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道春天來,春天真到否 不歸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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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眾人的攙扶之下,我隨著他們回到八木家。
手仍然是疼得厲害,估計不僅是拉傷了神經,說不定考韌帶也拉傷了。手仍然不受控製地顫抖著,一牽扯到就疼得直冒冷汗,連拳頭都握不了,甚是難受。老實說,想到也許手會握不了劍的時候,我是害怕的,怕的是把我多年的心思都要付諸東流,怕的是我又要變回弱者……
當走到大門裏以後,毫無意外地看到門邊那轉過頭去放的掃帚。忽地想到前幾天在前川家聽到那一段對話,不禁頓步看了看,笑著跟他們調侃,“看來你們幹了不少好事,怎麼到那裏都被人家討厭的呢?”
“哎呀?”扶著我的總司顯然還弄不清楚狀況,疑惑地看著我,“我們被討厭了,什麼意思……”
我用下巴指了指那倒轉放的掃帚,眨了眨眼,“你不知道嗎?京都裏的習俗,把掃帚倒轉放的意思就是想要客人趕快走。”轉過頭去看到的卻是他們幾個都是一臉愕然的樣子,看來到現在仍然是被蒙在鼓裏。
“咦,你們回來了,剛才可嚇壞我了,那……”忽地裏麵傳來一甜美的女聲。我轉過頭去看了看後麵,隻見屋裏走出一個清秀的女子,看模樣應該十六、七歲左右,樣子如同聲音一般甜美,水汪汪的眸子似是要滲出水來,唇部飽滿紅潤,膚色白?。一把烏黑亮麗的頭發梳了個時下流行的發髻,身上穿了櫻花流水淺粉色和服,腰間係著紅色的腰帶,整個人顯得活潑亮麗。
隻見那個女孩忽然不再說話,顫巍著手指向我,臉上盡是恐慌的神色。我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外麵隨意地披著總司剛才脫下來給我的醬紫色外套,裏麵穿了件白色的衣服,上麵沾滿了班駁的血跡,似乎染上了一朵又一朵妖豔的花朵一般,不過乍看之下?是恐怖。我知道我這身裝扮是嚇倒她了,也沒心思生她的氣,隻是禮貌地向她點了點頭,低聲道,“打擾了。”可是對方還是驚得說不出話來,仍然維持著剛才的姿勢。
我用右手輕輕地拉了拉總司的衣袖,皺眉道,“我看你還是讓我回旅館住吧,現在這樣子住進來,怪嚇人的。”總司有些不悅地撅著嘴巴,搖頭道,“你就留在這裏吧,就當是陪陪我練習,我會去求八木先生的!”末了,他又擔憂地看了一眼我的左手,“剛才我們害你的左手弄成這樣子,就當是給個機會我們賠罪,你說對不對,土方先生?”
土方瞥了我們兩個一眼,點了點頭道,“齋藤,你本來就是浪士組的人。”接著他又走前幾步,對那個女孩道,“抱歉,阿秀小姐,請問八木先生現在在嗎?我正想找他說說這件事情。”
阿秀這才回過神來,結結巴巴地道,“在……在……”
“永倉,原田,你們兩個幫忙出去找個大夫過來,得快一點!總司平助你們兩個留在這裏陪著齋藤,順便燒點熱水給他敷著手,這樣可以暫時減輕痛楚。小勝,山南,我們一起進去找八木先生吧。”土方指揮著眾人,頗具王者之風。近藤輕拍了一下我的右肩,低聲跟我說一句,“放心的,你的左手不會有事。”然後便跟土方進入屋內,而山南也對我報以友善的微笑,令我不禁覺得心裏一暖。
“馨,進屋子裏麵好不好。”總司在我耳邊輕聲道,聲音中充滿了關切。我有些勉強地朝他笑了笑,想起了剛才舍命救我的新見,搖頭道,“不了,我想要去看看新見,你帶我去一下好嗎?”新見剛才幫我擋了一刀,傷得不輕,這事到現在我仍然覺得有些愧疚。平助在旁邊看了看我們兩個,便笑道,“?,一君,我去給你燒水吧!你們去那邊等我一下。”
“謝謝你,平助。”我對他微微一笑,然後又對那位阿秀小姐笑了笑,說了聲,“剛才嚇到你實在不好意思,以後也請你多多指教。”阿秀皺著眉頭看了我一眼,看起來似乎不怎麼喜歡我,但礙於禮貌還是對我點了點頭,道,“你要是想找新見先生的話來這邊吧,剛才芹澤先生移了移房子,大夫正在那邊看著呢。”
我低聲道了聲謝,便隨著她走過去,總司讓我跟著她去,而他則去幫平助的忙,我笑著應了一聲,便隨他離去了。阿秀率先走在最前麵,隻聽她拘謹地問道,“那個……你也是浪士組的人嗎?怎麼之前你沒有跟衝田他們一起住進來?”看她的態度雖然好奇,可是對我似乎還是心有餘悸。
“浪士組……算是吧。”我眨了眨眼,想起之前土方跟我說的話,現在我應該已經算是浪士組的人了,於是笑著應道,“當初本來是跟著他們加入的,可是後來因為發生了些變故,所以才放棄了跟他們一起來,所以就獨個兒來到京都。但是現在近藤先生打算另立浪士組,所以我應該算了正式一員了吧?”
