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耶非夢裏,總是杜鵑聲 鬼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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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回剛才走過的街道之中,又覺得懊惱起來。問新八跟原田兩個人根本就是白搭!這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都把我給搞昏了。但是不出去找又似乎不行……那位衝田先生似乎常常在外麵玩到很晚才回家,但偏偏他是管事的……要是我找不著他,不又得露宿了嗎?
雖然天尚未黑,但農村人生活很有規律,街上的店十有八九都早已打烊。隻有八百屋尚在營業,準備把剩下的菜都給低價賣出去,免得浪費。走了沒多遠,忽地又看到剛才那幫孩子說的那間飴屋,裏麵似乎尚有燈光,應該尚未打烊,我心裏一動,驀地想起新八他們曾經說過那位衝田先生似乎喜歡吃糖果。站在門前躊躇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推門而進。
“打擾了。”走入門內,縷縷糖果的甜香便爭先恐後的鑽入鼻中,那股既陌生又熟悉的香甜味道使我心動。環視四周,隻見店裏的糖果與糕點整齊有序地排列在一個個的小箱子之上,小箱子並沒有蓋子,旁邊都標好了名字,想要什麼隻要通知老板一聲便是。糕點的賣相精致,或梅或櫻,被捏成了不同的形狀,雖沒有京都裏的種類繁多,但七彩繽紛的色彩還是令人看得眼花繚亂。
“請問你需要些什麼?”內室裏忽然走出一個老人。那個人滿麵皺紋,佝僂的背微彎,頭發稀疏,朝我咧嘴而笑,露出一口七零八落的牙齒,但卻很有親切感,讓人無法忽視。
“請問你需要什麼呢?”那個人耐心地再問了一遍,我這才如夢初醒般發覺這般看著人是很不禮貌的行為,於是有些尷尬地朝他笑了笑,快速地掃了掃那五顏六色的糖果,囁嚅著,“那個……有千歲飴嗎?”
千歲飴是在七五三時給孩子吃的糖果,我隻在七歲的時候吃過一次,後來便再也沒有吃過任何種類的糖果。但是今天卻心血來潮的想要再吃一次,像是戒掉了多年的毒癱複發一般。
老人微微一怔,“千歲飴啊……現在離七五三還有很長一段時間呢,不會有人來買的,所以店裏都沒有了。”我有些失望地“哦”了聲,正準備離去。但老人卻猛地拉著我,想了想,讓我在原地等著,轉身走進了內堂,出來的時候手上多了一個食盒,道,“你這臉龐看著很陌生,是剛剛來江戶吧?”見我點頭,他又樂嗬嗬地笑道,“嗬嗬,老頭子在這裏待了好多年啦,是新來舊識看一眼就知道!來,這是櫻葉糕,是剛剛做好的,拿去吃吧,當時見麵禮。”
我下意識的接住那個食盒,糕點的餘溫穿過盒子傳入手心,暖融融的,“那個……謝謝,這個多少錢,我把錢給你。”正要掏錢,誰知道那老人一臉不悅地推推我的手,“這是老頭子送你的,不用給錢!”
“這怎麼行?我……”
“哎,今年的櫻花開得特別的早啊,才一月竟然就開了,大家都覺得很驚奇,都說要去看櫻花。所以啊,現在這櫻葉糕可是很多人搶著買呢!”老人打斷了我的話,自顧自絮絮地說道,“小夥子,這糕點也值不了多少錢,就當是朋友之間的見麵禮好了!你就好好的收著吃吧,以後常來給我買糕點糖果不就好了嗎。”
悄悄的,絲絲溫馨的暖意湧上心頭,我捧著那個食盒,紅豆濃鬱的香甜味道徑自有一種令人心安的感覺。我輕輕地笑了起來,低聲道,“如此,若是我再拒絕就未免顯得太矯情了,多謝老伯。”未了又補充一句,“那個,我……我叫齋藤,以後會常來的,今天謝謝了。”
說罷,我便朝他行了一禮,轉身離去,走到遠處回頭一看,隻見那老伯站在門前看著我。我微微一愣,隻見他笑著朝我擺手,示視我快回去,心裏一暖,衝著他粲然一笑,又緩緩走去。
忽然想起,從“代替”了阿一的位置以後,本來性格別扭沉默的我,不知道何時開始變得愛笑起來——因為沒什麼事需要哭,所以便笑,這本來就是一件很好的事,我一直都這麼認為。
但是,不知在何時發現,原來在我笑的同時,我心裏一點兒都不覺得快樂。
不快樂,為何要笑?
