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兒並不僅僅是個海盜莽夫混混。
    他在別的地方得到的錢都拿來蓋八角樓，老道士說這樓可以辟邪驅魔，漲惡人運勢。
    魚兒蓋的樓越多，做壞事便愈發的得心應手，與人對陣從無敗績。
    魚兒對蓋樓上癮，近些年來他已然蓋了八十九棟樓，當然不是所有的樓都是妓院。
    賭坊，酒樓，客棧等等他都做，這取決於他雇傭的人，合適做什麼生意。
    不是每個地方他都能遇到合適的老鴇，有時候他會遇見有些經商手段的男人少年，男性做青樓生意並不大合適，有些人還有羽化登仙之姿，所以連道館書院畫坊，魚兒也是有的。
    這件事折花不知道，翠花也不知道，老毒物也不可能會知道。
    至於那些八角樓的老板，甚至也不知道八角樓不止一棟，也不會了解自己在做什麼。
    就連魚兒也隻是把八角樓的樓當做改變自己風水運勢的物件，至於經營他隻是覺得放著有點浪費。
    可是江湖上有些人，有些自以為聰明的人卻認為這八角樓醞釀著一個巨大的秘密。
    這不是第一個進八角樓要殺八角樓主人的人。不過他卻是第一個猜出來魚兒是八角樓主人的人。
    魚兒道：“你想殺我。從來沒有人能在這裏殺掉我。”
    “那是因為他們沒本事。”裘莫非揶揄道：“你這八角樓的最後一層接待過多少人，恐怕連你都沒什麼機會上來過。”
    “哦……”魚兒很好奇江湖上那些人是怎麼傳說他這八角樓的。
    “人人都說你這燈籠是人皮做的。”
    “哦，也不全都是人皮做的。”有些老板隻是尋常人，不知道魚兒真實身份，他們的燈籠就不是人皮做的。
    “我知道，有些人的燈籠是用金子做的。”
    魚兒一下子笑出聲：“那金子做的燈籠是金公子的喜好。他家富甲一方，連家裏的馬桶都是金子做的。我就奇怪了金子做的燈籠不沉嗎，不會被火熏黑不會不好看嗎？”
    裘莫非咧有些奇怪：“你沒見過？你不是這八角樓的主人嗎？”
    “這八角樓的主人自然是他的老板娘了，曾經的青樓名妓王青休啊。”
    王青休是魚兒以前時候認識的妓女，那時候魚兒才十四歲，王青休卻已經二十九歲了。
    二十九歲對妓女而言是一個瓶頸，如果她不結婚，往後的日子不會好過。
    那時候魚兒給她兩個選擇，一是嫁給他師傅的兒子的侍從的師傅的小徒弟。
    小徒弟雖然有個小字，年紀卻不小，比王青休大四歲，有三任妻子。
    王青休沒答應。
    二麼就是去死。
    王青休沒選擇第二個。
    本來隻有兩個選項，可是魚兒那時候心腸很軟，見識淺薄，摸了摸刀柄道：“不如你逃吧。”
    王青休也拒絕了這個提議：“我年紀大了，又是個軟脾氣，小時候到還有點硬脾氣，可惜被夫家賣了兒女，又被婆婆偷賣入青樓，這些年看慣人清冷暖，到哪裏都是一樣的。死就死吧。這屋子裏最大的那個箱子裏裝的是信和這些年存下來的家底，錢珠寶都是你的，信你幫我燒了。”
    魚兒殺了王青休，拿到了珠寶，打開了那一封封沒寄出去，沒寫誰收，沒有落款的信。
    魚兒在吊著屍體的屋子裏，躺在王青休接客的床上，翹著二郎腿，看了一夜的信。
    三十九封信，都是寄給一個人的。
    王青休稱那個人為裘莫非。
    是的裘莫非。
    王青休在道歉，她每一封信都在講述自己的遭遇，最後懇切的求裘莫非原諒自己當初的年幼無知。
    “這真的是緣分。她多年前就想找你，可你直到她死前都沒有出現。”
    裘莫非這個六十九歲的男人，揭掉了臉上的美人麵具，露出他蒼白褶皺的臉，聲音忽而有些怪異：“你說這青樓的女主人是叫王青休。”
    裘莫非眼神露出了難以置信的害怕，含淚艱難道：“你說她死了？”
    “她有個女兒，沒取名字。她女兒問我她應該叫什麼，我說我不知道她問我她娘叫什麼我說王青休，她說那我也要叫王青休，也許以後父親聽到這三個字會跟她說曾經他睡過的某個妓女就叫這個名字。”
    那時候魚兒還開玩笑道：“那時候你不會很驚訝嗎，因為你和你娘伺候了同一個男人。”
    王青休的女兒那時候年紀與魚兒一般大小，脾氣也很硬，麵對魚兒帶血爛透了的臉，惡狠狠的道：“我是當老板娘，又不用下海。”
    魚兒總是帶傷來找王青休，王青休厭煩了替他上藥縫傷口的日子，處理傷口的手藝越來越沒輕沒重。
    魚兒已經有一年多的時間沒來過漢州。
    說起來，即使千錦不來這青樓，王青休卻有幾分可能知道有那麼一個人與魚兒有幾份相似。
    魚兒起了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