“那、那你跟衝田很熟悉,認識很久了?”許是聽到我對她的態度尚算有禮,她的膽子似乎也大了點,話裏也多了份熱切與期待。
聽到這問題後,我不禁微微一怔,抬眸看了她一眼,隻見她那雙大眼睛正怯怯的看著我,雙頰微紅,一副女兒家的嬌羞姿態。我有些習慣些地歪了歪頭,眨巴著眼睛,一瞬間就明白了她的心思了。這女孩句句話不離總司,十之八九是喜歡上他了——不過據我的了解,總司似乎對女人沒什麼興趣,反而覺得孩子糖果這些東西更有吸引力。
想到這兒,我不禁“噗哧”一笑,隻見阿秀的兩頰變得更紅了,我看後更加是忍俊不禁,可是卻不小心扯到肩上,不禁直抽冷氣,疼得直冒冷汗。我用右手扶著左肩,帶著些勉強的笑道,“我跟總司認識的日子不長,不過性格很投緣,所以感情不錯。至於你說熟悉嘛……看你說的哪一方麵了。”
阿秀馬上頓住了腳步,往我靠近了一點,小聲地問道,“那……那你知不知道他喜歡些什麼?比如說……他喜歡吃些什麼,平日喜歡幹什麼之類的。啊,對了,我聽說衝田他的劍術非常的厲害,連近藤先生跟土方先生他們都打不過他,是真的嗎?那你跟他比起來誰的劍術厲害一點?”我愣了愣,一時間消化不完她那一連串的問題。這女孩變樣子也太快了吧,剛才怕得連話也說不出來,可是現在卻變得一點芥蒂都沒有了。
“喜歡的東西……”我歪頭想了想,沉吟道,“他最喜歡吃的是糖果跟糕點,這點是肯定的了。平日最喜歡的事……應該是偷懶,然後就出去找小孩子玩捉迷藏什麼的,反正以前在道場裏一天到晚都見不著他就是了。”我腦海中忽然想起第一次跟總司在街頭相遇時,他用布帶蒙著那雙如星星般燦爛的眸子,被一群小孩子拉得東歪西倒的模樣。
“嗯,不過最狂熱的應該是慶祝吧,聽到這兩個字就什麼都顧不上了。”說到這兒,我也不禁失笑,總司平日的惡趣味的確是挺多的,總是讓人無法生他的氣,“至於你說劍術,總司他是有名的天才,十幾歲時已經取得天然理心流的免許皆傳,聽說近藤先生的劍術的確比起是略遜一籌……至於我跟他嘛,”我想了想,“呃,我也不知道,我們都沒有認真的打過,不過呢,”我看了看自己仍然疼得厲害,不住顫抖的左手,“現在這情況應該是無論如何都打不過了。”
阿秀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臉上出現了一絲向往的神色,似乎在想著些什麼,再也沒有說話。我們一路走著,拐了個彎,便可以看到芹澤臉色發黑地站在走廊外麵來回踱步。我看了一眼旁邊緊閉的房門,心裏莫名湧起一陣酸意,輕輕地喚了聲,“抱歉,芹澤先生,我害新見受傷了。”
芹澤這才看到我的到來,上下打量了我一下,皺了皺眉頭,沉聲道,“齋藤,不愧錦如此誇讚你,說你的劍伎是除了永倉以外足以跟衝田比擬的人,這麼多個武士圍著你,你也果真是活著回來了,的確有點本事。”我點了點頭,沒有說話。隻見芹澤抿著唇看向我的左手,忽地冷笑道,“哦,看來我剛才的話得收回去了,聽錦說……你用的是左手劍對吧?左手都傷成這樣了,還能夠繼續握刀嗎。”
“這種傷雖然好得慢,不過並不見得治不好。”我瞟了他一眼,不以為然地笑了笑把劍從腰間解了下來,徑自坐下在回廊之上,怔怔地看著天上的月光。阿秀站在我一旁,看她似乎也有些害怕芹澤,也不敢再說話——我忽然想起以前在試衛館的時候,芹澤很喜歡喝酒,可是酒品不好,本身性格也不討人喜歡,欺淩弱小、打架劫舍這種事做得跟吃生菜一樣,臉都不紅一下。
這樣看來,門口掃帚有很大的可能性是因為他而倒轉的,我在心裏暗暗地想著。
芹澤也不管她,隻是懶懶地倚在柱子之上,狀似無心地道,“哼,是這樣嗎?不過你這隻右手倒也不見得很差,最讓我想不到的是你竟然會用衝田的‘平青眼’。看來,你跟衝田那小子關係果然是很不錯。”
“哎呀?這招可不是我教他的哦,芹澤先生。”耳邊忽地傳來一把冰絲般的聲音,隻見總司拿著盛滿了熱水的盤子,笑吟吟地看著我們,眼睛笑得彎了起來。隻見他蹲下身來把盤子放於地上,順便把毛巾給浸濕,一邊對我柔柔地笑著道,“說起來,我也覺得很奇怪呢,平青眼的話,我記得當時隻在你麵前擺了個起式,根本沒有出過招吧?可是一君竟然看了便會使,真厲害。”