父親讓我哭,他說,要是我不哭出來的話他就不會知道我難過;可是我卻讓自己笑,因為我是齋藤一,在我記憶中的阿一,臉上歡快的笑容比陽光還要燦爛。
我笑——因為哥哥,最喜歡笑了。
※※※※
天色漸黑,街道上本來稀疏的路人漸漸減少至沒有,但我卻仍然沒有找到那位衝田先生。試衛館附近的地方我都找遍了,但似乎仍然沒有他的縱影——或者說,根本就不會有這個人,新八跟原田兩個人所說的“衝田總司”其實隻是他們的想象而已。
“我的!這個是我的啦!”走到神社前,甜甜軟軟的嗓音在我耳邊響起,帶著濃濃的哭腔,“你們……把它還給我啊,哥哥說這塊是給我的!你?你不許吃!還給我!”我走近兩步,隱隱看到有三兩個孩子湊在一堆,一個身高較高的男孩高舉著手,而另一個身高較矮的女孩努力地掂著腳尖,似乎想從那個男孩處在搶些什麼。
本來想著隻不過是小孩子嬉戲,也懶得管,但腦海間忽地想起崛尾的樣子……這麼晚了還呆在街上不回家,晚上的街上都很危險啊。心念一動,腳步便不由自主地走了過去。那群孩子看到我走近他們,都愣愣地看著我。我看著那個個子較高的男孩手上的糕點,不禁失笑,這麼晚不回家竟然就是為了一塊糕點啊。
我蹲下去,伸手拭幹那小女孩臉上的淚痕,輕聲道,“別為這種小事哭啊,隻會哭的女孩子最沒用了。”那個女孩本來已經止住了哭聲,聽到我的話後,又委屈地扁著嘴,就要哭起來。我有些手足無措地看著他,急道,“哎,我說你怎麼又哭了啊?”
“姐姐是壞蛋,你把裏秋給弄哭了!”剛才那個搭糕點的男孩指著我,一臉氣憤地道,“我要去告訴哥哥去!”說完轉身便跑,隻落下我跟那個叫裏秋的女孩。
你還惡人先告狀,剛剛是誰拿了別人的糕點的?
“?,小妹妹,別哭了。”我手托著腮,無奈地看著她,不知如何是好。隻聽她抽抽噎噎地道,“裏秋,裏秋才不是沒用的女孩呢!”我無力地點著頭,隨口敷衍,“對啊,裏秋最聰明乖巧了。”說完,她哭得反而更厲害了。
呃,我撫額歎氣,原來缺乏點誠意都不可以啊……
“我說,裏秋小妹妹,你到底想我怎麼辦啊?”我已經臨近崩潰狀態,猛地想起剛才那位老伯送給我的櫻葉糕,連忙打開手上的食盒,把一盒子裝得滿滿的櫻葉糕湊到她麵前去,討好道,“小姑奶奶,別哭了,這些都給你吃吧,好不好?”
她馬上止住了哭聲,怯怯地道,“這些……都給裏秋吃嗎?”剛哭過的眼睛微腫,臉蛋也紅紅的,模樣?是惹人憐愛。我歎了口氣,認命地點頭,“對啊對啊,姑奶奶,你都拿去吧,別再哭了……”又發現了自己的另一個弱點,原來我很怕小孩子哭。
“哥哥說,裏秋是小妹妹,才不是奶奶!”她止住了眼淚,怯怯地伸手接過我手上的食盒,望著滿盒子精致的糕點,笑逐顏開。我不禁暗自搖頭,小孩子就是這樣,為了一些小事便哭個不停,但也容易哄,叫人又愛又恨,不知如何是好。
“哥哥,你快點……裏秋被一個姐姐欺負啦!”遠遠傳來剛才那男孩的聲音。我又漸漸地開始覺得無力,明明剛才就是你欺負人家,搶了人家的糕點,怎麼就變成我欺負人了。
“雅也,別跑得太快,小心跌倒。”響應他的是一把清靈通透的聲音,我心猛地一跳,那聲音聽著很是熟悉,但一時之間我也想不起來在那裏聽到過。隻見不遠處的婆娑樹影間出現了幾個搖晃著的身影,有高有矮,但卻異常熟悉。我正想著到底是誰的時候,旁邊的裏秋已經甜甜的喊著,“哥哥,哥哥!”邊說邊朝著那不遠處的身影快步跑去。
“裏秋,告訴哥哥,你怎麼哭啦?”那人柔柔地問道。
“是那個姐姐弄哭了裏秋的!”這是雅也,也就是剛才那個男孩的聲音。我微微皺眉,也不說話,但腳步不由自主地走前兩步去——新八好像說過,衝田喜歡跟小孩子一起玩,會不會就是他?
