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眨了眨眼，以為下一次黑暗之後的會是不同的畫麵。
    歐陽方的身體裏冒出來半個身體，正是個與黑影一般無二的黑的小人兒。
    黑影嘴巴誇張的咀嚼著發出詭異的莎莎聲音，並沒有什麼骨頭嘎嘣的聲響，而他也沒有吐出來骨頭好像是將那小子囫圇吞進肚子裏，隨後黑色的身體冒出來人類的膚色，身形驟然變小，變成了一個小年輕男性的身軀。
    “有趣吧。”小個子黑影道：“這個大家夥能變成吞下肚子的所有東西。”
    胖子意識到這個黑怪物是在與自己說話，睜著獨眼略有些緊張而作為鬼他連冒汗的舉動都做不出來了。
    “把他吃了，別留活口麻。”小黑影連聲音都帶著一股嬌媚，可她黑色的臉上卻有鋸齒般的牙齒，隻會令人感到害怕，而他牙齒上的血肉隻會令人惡心。
    胖子想到要逃的時候他的半個魂魄都已經融化在變作人類的黑影身體裏了。
    “應該給你取個名字的。這回你要叫什麼呢？”歐陽方道：“他姓劉，也不知道全名叫什麼……”
    這小妖怪連喜歡的人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嘴裏說著喜歡，可下一秒便讓同伴吃了喜歡的人。可真是可怕惡毒。
    “取名字我最不在行了，還是和上回一樣，找個教書的先生有文化的人，幫你取個好聽的名字。”
    “好的，主人。”
    “我現在叫折花，你得叫我折花姑娘。”
    “好的，折花姑娘。”
    小黑影對折花百依百順，折花道：“對了，你還需要長大一些，吃掉她們的愛人，你肯定能變得更大。”
    “他們是誰？”
    “呐，你又忘記了，自然是她們啊。”
    她們中的女人，正在八角樓中，花樓姑娘們半夢半醒之中，送走了醉醺醺的客人，一轉身便瞧見舞台之上蹲著個小姑娘，手壓製著舞台中央，有煙撩撩升起來，仿佛中央著了火。
    姑娘們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麼，火焰便從中肆虐，燒盡一切。
    火焰蠶食著肉體也湮滅了魂魄，八角樓一夕之間不複存在。
    “你辦了件蠢事。”祁良道
    “你殺了官，朝廷不會輕饒你。”
    “我是妖，怕什麼人？”女人肆意的笑著：“你也馬上不是人了。隻要你同意。”
    煙火之中祁良聲音低沉：“在等等吧。”他還不明白三個女人之間的關係，和尚折花和女折花，以及那個未出現的家夥到底是什麼東西。
    “我們都已經是那種關係了，你還不願意為了我變成妖麼？”
    “這有什麼關係？我做人你就不喜歡我了麼？”
    “在過幾日你就要大一歲了，人總是老得很快的，而妖永生不死，自然是趁著年輕的時候變作妖最好了，難不成你希望日日夜夜麵對一個皺巴巴的婆娘麼？”
    祁良道：“變作妖怪，需要做些什麼？”
    女人笑得嫵媚道：“什麼都不需要做。答應便好了。”
    祁良滿臉的懷疑：“隻需要我一句話麼？”
    “要不然呢？”
    “為什麼你要把他關在這下麵？”
    “你變成妖便告訴你。”
    他指的是海黑魚的魂魄，海黑魚的屍體被她丟棄在雪山之上，據說分離這兩樣東西，複活海黑魚便成了問題。
    那個折花可以修複海黑魚的屍體尋不到海黑魚的魂，屍體會慢慢腐化。
    若是尋到了海黑魚的魂魄卻沒有尋到他的屍體，海黑魚隻能另尋肉身。那魚便成了妖怪，再也不是人。
    據說那個折花並不喜歡妖怪，而且從來不殺人。
    祁良喜歡與人為善，自然偏向那個折花，但是他可不敢再這個折花麵前表達一絲一毫的偏心，因為他的心在這個折花身上，若是超過一天一夜離開她，他就會變成妖怪。
    他做人做得好好的，並沒有打算做妖怪。
    “你說做妖怪有什麼不好的？”
    祁良道：“做人也沒有什麼不好的。”
    “做人老得快活不長，你不願意陪我一生一世麼？”
    “做人，也可以陪你一生一世。”
    “可你的一生一世太短了。”女人站起來手裏滿是黑色灰燼，隨風飄散。他們分明站在長街之上，人來人往卻沒有人朝他們看一眼，來回奔走的人試圖阻止火勢滿眼人，很快他們發現火隻燒八角樓，也不需要他們撲救便滅了。
    官府的人走向廢墟，有些傻眼，不過就是半個時辰不到的時間八層樓高的花樓便成了黑色廢墟，連人都成黑色灰燼。
    穿黑虎官袍配黑黑鞘短刀的男人道“那……雪大人呢？”
    “雪大人昨夜至今未歸，可能……也在這廢墟之中。”
    黑虎官袍大人道：“肯定是那些人下的手。”
    聽說自己做的事情被別人頂了去，女人伸手正要掐那男人的脖子，卻被祁良擋著，柔若無骨的手便輕輕的按在祁良身上。
    “殺官，有大麻煩。”
    女人笑腦後珠花亂顫：“有麻煩的是人。誒，小祁良，要不要試試當官？”
    出乎女人意料的是祁良反手按住女人放在他胸口的手道：“要。”
    表情真摯眼神透出一股勢在必得的欲望。
    男兒有誌在四方，而祁良從小時候開始便隻想做官。
    “為什麼？”
    “家父原本就是個清官。”
    女人已然露出了屬於妖媚的詭異可怖表情，笑得令人渾身發冷：“做了妖，就能做官。”
    這回祁良沒有猶豫答應了。
    祁良的爹生前是個清官，但不是個好官，死於百姓造反，帶頭的反軍破了祁良家府，搜不出來什麼糧食財寶，在殺死祁良親爹之前說的便是這句話，勤儉節約的官，生平未多取百姓分毫，剛正秉直的祁川大人落得的是這麼一個評價。
    女妖怪並沒有過多的興趣了解祁良當官的原因，隻是在他眼前輕輕的吹了一口氣，他眼前便豁然開朗起來，身旁不是那火後的殘骸而是腰細寄著玉佩，瓜子臉頭戴金釵，墨發垂著玉珠的丫鬟。
    丫鬟斟酒，動作優雅，微微露出一截手臂白皙細嫩，點著紅色朱砂痣。
    “雪大人。”
    右邊胖男人恭恭敬敬的舉起酒杯叫的正是祁良，他麵帶諂媚似乎有所求。
    祁良想起，能被稱之為雪大人的一共兩個，一個死在八角樓，一個便是雪大人的侄子雪殺，別看這名字略唬人，其實雪殺，年紀小，名氣不大，性格溫順，是雪大人雪雀的私生子，一直養在旁人家中，備受欺淩，直至最近方才被雪雀帶在身邊，祁良很久之前遠遠的見過雪殺一麵，那時候雪殺似乎畏懼陽光，旁人，總是卷縮在角落裏。
    他摸了摸臉，稚嫩的嘴角正有一道傷疤，那傷疤是祁良年少不懂事時隨著師兄弟們，一刀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