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侄女，不能用覺得，要用證據，鄰居倒四說沒見周霖出門過，也沒有見別人進門過，這屍體不是周霖還會是誰呢？”歐歡希望黃安給他一個答複，他當然不會相信這個屍體是周霖，可也不會那麼輕易相信他不是周霖，一切都需要證據。
    黃安倔強道：“我不知道，我是女人，我的感覺就是一切，我覺得他不是他就不是。”
    麵對女人的胡攪蠻纏，歐歡隻能笑笑吩咐下去：“黃安也是這屋子裏的人，她也不能免俗，帶著她進祭祀台，本天師要審問她。”
    他眼睛對著蓬溪，臉上雖是笑著的，但神情並不放鬆道：“你又是誰？”
    蓬溪心底滿是焦慮惶恐，紫衣殷紅出現的時候，他無法控製自己的腦子，陷入了回憶，眼前一片黑暗，滿耳朵都是呼吸聲音，視野裏四下掃視，黑暗並不是全部，眼球裏依舊可見的是低矮的草坪，人工修整過的痕跡明顯，沒有樹木遮擋視野，四麵都有牆屋亭，沒有人，蓬溪現在還可以確認這是一處私人府邸，並非荒郊野外。
    在這個毫無人影的地方。
    似乎有什麼怪物猛追著他，他跑得慌不擇路，看不清方向，思緒一片混亂，耳畔裏是呼吸聲伴隨著粗糙的男士哽咽以及哭嚎。
    黃安的黑色宿感應到蓬溪的黑色宿有異常，替代他回答道：“他是我朋友。你想問問他我最近在做什麼嗎？”
    歐歡臉上又是那種對付小孩子的和藹表情：“難道我的小侄女會不會告訴叔叔嗎？小侄女可一向乖巧可愛，從來不說謊話。”
    黃安靠著蓬溪的胸膛笑的岔氣，她的背後與蓬溪的交界處溢出黑色的霧氣她試圖發現了解緩解解除蓬溪的異常，黃安的臉露出平淡的表情，語氣卻像個孩子似的撒嬌道：“叔叔你裝什麼呢？我什麼時候乖巧過，就算有，你能見過嗎？咱就見過三次麵。”
    歐歡刻意壓低的聲音裏忽然帶著一股匪氣：“不裝我怕嚇著你，小侄女，你可能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我們開了一次會議，下一任大將軍將會是周霖，可現在他死了，死得體無完膚，他死前唯一接觸的人就是你，哪怕不是你出手，你未來也不會安寧了，周老爺可不會放過你，也許會讓你陪葬。”
    黃安的黑色霧氣感應到蓬溪的混亂與恐懼，那是黃安第二次感受到對自己不利的情緒，第一次是被周霖鞭打，第二次於死亡之外她還感受到了另外一種怪異的東西，那東西美好卻又令人絕望，最後定論是希望。
    黃安雨與歐歡扯皮道：“你說得這麼嚇人，我都想跑了。”
    “你若是想跑，那就快逃，一旦進了祭祀台，你就走不掉了。”
    黃安知道祭祀台是什麼模樣的，是男人很多的地方，沒有女人，嚴格來說是沒有正常女人，隻有囚犯女，嫌疑人女，以及受害者女。
    黃安記憶中去過一次祭祀台，目的是為了誣陷徐霍。
    事情太久遠，複雜，在黃安腦子裏一閃而過，黃安臉上出現了一瞬間的呆滯，歐歡沒有放過這一瞬間的呆滯：“不行。”
    “你絕對不能進祭祀台，憑你的腦子，進去之後事情隻會更糟糕。”他說話很輕，像是在和別人商量什麼，其實他這是下定了決心。
    黃安不會傻到以為他會幫助自己逃跑。
    “我要把你交給榔榆。”
    蓬溪聞言便有些慌張，他看向紫衣殷紅：“你們祭祀台什麼時候還學會推卸責任了。”
    說完這句話他自己也愣住了。
    那語氣刁鑽刻薄得很。
    黃安也發現了他的異常。
    人類的身體在影響他們。
    “看來叔叔錯過了很多東西呐。”
    歐歡對黃安說話始終很輕，仿佛在跟小朋友說話般的語氣。可他看起來很年輕，也許是因為漂亮的人看起來都年輕。
    祭祀台在商燕國王城正中央，監獄便在祭祀台之中的中央八十八台階之上。