冷不防一個矮個子的孩子快步衝了出來,險些撞倒了我,我下意識地一把接住他,接著便聽到那矮個子高興地叫道,“姐姐,真的是你!”我微微一愣,定眼一看,原來是今天早上遇到的那個叫小次的男孩。我還沒來得及回應他,他又風風火火地跑了回去,伸手拉扯著樹影間那高一點的身影,“哥哥,你快來,是今天早上那個姐姐!”
我不禁一怔,隻見一高挑挺拔的身影從樹後轉了出來,雅也跟裏秋都站在他的旁邊——果然是今天早上遇到的那個白衣少年。
一頭柔順的長發依然如初,但白?的臉龐卻弄得灰灰黑黑的,?是狼狽,但仍然笑得燦爛溫暖。早上蒙著眼睛的白布早已被拿下來,露出了一雙靈動的大眼睛,黑得純粹的眸子,帶著濃濃的笑意,如同未經汙染的泉水一般幹淨透澈。在夕陽影照之下,散發著淡淡的光芒,宛如靜謐的夜空中閃爍著的繁星,那般明亮耀眼。然而出奇地,那般幹淨的雙眸,卻在不經意間帶了一絲鷹般的銳利眼神,那樣矛盾的組合,給予人的感覺卻是那般的理所當然。
隻見他唇邊的笑意又深了幾分,眼睛笑得快?成一線,“哎呀?原來是今天早上的姑娘啊……呃?”他的笑容猛地一僵,上下打量了我一下,隨即又“噗哧”一聲笑了出來,“看來大家都錯了,不是姐姐,是哥哥啊。”
孩子們都驚愕地看著我,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那個叫小次的孩子首先就失望地叫了起來,“啊……原來是哥哥啊?我還以為終於有姐姐願意理會我們呢,以前的姐姐都不喜歡跟我們玩。”我倒覺得有些奇怪了,他們雖然看起來頑皮了點,但都是很天真可愛的孩子啊。想到這兒,不禁脫口問道,“咦,為什麼?”
旁邊的雅也一臉不滿地撅著嘴巴,“那些姐姐都嫌我們髒,不願意跟我們玩。”隨即又看了眼旁邊的裏秋,話語間帶著點酸溜溜的味道,“哼,裏秋遲早都會不跟我們一起出去,去跟雪子她們玩了!”
裏秋在一旁氣的臉都紅了,眼眶紅紅的,大聲地嚷著,“才不是呢,裏秋最喜歡哥哥了!裏秋長大了要當哥哥的新娘,所以才不會去跟雪子她們玩!”小手死死地拉著那個少年的衣角。他有些無奈地看著他,把裏秋抱了起來,裝作有些苦惱的想著,“嗯,我最喜歡乖巧的女孩子了,可是……乖巧的女孩都不會哭的哦!”
“裏秋最乖了,不會哭的。”裏秋用力地吸了吸鼻子,奶聲奶氣的說著。隨即又把我剛才給她的食盒獻寶似的拿出來給少年看,“哥哥,你看,裏秋有很多點心,可是裏秋都沒有吃,都給哥哥……”又朝雅也他們裝了個鬼臉,道,“我才不會像雅也他們那樣都把哥哥的糕點吃光呢!”
那個少年輕輕一笑,看了我一眼,道,“不可以這樣啊,要學會跟大家分享。”裏秋聽到少年的話,歪著頭想了想,終於還是有些不情願的道,“那好吧。”於是便掙脫了少年的懷抱落在地上,不放心地對那幾個早饞得口水直流的孩子說,“不能吃太多哦!”
我笑著看那幾個孩子搶在一團,裏秋則在旁邊著急地阻止著他們,不許他們吃太多,一時之間,本來靜寂的有些詭異的神社變得熱鬧起來。
“謝謝你的點心。”那宛如冰絲的聲音在旁邊響起,我轉過頭去,隻見那個少年微笑看著我,那雙靈動的眼睛在微暗的天空下顯得格外耀眼,仿佛一個不慎便會被吸進去,卻偏偏叫人難以移開雙眼。我微微一愣,目光又看回孩子那邊,輕聲道,“不需要感謝啊,用一盒點心便可以換來快樂,不是比獨自都吃了更好嗎?”然後忍不住又笑了笑,“而且啊,點心都是飴屋的老板送給我的,這算不算是借花敬佛呢?”