“不是這樣的。”我低低地應了一聲,怔怔地看著總司手裏麵拿著尚在冒著熱氣的毛巾,搖頭道,“這個起式我曾經見過父親用,那個時候也有聽他講解過一點,不過尚未練過。那個時候我的左肩已經傷了,清河朝朝對盡我的肩膀,所以才會用這一招的,那時候我心裏也沒底。”我抬頭看了看總司帶著些驚訝的臉,輕笑道,“所以你現在明白為什麼我在病裏總是拉著你叫你父親了吧?因為在迷迷糊糊中看到你用這一招,我以為自己看到了父親。”
“是嗎……原來你的父親也在天然理心流學習過。”總司恢複了笑意,幫我把毛巾敷在正顫得厲害的左手之上,順便坐在我的旁邊,也叫上了阿秀坐著。阿秀看了看我們兩個,又怯怯地看了芹澤一眼,最終還是扭扭捏捏地坐了下來,瞪著大眼睛聽我們說話,也不插話。
“與其說學習過天然理心流,倒不如說是無意中看到然後琢磨會的。”我輕笑道,提到自己父親,臉上也不自覺地帶了絲自豪的神色。總司帶著些崇拜的目光看向天空,輕笑道,“一君的父親隻要看過就會學到?啊,我聽說你的劍法也是你的父親教的吧,這樣說……一君的父親應該是很厲害的人吧。”
“嗯,應該吧。”我低低地應道,帶著些許不肯定,但唇邊的笑意未去,“他從來沒有對我用過真正的實力呢!不過我記得以前他的故友曾經跟我說過,他的出現就如同神之子一般,劍法神乎其伎……但到底是怎麼回事,我也不知道呢。”我把頭輕靠在柱子之上仰望著天空,沒有星星的夜晚,天空像是被染了墨似的,隻剩下柔柔的月光在映照著萬物。
我輕歎一聲,喃喃地道,“?,芹澤,新見會沒事的吧。”
芹澤不以為然地冷哼一聲,別過臉去,“當然,那小子命硬得緊。”
“是嗎。”我輕輕地應了一聲,右手來回地撫摸著放在大腿上的鬼神丸國重的刀鞘,左手的痛楚也因為熱毛巾的關係變得稍稍的舒緩。如今的我,身心完全地放鬆,隻覺得眼皮越來越重,重得都快瞪不開來,柔和的月色漸漸地變得朦朧。
我回想著今夜發生的事,猛地發現原來自己的記憶已經漸漸的變得模糊了,不記得自己當時殺了的人到底長什麼樣子,也忘了自己是怎樣殺他們的,在偏地鮮血之中,剩下的隻有刀光劍影、那猙獰的屍體,以及那一排在風中輕搖的紅燈籠……
忽然想起阿勝,想起了七歲那年第一次握刀的時候,她看著滿身是血的我的驚慌表情,還有就是她顫巍著手指著我,童言無忌地喊著我“人斬”。那個時候,父親狠狠地教訓了廣明,可是我卻一句話都沒有說,也難得地沒有反駁阿勝——也許我自己也明白,將來的我,總會有這麼一天,不單是阿勝,全世界的人都會叫我作“人斬”。
而現在的我,也漸漸地朝著人斬的方向走去……或者說,我已經成為了人斬了。
終於還是走上了那一條……不歸路。
那條,父親一直不想我走的路,可是——我還是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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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困,我整十年沒有失過眠了,可是最近竟然老是睡不好。
今天我也實在不知道應該說什麼了,說說名字學。
如果看過大河劇《新撰組!》的朋友,應該對這位八木秀不會覺得陌生,因為我偷懶的關係,所以用的都是司馬遼太郎小說裏麵的名字。在大河劇中,阿秀一開始是假扮男人,但跟這裏一樣,一直都是喜歡總司的。
有一個傳說,我也記不得太清楚,大概是說有一個女孩喜歡總司,但是總司卻拒絕了她,大概說是為了攘夷大事未成之類的,(說不定說的是“匈奴未滅,何以為家”,笑)然後我忘了……汗。好像說對方是近藤的養女,我也記不清楚,不過我很想讓總司這樣拒絕阿秀,總司是我的啦,他喜歡誰由我來寫!
滾地~
關於八木家的位置,請看回前兩章的地圖,京都的地圖遲一點再發。
另外,很值得高興的是,我努力了這麼久,終於在晉江中上榜了,雖然排名很後,但仍然覺得自己的努力沒有白費!多謝各位的支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