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早敲過了，書房卻仍是燈火通亮。
    季榮崢開門，還是日裏頭的裝容，一眼便是讓人知道忙得不曾休息過，即便坐在裏頭卻還要為外頭不守紀律的人而煩惱。
    “你要跪就跪到我看不到的地方去！”眼瞼掀了掀，眸子堪比此時的天，溫度寒涼。
    隔了片刻，段慕白一直跪著的身子才有了動作。
    雙腿從一開始的麻木到僵硬，血脈的不順暢及肌肉的壓迫，雙腳已是僵得站立不住，晃晃悠悠得站起來，還是借著一邊廊柱的力，段慕白真就轉了方向往別處走去。
    季榮崢捏著門扉的手一處使力，門板子就這麼生生裂開了。
    “你想死是不是！”咬牙看著轉身卻是走得艱難的背影，季榮崢氣得胸腔都在起伏。
    攏了一身月華的身形停下，修長背影卻還是挺得直，每一個動作都要因為雙腳使不上勁而慢上一些，轉身重新跪下時季榮崢已經踏出了書房的房門。
    “段慕白，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擅自出府，你信不信我廢了你的腿？”拽住他的衣領一把就將他拉了起來，季榮崢目光炎炎幾乎要看穿他，不解恨似的又將他拉近一分，脖間補服領子扣住後勁，使得段慕白不得不抬起頭來。
    府上廊下都掛了燈，橙黃散射下來，一張不露表情的臉都被打上了暖色的氣息，如般一看，與蒼白的麵一襯，還是不搭，快要虛脫的身子，眼皮吃不住地垂下來，鼻息不穩，喘氣之聲在靜得發慌的院子裏直打轉，唇畔幹燥，怕是連說句話都難開口。
    “屬下……不敢……”
    段慕白的話還沒說完，季榮崢忽地鬆開拽住他衣領的手，轉而環上他的腰，用力摟緊之後便是狠狠吻上了他，太過幹燥的觸感，唇畔相接，不等深入便已有血從裂縫裏流出來，不解氣的又深深吸了口，滿嘴的血腥味便在兩人口齒間蔓延開來。
    “不準還口！”季榮崢鬆開他，然後一把抱起他，往書房裏走的時候低頭看著他，還是冰冷的口氣，“哪家的姑娘？有能耐讓你違背我，開開心心陪了整整一天！”
    段慕白抬了眸子看他，裂開的唇畔還在滲著血，一直咬緊牙的模樣真心叫人狠不下心來。
    “該死的！”季榮崢低罵一聲，勾腳重重闔上書房的門，彎腰都懶得，直接將人放在了大案之上，捏住他的下顎強迫他看著他，“你莫要以為我這幾日忙了，沒空理你了，我便不知道你在做些什麼。”
    段慕白微微闔下眼，抿著唇不說話。
    季榮崢盯了他許久才鬆手，轉身在架子上取了瓶藥過來，扔進他懷裏後又將他抱起，皺著眉往外走。
    段慕白掙了掙，道：“屬下……可以自己走。”
    季榮崢冷眼看他，當真便將他放了下來，輕聲一哼後轉身就走。
    段慕白一直等到季榮崢的身影消失在延廊盡頭才像是鬆了口氣一般扶著欄杆子靠了上去，一雙腳顫得使不上一點力，手心裏頭的藥瓶子卻是攥得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