“福山伯?”少年微微一怔,隨即帶些感歎道,“真好啊,福山伯的糖果跟糕點最好吃了!他做的米粉糕,櫻葉糕?和果子?麥芽糖?浸梅子?金平糖……”他自顧自不斷地數著,臉上有著孩子天真又滿足的表情,眼睛如天上繁星般熠熠生輝,“哎呀,反正太多了,我都數不過來了!總之福山伯做的東西都很好吃,很好吃!”
我本來想這樣笑很是失禮,但還是忍俊不禁,“噗哧”一聲笑了出來,“看來你真的很喜歡吃糖果啊,說起這些來,連眼睛都發亮了。”那個少年不但沒有生氣,反而笑得更燦爛了,仿若春日裏的豔陽,在不經意中映照入心裏,然後悄悄地在蔓延著,直到內心的最深處。
“?,說起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他若有所思地看了我腰間的配刀一眼,笑問。我本來正看著孩子們在不遠處追逐的身影,冷不防他突然這麼一問,下意識地應道,“齋藤薰……啊!”我捂著嘴巴,有些驚惶地匆匆看了他一眼,一個不留神就把自己的真名字說出來了。
“薰嗎?”他歪頭想了想,然後彎腰撿了根枯枝在地上的土上一筆一畫地寫了“齊藤”二字。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著他,小聲地囁嚅著,“那個……不是……”卻見他抬起頭,有些不解地看著我,“咦,我寫錯了嗎?”
“不是,我……”我瞥見了土上的三個字,卻說不出話來了。我的名字真正的寫法是“齋藤薰”,但是他卻在土上寫上了“齊藤馨”三個字——如果取他寫的前後兩個字,便是“齊馨”。
那個,被我遺忘了多年的名字。
“哎,我寫錯了啊?”他認真地看著自己寫的字,攏著眉道,“讓我想想,你的名字應該是怎麼寫呢……果然不讀書是不可以的啊。”我看著那個名字,心裏可以說是五味參雜,百般滋味盡在心頭,被塵封多年的回憶似是散落的相片一般在我眼前漫天飛舞著。
恍恍惚惚間,我似乎可以看到許多熟悉的畫麵,那般的清晰,卻又那麼的遙遠,想要抓也抓不住。逝去的回憶,就如同流入大海的河水一般,在那廣闊無涯的大海的之中,無論你如何努力地尋找,卻終究找不回屬於原本那條河的水——大海有形,回憶無形,有形尚且如此,何況無形?
但這個名字,“齊馨”這兩個字,盡管是已經逝去的回憶,我卻依然無法把它拋棄——因為,這是我的父母送給我的第一份禮物。
在這個世界裏麵,以前的一切皆以灰飛煙滅,成為幻夢,在曆史的洪流之中,再也無法尋回來,沒了痕跡。然而,這個名字卻依然是那般真實,仿佛在告訴著我“齊馨”的存在。盡管所有的東西都變了,可是齊馨的而且確是存在過的,沒有人能夠抹殺。
除非,齊馨把自己給忘記了。
我看著那個少年仍然蹲在土上對著“齊藤馨”三字苦惱著,目光不由得放柔,也撿了根枯枝蹲下身去,道,“嗯……我的名字寫對了,可是‘齋’字你寫錯了啊。”我在“齊”的旁邊寫了個“齋”字。他看了看自己寫的,又看了看我寫的,不解地道,“一樣啊,這樣寫不都是一樣嗎?”
我忽然間想起,這個時候的日本似乎有很多白字,基本上寫法相似部首相同的字都可以看作是同一個字。於是也隻能夠點頭,“你這樣寫……也是可以的啦。”我看著那三個字,“薰”跟“馨”同音,我真已經知道,但如果“齋”跟“齊”兩字相同,我以前從來沒有發現過,我從來也不知道原來我本來的名字跟現在的名字真的如此相似。
盡管明知道現在的我不是齋藤薰,但此時此刻,我還是帶有私心地想要讓這個人知道我本來的名字。即使日後每個人都會叫我作齋藤一,可是我也不需要因此而感到不快,因為就算全世界都道我是齋藤一的同時,也仍然有人記得原來我是齋藤薰……不,是齋藤馨。
隻要一人,便已足夠。
我隻要再任性一次,就好了啊……
“現在你知道我的名字了,那麼……你叫什麼名字?”我問他,卻見得興衝衝地拿起手上的枯枝,認真地在土上再次寫起字來,一邊寫嘴上也念著,“我的名字叫作,衝田……總司。”他寫完最後一筆後,抬起頭來對我笑著,帶著些孩子氣笑道,“這次絕對沒有寫錯哦!”
