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陰沉沉的，一如沈居安此刻的心情一般沉重，陰鬱。
    記憶中似乎也是這樣灰蒙蒙的，死氣沉沉的，竟是壓的他無法呼吸。
    轉瞬三年，他分明每一天都過得很痛苦，卻是不知不覺便過去了。
    那些記憶分明刻骨銘心，卻又好像快要記不起來了一般。
    手機鈴聲勤勤懇懇地響了許久，他坐在陽台上，雙目緊閉，像是什麼都沒有聽見。
    屈起一條腿，背靠牆壁，一隻手慵懶地搭在屈起的膝頭，他好像睡著了。
    電視裏正在直播的節目中，主持人手拿麥克風，嘴一張一合，不知在說些什麼。
    沈居安雙目微合，他的世界一片黑暗，不透一絲光線，隻有無盡的黑暗。
    手機鈴聲響了又停，停了又響，攪得人心煩意亂。
    沈居安慢慢睜開眼睛，而後拿起一旁的手機，隻看了一眼，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號碼。
    沒有絲毫的猶豫便劃到了拒接，並隨手將手機扔到了一旁。
    他緩緩地站起來，突然一陣頭暈目眩，雙腿也因為坐了太久而麻木了。
    他差點便沒有站穩，差點便一頭栽倒下去。
    幸而及時穩住身形，揉了揉太陽穴，他的低血糖又犯了。
    他向廚房走去，繼而從刀架上抽出一把水果刀來。
    提著水果刀，進了浴室，將水龍頭打開來，調好溫度。
    之後舉起水果刀，將刀刃對準了自己的手腕，他想死，活著太累太痛苦了。
    刀刃終於還是抵在了他的手腕上，顯然是已經劃破了血管，血液從手腕上的刀刃下滲出。
    鮮血直流，正肆無忌憚地從手腕上不斷地滴落。
    滴落在浴缸裏，溶在剛從水龍頭裏流出的溫水裏，不分彼此……
    他動作緩慢地跨進了浴缸，坐下來，將手浸泡在水中。
    水果刀暫時離開了手腕，他隨意地將刀扔在水裏，並不在意是不是會被它劃傷……
    他坐在浴缸裏，水已經漸漸淹沒了他的雙腿，仍舊自顧自地流淌著……
    手腕上仍然流著血，這個傻子，竟然毫不在意，自顧自地在洗手！
    他不記得在哪裏聽過又或許是他自己杜撰的一句話：“鮮血才是滌盡一切汙穢與肮髒的靈泉……”
    縱然不記得在哪裏聽來的，他依舊覺得十分有道理。
    水已經漫過他的腰部，他緩緩地躺下去，本以為水果刀會劃到他。
    可是並沒有，他突然有些失望，卻也並沒有太過在意。
    他閉上雙眼，任水淹沒他，沒有絲毫掙紮，毫無波瀾……
    好像他等這一刻已經很久了，太累了，活著太累了……
    突然間，他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他猛然坐起來，手又在先前他扔到浴缸裏的水果刀上劃了一下。
    可他絲毫不在意，隻是從浴缸裏出來，然後跌跌撞撞地往外邊走去。
    沈居安在客廳的電視前站定，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視裏的那個人。
    他全身都濕透了，一直在滴水，所以一地狼藉。
    手腕上的傷口在流血，順著手掌流下，滿手皆是縱橫交錯的血痕。
    鮮血滴落在地上，暈染開來，觸目驚心，可他像是感覺不到一樣，全心全意地盯著電視裏的人。
    那個人光芒萬丈，聲線溫暖，神采奕奕……說是白璧無瑕也不為過……
    甚至會讓人覺得這個詞就是為他而存在的。
    一曲終了，主持人再次登台致辭，沈居安才知道那個人的名字。
    “原來你叫故淵……”沈居安眼眶泛紅，喃喃到。
    沈居安此刻頭有些暈，他的低血糖極其不給麵子，並沒有減輕絲毫。
    他躺倒在地毯上，不知想到了什麼，頃刻淚水便蓄滿了眼眶，之後便順著眼角溢出，滑落……
    他就這麼仰躺著，任其肆意橫行。
    手機鈴聲又開始聒噪，沈居安依舊聽若未聞，不給半分關注。
    他手腕上的傷不知何時便已經不再流血了。
    原來是之前流的血都凝住了，滿手皆是縱橫交錯，觸目驚心的血痕。
    “還是劃得不夠深。”他失落地想著。
    許久沈居安才撐著坐直，這一動作不幸牽連到他左手手腕上的傷口。
    血又流出一些，但顯然沒有之前流的多。
    沈居安見狀，輕歎一口氣，扶著茶幾站起身來。
    又是一陣頭暈目眩，也不知道是因為低血糖還是血流的有些多他本身也貧血，又或者都有一些吧。
    隻是這一次沒有之前幸運，他沒有站穩，摔了下去。
    左膝毫無緩衝狠狠地磕在地上，右手手臂也撞在茶幾上，而左手手腕鮮血直流。
    手機鈴聲在沉默過後又重新響起，似是在嘲笑他。
    沈居安沉默著緩緩站起來，扶著沙發，佝僂著身子向陽台上挪去。
    他終於撿起了那被亂扔的手機，掃了一眼，終於劃到了接聽。
    “沈居安，你是死了嗎？連個電話都不會接。”不等他開口，電話裏便傳來一個女人的怒吼聲，說話也是極其難聽。
    沈居安冷冷地說:“是死了，你給一個死人打電話，合適嗎？”
    “明天下午兩點鍾來醫院，我和你爸想跟你談談。”
    對方聽他語氣不善，而且說出來的話也不是什麼好話，當即態度溫和了不少，但也沒好到哪裏去。
    理所當然地語氣，還順帶著觸到了他的逆鱗。
    “不去，別太把自己當回事兒。”
    沈居安說完就直接掛斷了電話，根本不給對方開口的機會。
    電話又打了過來，他直接掛斷了，緊接著將對方拉黑了。
    之前沒把她拉黑真的是他的過錯。此刻，世界終於清靜了。
    這手機命途多舛，又一次被亂扔在一旁，沈居安撐著地板站起來，又從茶幾上的糖盒裏取出一枚糖果剝開吃了。
    他抬起左手看了一眼，全是血，卷起右邊的袖子，右臂上一大片青紫。
    他的皮膚本就白，這一片青紫被襯得更紮眼了。
    頭仍是暈的，他搖搖晃晃地走向離茶幾不遠處的櫃子。
    從櫃子裏抱出一隻急救箱，然後坐在沙發上處理傷口。
    右臂和左膝的傷也擦了藥，他早就知道什麼傷該怎麼處理了。
    這麼些年他大大小小的傷受過不少，能自己處理的從不假他人之手，也是熟能生巧罷了。

    作者閑話：

    本章已修，改動非常大，個人覺得比之前的稍微好那麼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