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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氣中彌漫著微妙的氣息。
    每個人都在竭盡全力配合彼此演戲,有的為了身家性命,有的為了心下安寧,但其實就眼前局麵來說,不論始作俑者還是迷局中人,沒一個能參破其中關節。
    除了最早到這裏的修介,或者現下蹤跡全無的卡卡西。
    突然兩道人影閃入,分別附在水戶門炎和轉寢小春耳邊竊竊私語。一直等到他們稟報完畢準備離開,鳴人才操縱沾著劇毒的赤橙狐尾卷上他們咽喉。
    偌大的地下空間傳來骨節錯位的聲音,一陣不緊不慢的嘎吱聲後,兩具已無聲息的屍體被重重丟在他們主人腳邊。
    其間鳴人沒有回頭,他一直盯著罐子裏的寫輪眼,不知在想些什麼。
    方才修介出手斷了鳴人殺意,隨後又立刻放開禁錮,慢慢把手從他小臂挪至到掌心,大力握了上來。十指交疊瞬間,連綱手也無力恢複的半數九尾之力呈排山倒海之勢湧回鳴人體內。
    理智讓鳴人想問修介現下發生的一切因何而來,但情感不許,他的心他的腦此刻全都聚焦在兩人緊挨的掌心上——明明從血雨腥風中過過這麼多條人命,卻還暖的讓人心一陣發燙,和他父親那麼像……
    佐助……
    宇智波,佐助……
    “請二位長老向大家傳達一下你們下屬拚死帶回的消息。”鳴人驟然開口,少見的語氣讓鹿丸也懵了一下。“他們幾經辛苦,拖著瀕臨崩潰的身子來到這兒,應該不是為了無足輕重的小事吧。”
    “胡說!他們分明是你……”
    “到底是怎樣真的要緊嗎?”鳴人打斷了水戶門炎的話,視線也終於從修介和他懷中緊抱的物品上挪開。“我希望等會出了這個門,眾位能不再追究今晚發生的事,就像我不會繼續逼問這間屋子的用處,和那兩個人的真實身份一樣。”
    鳴人說完,一手扶起在地上跪了不知多久的修介,另隻手逐漸加力,同那孩子相握的更緊了些。
    ——你也曾這樣握過父親的手嗎?
    修介想問,卻問不出口,於是隻能回以同等力度,以此替換所有言語。
    收到反饋的鳴人心情終於好了些,周身氣場也比之前緩和不少,但令人生懼的九尾外衣仍未褪下,分化出的數條尾巴在空中張牙舞爪,屢次拂過長老們的衣角。
    良久以後,轉寢小春終於開口。
    她收斂起被挑釁後露出的暴怒,卻也沒換上平日裏的親切麵孔,事已至此,那層似有實無的偽裝已經徹底不需要了。
    拄著拐杖的老婦人向前走了幾步,目光掃過鳴人和鹿丸,最後落到修介和他那雙駭人的萬花筒上。
    當初就該用裏四象封印把他封印起來,偏的一念之差讓他被大蛇丸救下,鑄成今日大錯。想來自己還仔細總結過團藏的失敗原因,不料到頭與他一樣,輸在對那雙被詛咒的眼睛的渴求上。
    但為什麼要對鳴人說謊?他該恨他,該恨木葉所有人才是。就算念了一絲情誼,也不該放過這麼好的報仇機會才是,畢竟剛才要是沒他出手,除綱手和奈良鹿丸外的所有人估計都要橫屍當場了。
    除非……
    想到這裏,轉寢小春突然有了底氣,她用拐杖重重敲擊地麵,厲聲嗬斥起來。
    “宇智波修介,你知道你今晚夜闖木葉禁地會給一直偏袒你的旗木卡卡西還有漩渦鳴人惹來什麼麻煩嗎?本來再過幾年,鳴人會繼承他父親的遺誌當上七代火影,卡卡西功成身退替旗木白牙掙回顏麵,鹿丸更能作為木葉史上最年輕的火影輔佐官將奈良一族發揚光大,但今晚的事情若傳出去,他們的未來可就岌岌可危了。”講到這裏她略略停頓了一下,滿意的看著修介逐漸低垂的頭顱。“我知道你為你的族人鳴不平,但既然你父親已經做出了選擇,身為他的後代,你就應該把他的路繼續走下去。”
    空氣瞬間凝固了。
    綱手沒想到轉寢小春會把話說的這麼直白,更不敢相信她居然蠢到覺得能用這個拿捏住修介。
    果不其然,對麵的修介聽完話,搖著頭說了句到現在還不知悔改,隨即大笑起來。
    他問轉寢小春佐助這些年到底做了什麼才給他們造成他選擇了木葉的錯覺。
    “我父親從沒選擇你們木葉。終結穀一戰後,他早了無生趣,要不是因為漩渦鳴人說希望他能留下來,同他一起創造一個真正和平的忍界,他早去淨土見鼬伯伯和祖父他們了。至於你說我要走我父親的路……你還不知道吧,我父親最常對我說的一句話,就是希望我永遠不要踏上他和族人的老路。”
    這一番話實在驚人,鳴人更是敏銳的覺察出了不對。
    以佐助那個驕傲的性子,即便再寵修介,也絕不會把終結穀時二人的那段對話說出來,況且修介這麼尊敬佐助,要真一早知道這些,當初又怎麼會對自己下手。
    如果不是佐助說的,那他又是從哪裏知道這些往事的?