    黃安前後都跟著一個男性人類，他們對於黃安的皮囊有濃厚得興趣，但走在黃安前麵的男人隻敢在拐角的時候用餘光瞄一眼，走在黃安身後的男人，眼睛已經盤算好她的腰約莫有一尺七，小腿踝絕對不超過一寸，他很想看看黃安的正麵，雖然一開始他就見過了可不能馬上推斷出她的胸圍臉圍，便沒機會再看一眼了。
    前麵帶路的人忽然在一條直線上拐向牆壁，而那堵牆壁卻忽然上下左右不規則分開，露出一條通往地下的門。
    黃安問：“為什麼不去那裏。”她指的是祭祀台。
    黃安身後的男人終於確定她身上的其他數據，方才愉悅道：“必死之人才會呆在那裏。你這樣的人就該住一住地下。”
    “我不喜歡黑。”這又是屬於黃安身體的感情，對黑暗的恐懼。
    身後的男人道：“地下不黑。”
    黃安道：“我想看天空。”
    身後的男人道：“地下也可以看到天空。”
    黃安不相信：“地下怎麼看得到天空。”
    男人回答：“丙級監獄可以看到天，每天還可以曬太陽”
    黃安問：“有丙就有甲乙。這是怎麼劃分的。”
    “憑歐天師心情劃分。”
    黃安不問了，她覺得這個祭祀台一點兒也不森嚴，她在前方開路的男人注視下走進底下，有一股奇異的力量使她感覺到壓抑，源自精神的壓力，黑色宿在她體內昂起了身子，準備戰鬥。
    “祭祀台比禁閉室好許多，能聞到新鮮的空氣，以及有幹淨的女性。”黃安身後的男人輕聲說著：“你在這裏隻需要服從便好。”
    服從。
    黃安源自這兩個字想到許多事情。
    她出生的意義便是服從，服從管理員，服從上級。直到她成為墮星。
    地下階梯很長，兩邊每間隔六個腳步，便有一盞燈，燈下有個狹隘的窗口，認真看窗口下方是鑰匙孔。
    後麵的男人道：“石頭做的牢籠，誰也逃不掉。這牆很厚實，兵器打不穿。”
    黃安覺得他是在提醒自己不要想著逃跑，樓梯很快就走到了盡頭，前麵的男人依舊對著牆壁做了什麼，牆壁向兩邊的打開，緊接著男人道：“進去。”
    他伸手一指右邊牆壁自動打開，石牆內的女人們站了起來。
    黃安一眼看去一共有八個人，女人們臉上帶著友好的笑意，男人無動於衷轉身看向黃安“快些。”
    他臉上滿是急促和焦慮。
    黃安進入監獄身後的大門緩緩關上後，有個女人道：“他可真是迫不及待。”
    “這麼好看的女人，任誰都會忍不住的。”個頭最高，隻比黃嫣胖的女人朝黃安走過來道：“做個朋友。”
    她伸出來手，黃安知道這是禮節，不過她沒打算回應，她的黑色宿狂躁著對她回應著危險兩個字。
    女人略有些不耐煩，直接手提著她的手臂將她吊起來，撕扯著她的衣服：“既然你不想做朋友，那我們速度可以快些。”
    撕裂的衣服裏有平坦的肌肉，以及其他男性的象征。
    “好可惜，你們本來可以活久一些的。”黃安如此說道，女人們全部轉過了腦袋，360度旋轉。
    黃安跌落在地，麵對一地的屍體，深吸一口氣道“你們身上很有趣。”黃安指的是她們的味道。
    “她們剛剛侍奉過人。”
    蹲坐在角落的女人有一張異常白皙的臉，沒有眉毛頭發，她看向黃安的時候也說了這句話：“你和我好像一樣。”
    黃安驚訝道：“你是什麼東西，居然沒事。”
    “不死人，我以為這輩子不會遇到和我一樣的人，我隻是一個異類，沒想到十八歲生日的今天，他竟然給我送來這樣一個禮物。”
    女人問：“你是男人，為什麼能進來，而且你的衣服都不換的嗎？他們不怕你夾帶武器嗎？”
    黃安回答：“這對我來說極其簡。”他想，既然殺不死，那就隻能聊聊天了。
    “我叫安城，你知道安家嗎，王城裏最宏偉的宮殿裏住著的就是我的爹娘。”
    黃安自然知道這個世界的規則，王城裏的都是宮殿，人類隻分為兩種，掌權者與奴隸，她沒想到在丙級牢房裏竟然有王城掌權者的女兒：“這個房間裏還有顯赫的女人。”
