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意思？”
    少女聲音可愛的嗯了一聲，臉上是令小劉害怕的詭異表情：“心有所屬的哥哥最討厭了。不管是姐姐還是哥哥，總是說下輩子早點遇到便好了，可惜我總是晚了一步。”
    “你在說什麼？”
    “啊……真是難過。”
    “那麼你不會再出現在我眼前了吧。”
    少女又一聲嗯，隻是這回什麼都沒有說化作一縷青煙消散。
    碗筷聲音響動，是兩個老婦人又做回原位，抬起洗幹淨的碗筷收拾著。
    小劉看向通往外界的客棧通道，猶豫片刻，走了出去，當他走在街道上來回的行人穿過他的身體，他終於想起來，三天前，他因為殺了江源大夫和列紅暖爺孫兩個人的罪名，被處以極刑，行刑的前一天夜裏，列紅暖的未婚夫袁河提前將他千刀萬剮。
    那時候黑皮膚的少女已然變成了正常膚色的少女，她站在他麵前，袁河來來回回改變利器，來回無數次穿過了她的身體。
    袁河的第三十六刀割掉他胸口的最後一片遮心肉的時候，他被少女牽著手離開了監獄。
    “是了，我已經死了。”
    他徑直走向熟悉的監獄，看著原本躺過的地方，收拾掉了屍體和血跡，作為鬼他也聞不到氣息，他回到了烈紅暖的院子裏，室內也很幹淨，沒有多餘的血跡血肉，就像是他們爺孫的屍骸一樣幹淨。
    他對殺人凶手過程全無印象，把過錯全歸結為那個黑皮膚少女也全然是因為三師兄的幾句話而已。
    幾天前，火光飄曳的監獄裏，三師兄在列紅暖屍骸麵前道：“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個黑皮膚的小孩，走出去的時候，肯定會有人注意到，但沒有人願意給官府這個信息，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個女孩，也不會找得到他，因為極有可能她就是凶手，可以將人在那麼短暫的時間裏，變成這麼幹淨的屍骸，也不會那麼容易束手就擒。”
    “對不起。”久久佇立在街道的他忽然開口：“我隻是難過，所以亂發脾氣了。”
    少女憑空出現道：“沒關係，我也隻是看著那些人被吃掉袖手旁觀而已。”
    小劉瞳孔微縮，身為鬼的他因心情變換令周遭愈發寒冷起來，他聲音顫抖：“為什麼不救？”
    少女看著他的側臉：“如果知道答案的話有什麼好處。”
    小女孩用稚嫩的聲線道：“你已經死了，做鬼的家夥沒有做人的時間好玩。你這家夥無聊透了。”
    小劉為人的時候與少女接觸的時間並不長久，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哪一點令這小鬼認為自己有趣。他自幼跟著伍氏師門整理易子豪殺的屍體，除了師傅以外他所接觸的就是屍體，異性是屍體，同性同齡的也是屍體。十三歲以後伍氏師門破滅，易子豪背叛師門，他便成了無根流浪的江湖孤兒，為了生存，他做了死人生意，整天與死人打交道，話更少了。
    他話少孤僻，渾身上下除了腿腳功夫好，逃跑快之外，沒有什麼厲害的地方。拳腳功夫也就是會使一些陰招罷了，頂多對付幾個下三濫的下九流的混混流氓。他出道第一次便是與折花海黑魚為敵，折花麼倒是可以搏一搏，海黑魚麼，見著了除了逃沒有什麼辦法。
    這樣的自己有什麼有趣的地方呢？
    少女見小劉舉步維艱的樣子貼心道：“怎麼做鬼不習慣麼？我可以讓你變成人。做有錢人，做官，做江湖第一高手都可以。”
    “你說殺了她的人不是你，那是誰？”
    “告訴你，我有什麼好處呢？”
    又是這句話，小劉心想自己這個廢物能給她什麼呢，她跟著我到底想要什麼？
    “你想要什麼好處？”
    少女哼笑幾聲，聲音不似幼年女性，仿佛忽然一瞬間成了女人，聲音嬌嗔道：“要你。”
    小劉魂魄都被少女的這個聲音勾得起了怪異的反應：“要我做什麼？”
    少女又是一聲冷哼道：“哼，傻瓜蛋子。”
    小劉聽得出來她並不是在罵自己，轉身一看，不由得楞在當場。
    他身後的八角樓，已然變了模樣，街道上是灑滿陽光的，而八角樓卻陷在黑暗之中。
    門內的時間原本喝酒吃肉的客人，統統變成了缺胳膊少腿，腸穿肚爛的屍體。
    屍體不是小劉日常熟悉的那種冷冰冰的一動不動的任人擺布的，而是坐著站著，腐爛的嘴巴開開合合好似活人一般在聊天，隻是他們嘴巴裏吐出來的沒有聲音，而是綠色的霧氣。
    “他們……”
    少女道：“是陣法，狼人做的。”
    “他們不是來殺野獸的嗎？”
    少女哈欠連連道：“我困了。”話音剛落身形漸漸透明。
    小劉在少女身影消失之前道：“你不是要幫我變回人嗎？”
    少女又來了精神道：“你決定好要做什麼人了嗎？”
    “我要做女人。”
    小劉想明白了，那個怪物吃的主要是女人，它也許厭惡女人吧，因為列紅暖的屍骸粉碎，而她爺爺的屍體雖然破碎卻比女人完整，三師兄也懷疑這個怪物似乎先是折磨了一翻列紅暖才吃了她。
    小劉決定做個漂亮的跟列紅暖相似的女人，然後勾引那個怪物現身，他雖然沒有自保的能力，可這個怪異的少女肯定不會放任怪物傷害自己，到時候自己可以趁機出手，或許可惡意一舉消滅兩個隱患，或許起碼可以替列紅暖報仇，或許起碼可以替列紅暖複仇出一份力。
    少女看穿了小劉的目的，哈哈大笑起來，模樣瘋癲：“自然可以，不過我有一個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