我看著他的名字,卻發起愣來,脫口道,“你便是衝田總司?”我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總算明白新八跟原田說的話的意思。原來並不是膚色會變,衣服隨時都會換,而是每天都在外麵玩得渾身髒兮兮的,臉上衣服上都變得黑黝黝的。
卻見他愣了愣,隨即笑著點頭,“對啊,不過你可以叫我總司。”說完以後又似乎發現了不對勁,笑容變得有些苦澀,靈動的眼睛變得黯然無光,“原來你也知道我以前的事啊……果然啊,壞人是不可以到處跟別人說自己的名字的。”
“壞人?”我聽得一頭霧水,下意識反問他道,“你以前幹過什麼事?”
“哎呀?你不是……”他驚訝地看了我一眼,然後有些釋然地笑了起來,笑容裏挾帶了一絲不好意思,“對不起,原來是我太多疑了啊。”
“不……這沒關係,但是,”我?了他一眼,隻見他垂眉斂笑的坐在一旁,細碎長發掩去了他的半邊臉,使我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總司一定不是壞人,因為總司有一雙很漂亮的眼睛呢。”總司抬起頭來,一臉錯愕地看著我,脫口問,“什麼?”
“我說,眼睛長得漂亮的人,通常都不會是壞人。”我笑吟吟地看著他,直視著他的雙眸,“總司的眼睛很漂亮啊,這樣的你,又怎麼會是壞人呢,對吧?”頓了頓,續道,“就算總司真的是壞人好了,也絕對不會傷害我,還有那群孩子。”
“現在是肯定不會的,但是將來——很難說。”總司的眼睛裏在那?那間變得冰冷,但一閃即逝,他低聲地道,“如果他們長大以後,會威脅到我所想保護的人或物,那麼到時候,我絕對會不惜一切地把他們統統都斬殺了!”
“這便是成為鬼的代價嗎?”聽到他的話後,心裏隻覺得無限惆悵,但唇邊的笑意一直未褪,“所有握劍殺過人的人,都是鬼之子,他們身雖然是人,但是心卻早已經變成了鬼了。許多人都在追求著,渴望成為鬼,但是卻不知道成為鬼是需要代價的。”
“說得對呢。”總司若有所思地看著不遠處的那群孩子們,思緒似乎早已飄得很遠,“但是,成為了鬼的話,就可以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了吧?九歲那年,如果那時候不這麼做的話,姐姐就會受到傷害呢。”他輕輕地道,眸中有一絲若有若無的惆悵在悄然浮動,“如果說,現在再讓我選擇的話,我依然會毫不猶豫地選擇握起刀,因為相比起那些所謂的‘代價’,我更不願意看到姐姐痛苦!”