    血紅的眼睛突然在腦海深處一閃而過,鳴人回想起剛從修介的幻術空間出來時被他瞪的那一眼——修介萬花筒內巴紋開始流轉時,無數記憶瞬上心頭,像被人活活抽取出來一樣。難道這孩子的瞳術不是創造幻術空間,而是提取記憶嗎?
    那邊還在唇槍舌戰,這邊的鳴人卻開始望著修介的眼睛出起神來。綱手曽把他開眼的原因告訴自己,但在他記憶裏,即便是自己完全失控的時候,也仍拚命留存著一絲理智,未曾傷到佐助,更不會有“佐助重傷瀕死”這種說法。
    ——最高明的謊話總是半真半假,這樣才能做到即便被摸到邊角,也讓人把不定該不該繼續探下去。
    這是鹿丸在教自己下棋的時候說的,如果修介也是這樣想的話,那真的一半就出來了。
    “重傷瀕死”、“和師父趕去支援”、“不被允許近身”……
    身旁少年似是洞悉了鳴人的思緒,他突然閉上嘴,詫異的望著身旁又冷下去的人。
    “是這樣嗎……”鳴人問道。
    修介沒有答話,隻咬了咬下唇,避過鳴人的目光把頭偏向別處。
    事已至此,不必多言了。
    鳴人放開修介的手,瞬身到轉寢小春麵前,四目相對的刹那,九尾龐大的身軀立時衝入那位老者的精神世界,衝她肆意咆哮起來。
    原以為鳴人本性至善,是個不論如何都不會對他們直接下手的存在,沒想到終還是在宇智波的影響下染上邪氣。水戶門炎失望的對著凶相畢露的鳴人說了句“自甘墮落無藥可救”,隨即扯開衣袍做好與他纏鬥的準備。
    “夠了!”全程冷眼旁觀的綱手突然怒喝,一拳擊碎身旁石壁,把混亂的局麵暫時安定下來。鹿丸趁機從鳴人手中搶下昏厥的轉寢小春,送到水戶門炎旁邊。
    “鳴人,你到底要幹什麼!”
    是啊,要幹什麼?
    最開始隻是想讓佐助在村裏多待幾天,後來卻變成上天下地去找佐助,本以為終於找到了些許線索,沒想到又撲了一場空。
    從小到大,他漩渦鳴人從沒想過向這世界要什麼,後來終於有了想要的,便小心翼翼揣好那卑微的夢,橫衝直撞到頭破血流。
    其間他傷過痛過,也迷失也茫然過,那條路他走的太難,天可憐見便給他許多以作補償,但不知為什麼,那些親情友情得到的越多,夜卻越發涼了起來。
    直到佐助同意與他結下子之印,那些空虛寂寞才得以平息。
    後來他想要的全都有了,但想的卻更多了。
    想和我愛羅合作用不流血的方式從高層手上完成權力轉移、想憑著自己和日向一族的關係說服他們廢除分家和宗家的製度、想為宇智波一族平反並讓木葉成為佐助可以稱為“家”的地方、想讓五大國的忍者們擁有真正的和平。
    但現在,鳴人不願想了。因為就在剛才,他發現自己這些年想的太多也錯的太多,以致如今大到摯友行蹤,小不過一句人言,都沒法從兩個半身入土的老人口中問出。
    本末倒置。
    “我們都錯了,鹿丸。”鳴人木然開口,卻不是在回答綱手,而是同那個一路走來不曾嫌棄過自己的同期講著。“狡兔三窟,全找出來穩穩封死不就好了;飛鳥藏林,鋪張大網加一把火不就行了;怕有後患,趕盡殺絕斬草除根就可以了。”
    “我們把每一個可能會出錯的環節都想到了,但有個最關鍵的地方出了問題,那就是我的力量。”說到這裏,鳴人將纏著繃帶的右手高高舉到眾人麵前,單手結印施放通靈之術。“知道為什麼四戰結束之後,卡卡西老師和小櫻再沒有擔心過我和佐助的安危嗎?因為他們看到我和佐助打架的全過程了。”
    鳴人話音剛落,頓時地動山搖,然而煙塵中出現的並非是妙木山蛤蟆,而是一隻橙紅色的龐然大物。
    鹿丸瞪大眼睛看著在鳴人身後舒展四肢的九尾,腦內浮現的卻是穩立於青蛇頭上的佐助。
    在很久以前,就是佐助離村去找大蛇丸的那天,鹿丸就有種隱隱的感覺,十多年多去了,事實證明他沒猜錯。
    漩渦鳴人和宇智波佐助。
    他倆終究殊途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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