    “歐歡按照危險性劃分牢房，可他忘記了管控手下，這裏的人荷包裏的東西太少，對漂亮的女人起了壞心思，他們不但私下把男人帶進來交易，甚至把女人帶出去交易。”
    交易這兩個字，黃安理解了些許時間：“交易……哦，我猜你說的是那種交易。”
    安城道：“我三天前還在花園裏散步，一眨眼，便到這裏了，我懷疑是暖閣出手，不過看來暖閣裏的人已經滲透到歐歡的祭祀台了。他們也許想的是哪怕事情敗露了，也可以拉著祭祀台一起反抗。”
    “暖閣？”這是黃安第一次聽到這個詞語。
    “那是一個龐大的組織，隻有有錢，有權，有能力的人才能在裏麵做交易，否則，就是被交易的東西。”安城問：“你叫什麼名字，我從來沒有見過像黃安的一樣的男人，你是黃安失散多年的弟弟嗎？”
    “我叫朗姿，隻是一個乞丐，有人雇傭我進監獄來殺人。恰巧黃安遇到了些事情。我替代她進來，沒想到監獄居然是石頭做的，我想這個任務我完不成了，且還搭上了自己。”
    “那可不一定，我知道監獄裏有人可打開牢籠，還不止一個，他們經常偷偷出去，又溜進來。”
    “既然可以出去，為什麼還要回來？”朗姿有些好奇這些人類的思想，不過他馬上知道理由了。
    血腥味穿過石牆上的窗戶，兩個帶著黃安進來的男人並沒走遠，他們帶著更多的男人靠近，剛走到樓梯便聞出不對。
    石頭牆壁被人從外麵打開，男人們手裏握著刀，臉上帶著緊張的神情。
    “哦，詩歌死的時候，他們臉上可不是這種表情，我可沒想到你們還有人性。”安城站了起來，走向黃安，對他道“殺了他們，我帶你去找開石牆的女人。”
    朗姿張開嘴巴，吐出黑色宿，黑色的物質瞬間包裹著男人的腦袋，男人的腦袋沒有動，身子選旋轉360度。
    安城踏著屍體走向監獄深處：“他們憑什麼認為，我會放過他們呢？我和他們可不一樣。”
    叔叔聽到屬下彙報，黃安竟然可以對丙級別的囚犯出手，且贏了。
    歐換道：“她看起來就隻是身子一樣而已，隻是皮囊一樣，力氣與膽氣卻不一樣。”
    紫衣殷紅道：“她身上很幹淨，沒有胎記。”
    歐歡道：“我侄女身上本來就沒有胎記。”
    “怎麼確定她是本人。”
    歐歡道：“黃安本來就死了，我親眼看見她斷了脖子的，那些人殺人的時候，我在現場。”
    這就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紫衣殷紅道：“既然是假的那麼我們可以下狠手嗎。”
    歐歡道：“不行。我妹妹不願意，我妹妹當她是真的，那就是真的。”
    他一說到妹妹，紫衣殷紅便有些難受。歐歡與他公事多年，自然會撫慰，不過語氣沒有他對黃安那麼好：“你臉色這麼差做什麼。”
    紫衣殷紅道：“您還不知道我的心思嘛。”
    “本天師的事情，容不得你操心。”
    “芙蓉都有兩個孩子了，而你卻還對她戀戀不忘。”
    “哈，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對她戀戀不忘了。”
    “既然這樣，還有件事情稟報，乙級的一個男人逃了，原本就會時不時的失蹤，隔天又在裏麵啃豬蹄，若是有人打開監獄，便會遭到攻擊，他的身子很硬，沒有人能打傷他，他也不殺人，就是喜歡折斷人的手腳，令人失去希望。”
    歐歡道：“這人是誰？我怎麼沒有映像。”
    紫衣殷紅道：“滬江送進來的人。呆了三個月，我也是現在才知道，大師，我們現在內外受敵。”
    歐歡深吸一口氣道：“我明白。看來可以請出甲級監獄裏的小朋友了。”
    紫衣殷紅皺眉道：“其實……他自從上次便一蹶不振，可能不會和我們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