是嗎……如果那個時候,我能夠選擇的話,我也會像總司那般握起刀保護母親跟阿一的。然而,遺憾的是,現在說什麼也太遲了。母親,我從來都不明白父親說的“真理”是什麼,更加不願意去明白!如果當年的我,手上有劍的話,我也會像總司那般毫不猶豫地握起刀救你,而不是像個弱者那般躲在你身後,眼瞪瞪地看著你被殺,更不會讓阿一為了救我而犧牲自己的性命。
母親,如果當時的我有力量保護你的話,那樣該有多好。
“總司,如果當初我也跟你一樣的話,那現在的一切都會不同了吧?”我低聲地道,語氣平靜無瀾,“逝者已逝,死者已矣,過去的錯我再也無法彌補了……但是,從現在開始,我不會再躲在親人的背後,而會站在前麵,保護我所想保護的人——盡管化身為修羅,盡管就此永遠墮入黑暗,萬劫不複,也絕對不會後悔的。”
感覺到氣氛似乎有些沉重,我語氣一轉,半開玩笑地道,“總司你也不需要覺得不高興,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嘛!我比你握刀握得更早,就算要下地獄,也會是我先下去,到時候我會在下麵準備很多很多糖果給你的。”
“哎呀?比我更早,你……”
“七歲。”我打斷了他的話,唇邊那淡淡的笑意似乎是對自己最大的諷刺,“我第一次握刀,在七歲,比總司還要早哦。所以總司,如果這樣推算的話,我比你更壞,雖然那一年我殺的不是人,卻也是我平生最害怕的東西……在我的眼中,那東西比人更可怕。”
“那是什麼呢,讓馨害怕的東西。”
“貓。”我毫不掩飾地坦白告知,直直地看著他的雙眼,“我恨不得把全世界的貓都給殺死了,但奈何我連靠近?們都不敢呢。”
“我……”總司本來還想要說些什麼,但小次他們卻湊了上來,手上還捧著剛才我給裏秋的那個食盒,上麵還剩下兩塊櫻葉糕。我跟總司有些發愣的看著盒子裏麵的糕點,不明所以,卻聽雅也在旁邊說,“這兩塊是給哥哥跟……哥哥的啦。”
哥哥跟哥哥嗎?我跟總司相視而笑。我也不跟他們客氣,率先伸手拿了一塊,總司見狀,也笑著拿了另外一塊。孩子們都歡快地笑了起來,我慢慢地咀嚼著口中的櫻葉糕,甜得發膩的紅豆香在口腔裏流動著,這種味道出奇地能令人覺得快樂。
在孩子們的叫聲之中,我隱隱約約聽到總司那如冰絲一般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仿如一潭清泉般帶著些微涼意,卻又如斯清新,又如同天上的月光那般柔和剔透:
“?,馨的眼睛也很漂亮,所以馨也不可能是壞人啊……”
我微微一怔,轉過頭去看著總司,卻見他笑著朝我眨著眼睛。
眼睛嗎……在朦朧間,我仿佛看到了在十七年前,在那個大雨滂沱的黑夜裏,那雙明亮精致得如同黑寶石般的雙眸在我眼前晃過。
我隨著他笑了起來——因為我的眼睛,很像父親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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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知道,肯定有許多人在期待著這章,潛水的總司控們,請冒個泡讓我看看有多少人是總司控吧!我實在很好奇的說……受歡迎的話可以考慮一下加些戲份啦。(這是威脅,絕對的威脅!)
這章說是是‘鬼之子’,大家不用我說也知道,‘鬼之子’指的正是新撰組。事實上個人覺得這三個字蘊含的東西實在太多了,在那個時代之中,誰都想成為武士,出人頭地。如果你不是武士家的孩子,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而近藤土方他們這上農民之所以成功,是因為他們有奮鬥過,但過程是何等艱辛,卻不是我們所能想象得到的。
如文中所說,許多人都想成為武士,想要學習劍術,學習殺人的伎倆。殺過人的人都是鬼,動手了就收不了手了,可是偏偏許多人都“偏向虎山行”,但他們卻又知不知道,成為鬼是需要付上代價的?那種代價非常沉重,是殺人後的愧疚與恐懼,以及那極度的痛苦。
****衝田總司****
事實上不用我說,估計大家對他也熟悉得緊,人氣高漲的美少年劍士啊!
不過,本人很悲痛地跟大家說一句,以作澄清,雖說人家衝田沒有畫像跟相片留下來給大家看,大家可以任意YY也沒關係,可是知情人對於此人的形容是——臉黑?肩闊、身材高瘦、背駝。美少年一說,乃是因為司馬遼太郎的小說說的。
話說到這兒,請總司控的親們直接無視。
關於衝田的原型嘛……就是衝田總司了,不過是多部劇加在一起的總司。首先當然是《PM》中的總司了,造型方麵就是這位總司;其次是大河劇《新撰組!》中的總司,性格愛好有一點點像;最後當然是曆史上真實的總司,言談幽默,笑口常口,喜歡跟孩子一起玩,不過在教弟子時似乎很是粗暴。
事實上我一直覺得塑造這個人是最最困難的,比父親大人還要困難得多。雖然一開始就有這麼一個形象出來,可是卻因為對這個人印象太深刻,而且大家對他太喜愛的關係,在過程中都是那麼的戰戰兢兢的,在不知不覺中這個人物可能被我弄得有些奇怪。當然,會跟著這條線一直走,希望再過一陣子可以寫得得心應手一點吧,笑~
但說到最後,這個人的外貌應該算是塑造得算是成功吧?可是花了不少時間寫呢,深怕會被大家打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