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了古代最不習慣的就是晚上在昏暗的燭光下吃飯、做事，總覺得不夠亮、心情就不好。這亭子裏掛了八盞清透的琉璃燈，亮度也能頂上60瓦的節能燈了。還好，心情舒暢，唇角扯出了個弧度。
    晚宴上談論的都是些無關緊要東拉西扯的話題。月旋是發言最為積極的，若竹其次，彥軒畢竟是主人，光回答月旋的問題就說了一堆。毓琳也跟著摻和了幾句。穆鬆和鳴川或許都是寡言少語的性格，並不多言。而我，則是無話可說。
    若竹對待毓琳的感覺有點不同。原來是基於朋友，而現在似乎有深入發展的意思，不停的與月旋向毓琳說著彥軒這樣那樣的事跡，也問著平時飲食、穿著的喜好，怎麼看都像——給人做媒的牙婆！！
    難道？！我目光從若竹身上逡巡到毓琳，再到彥軒，很明顯毓琳紅暈的粉頰上寫滿了嬌羞。她，半垂著臻首，秋波隻在瞥彥軒的時候蕩漾不止。看來是有這麼點意思，彥軒的臉上一副無害的微笑。我看不到他的眼神，猜不到他的心思。
    “秋姑娘，這杯酒是我向你的賠禮，多有得罪，還請見諒。”穆鬆憨直的聲音響在耳邊，引我回神，這話不像他能說出來的，莫不是有人事先教好了？
    “不敢不敢，吟秋不會飲酒，隻能以茶相代，也請穆大哥莫要介懷。”我舉起手中的茶杯向他一頷首，飲盡。耳邊響起彥軒的對毓琳的話：“楚姑娘若有興趣。在下願陪姑娘前去一看。”茶，入喉，好苦。心，沉入泥潭，隻餘黑暗。
    他們在說泉州街市上最近出現的耍猴人。我不喜歡這種技藝，毓琳卻是很好奇。禦花園裏不是沒有人工飼養的金絲猴，可她沒有見過集市上耍猴的，覺得很有意思，現在又有帥哥楊可以陪同前往，自是喜不自勝。
    一頓飯，他們聊的熱火朝天，我應景的說了幾句話，便複又沉默。每個人都似乎很盡興，隻除了我。我悶頭扒了幾口飯，有種被人注視的感覺，猛地抬頭。看見穆鬆急忙將他的目光轉到別處，耳根後有絲可疑的紅色。我苦笑了一下，端了茶杯待要喝時，赧然發現茶杯是空的。從開始與穆鬆喝盡了茶後竟一直沒有續上。
    我抬眼看了一圈，彥軒、穆鬆、鳴川、若竹都是飲的醇香的桂花釀，毓琳和月旋喝的是甘甜的果酒，隻有我獨飲這茉莉香片。自己倒滿杯湊到唇邊飲盡。本是香氣馥鬱的茉莉花茶竟比剛才更為苦澀。
    自己再次倒滿茶杯，將小壺安置一邊，抬眼，鳴川探究的目光若有似無的掃過我，又低垂下眼瞼，拿起酒盅飲盡了殘酒。
    水果酒的度數再低，它也是酒。毓琳已是眸若星辰、唇若紅櫻，顧盼神飛的美麗模樣實在是讓人賞心悅目。平日裏一張甜美可愛的小臉兒在酒精的作用下竟也平添了幾分嫵媚。
    月旋的臉已經可以跟猴屁股pk了，已現醉態的她嚷嚷著要喝哥哥鳴川的桂花釀，鳴川自然不給，她又向彥軒要，嗲嗲的叫著，彥軒無奈的皺眉，卻把酒壺拿到最遠處。月旋不依不饒，伸長手去撈穆鬆的酒盅，穆鬆也握住酒盅不讓她得逞，月旋急急叫道：“木頭，撒手！讓我嚐嚐嘛！”鳴川在一旁半扶著她，將她手臂往回扯，卻又舍不得用蠻力。“木頭，好木頭，讓我嚐一口嘛！”嗲的我起了一身的小米兒，穆鬆也是骨頭酥掉了似的鬆了手。月旋因他突然鬆手身形踉蹌了一下，滿著酒的酒杯撒出了多半。她一看得手，興奮的將酒全部倒入口中，卻緊接著劇烈的咳嗽了起來，張大了嘴哈著氣，嗆得眼淚都出來了。她半有哭腔的喊：“好辣啊！太難喝了！我不要了！”腦袋像是撥浪鼓似的搖了起來。
    “別搖頭！會暈得更快！”我擔憂的喊出聲來，扶住了她幾欲歪向石桌的身子，鳴川向我投來趕集的一瞥，不似初識時的冰冷。我不看他，隻看向酒量甚好的若竹，等待主家發話。
    “哥，小月醉了，咱也散了吧？”若竹征求著彥軒的意見。
    彥軒又說了幾句客套話，令若竹陪毓琳和我返回蘭苑，鳴川背月旋回梅苑。
    若竹與毓琳挽著手最先走出祈然亭。我扶著月旋讓鳴川背起，抬腳也準備離開，衣角卻被扯住。
    回頭一看，是穆鬆，狐疑的問道：“有什麼事嗎？”他的臉不知是不是因酒氣上湧而有些暗紅，訥訥的說道：“我，我送你。”“哦，謝謝。”反正梅、蘭、竹都在一處，彼此隔的不遠，也是要一道走的。我刻意的沒有再回頭，不去看身後的楊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