊毅的臉,極似楊俊毅的身形。他不是執著熱情的童戰,不是冷靜惆悵的族長,不是左右為難的火蓮,不是瀟灑不羈的雪痕。他,隻是他,不是任何一個前世四哥扮演過的角色。
下頜骨又傳來一陣劇痛,他冷酷的眼睛直射進心裏,夏日的夜裏,手臂上的汗毛根根直立。
“如果不回答我的話是你激怒我的方式,那我告訴你,你做到了!”他狠狠的將我摜了出去,不出意外的我坐在了地上,應該沒有撞到尾骨,可是……屁股生疼。
“彥軒。”穆鬆無預告的推門進來,有些愕然的看著跌坐在地上的我和已然燃氣怒火的楊彥軒。
“他們?”楊彥軒的神色又恢複如常,“已經睡下了。”穆鬆回答,偷瞧了我一眼。
“嗯,你去休息吧。”楊彥軒擺了擺手。“是。”穆鬆應聲而退,臨闔上門前眼光再次飄過,有關心、有疑惑、有無奈。
“你就這麼願意坐在地上嗎?”楊彥軒冷哼一聲,輕蔑的看著我不雅的姿勢。
“楊會長想要問什麼呢?”我緩緩起身,左手偷偷的背到身後揉了一下屁股。
“剛才我問的你沒聽見嗎!!??”這人是個火藥桶麼?怎麼一點就爆?呃……我好像神遊太虛去了。
“你究竟是誰?和你主子來雲天做什麼?”他兩手老虎鉗般攫住我的雙臂,目光炯炯的責問著。
“我?我是誰?誰是我?”我低喃,“我是一個無家可歸的人。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沒有家。”這是我第一次靜下心考慮我穿越過來的處境。“累了,沒有人給我口水喝,病了,沒有人能給我煎藥照顧,哭了,沒有人會安慰我關心我。受委屈了,隻能默默的打落牙齒和血吞。沒人寬慰沒人理解,根本就沒有人真心的關心我!沒有人在乎我的死活!”最後一句,我已經帶了哭腔。
“你問我是誰?我隻是個微不足道的人!不會對任何人構成威脅和傷害!我隻想找一個家,找個可以安頓自己的地方!我隻想有自己的朋友!可以讓我知道我是在活著,我是實實在在存在著的!”我抬眼,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讓我看不清彥軒的表情。
“毓琳對我好,我記得!若竹接納了我,我記得!月旋相信我,我記得!我是個知恩圖報的人呢!我知道受人滴水之恩需以湧泉相報。我沒有什麼本事,我沒有錢,我隻能對他們好。我隻能用我自己的方式關心他們!雲天讓我覺得有了家,不用再流浪不用再漂泊。我居然是可以有依靠的!目的?什麼目的?如果說,找個家,找個安身立命的地方也算的話,那這就是我的目的!”我用盡全力喊了出來。雙臂被楊彥軒禁錮著,無法抬手抹去眼淚,隻能任其從眼角流出,在臉頰上肆意流淌。
“你……”忽然左臂一鬆,楊彥軒的右手輕揚上我的小臉兒,為我拭去了眼淚。他無奈的搖頭苦笑:“你,要麼不說話,一說就說那麼多。”
很奇怪,他的手指撫在臉上隻有物體的存在感,卻沒有真切的觸感,覺不到他手指是冰冷的還是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