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一遇是大神
    趙旭光衝人看了一眼，搭話：“明天早上我沒課，你們輕點聲。”
    劉念狀似狗腿：“喳！”
    雖然話是答應的好好的，但是到底第一天上課，一切都是兵荒馬亂，馬蹄子揚起的是對未知的興奮與緊張。
    “小白！你看見我的數模書沒？”
    “老劉老劉，你的發膜借我打點兒，今天英語課是大課，要和其他班小姐姐碰麵的！”
    “……你們快點，要遲到了。”
    “不行不行，我發蠟打多了，我得重新洗個頭！”
    趙旭光捂著耳朵忍無可忍，猛的從床上翻起來，目露凶光：“統統閉嘴！！”
    世界又恢複了安靜。
    趙旭光有起床氣，很嚴重，六親不認。
    底下三個人彼此看看，怕觸了對方的黴頭，趕緊躡手躡腳的走出寢室。
    他們的宿舍樓與教學區成對角線，雖然直線距離最短，但卻扛不住它的實際長度感人。
    表上的時針顫顫巍巍的從七劃向八，三個人幾乎是發足狂奔，才堪堪踩著鈴聲進教室。
    而教室裏，一個梳著大背頭，頭發全白，一絲不苟係領帶穿西裝的教授已經站在講台上預備上課。
    乍眼一看，氣質竟然有些似曾相識的熟悉。
    然而容不得李亦白三思，眾目睽睽之下三人隻能趕緊落座，劉念大喘粗氣，虛汗淋漓，不禁憤慨：“明明是上大學，我竟然跑出了高三的錯覺。”
    “這位同學說得不錯。如果要學精、學透數模課，就需要拿出你們高三的拚勁。”講台上的教授精神矍鑠，目光毒辣，“我是華少昆，同學們叫我老華就可以了。”
    劉念無聲的衝身旁兩人吐吐舌頭，從包裏取出了厚實的像塊磚頭的數據模型書。
    “首先，這門課不用點名。我個人認為考勤製度是現代化人類發明的沒用的發明之一，它極大的損壞了人類的積極性及創造性；同時，又極大的包庇了老師、管理者的錯誤或潛在不足——如果你們覺得我的課沒意思，你們可以不來，而我，會用我的畢生絕學吸引你們留下來。”
    受慣了填鴨式的授課方式，如此突如其來的自由讓青澀學子的臉上寫滿驚訝。
    於是台下掌聲雷動，歡聲雀躍。
    華教授虛按了按手，笑眯眯：“但是，明天我會進行小測試，以此了解各位的數學分析水平。”
    底下又是哀嚎遍野。
    “別擔心，了解性質的，並不算入期末考試成績。”
    “老師！”
    華教授點他：“請講。”
    小個子男生眼睛晶亮：“如果考得好，可以免修嗎？”
    同學一聽，頓時又來了精神，一雙雙眼睛眨巴眨巴的看向老教授。
    “當然，如果你的測試成績九十五以上，不光數模課免修，我還可以讓你免考。”
    聲音落下幾秒鍾，毫無反應。
    被高中老師算計了三年的同學謹慎的把這句話從頭到尾的解讀了一遍，不敢置信，又從尾到頭的倒擼了一通，並無歧義。
    他們後知後覺的明白，這話前後通順，沒有陷阱，不設隱形條件。
    於是，不大的教室幾乎整個兒嘩然，屋頂都差點扣不住的顛簸。
    劉念大喊大叫，一掌一掌的落在鄭亮背上：“哇靠，這老師我喜歡！！”
    鄭亮吃痛，左躲右閃，卻也興奮：“哎喲我的媽你輕點！”
    “小白，怎麼樣，下午去書店啊？”，劉念一把按下鄭亮的頭，去和李亦白說話，“買幾本書，幹他一晚上，還怕第二天考不出？”
    李亦白也有些心動。
    “這課除了周四每天都有，我打聽過，這門課難，通過率也不高！老師說的免修倒沒什麼，關鍵他還免考！”
    李亦白經不住誘惑，一錘定音：“好，下午一起去。”
    “老師，考試題目類型能說嗎？”
    “哦……都在我今天課上。”
    一陣騷動之後，華教授的課上聚精會神的坐了一眾學生。
    眾人都想著免考的事兒，埋頭瘋狂溫習高三的數學，以至於之後的課都沒認真。
    隻隱約聽見英語老師在講台前一個單詞一個單詞的往外蹦句子，語音語調倒是好聽，卻無論如何都轉不成中文。
    眼見底下同學第一次上課就興趣缺缺，英語老師“啪”的拍了桌子，似笑非笑：“大學講究自由沒錯，可你們也得學會尊重。”
    見還是反應寥寥，她忍無可忍：“聽說你們前一節是華教授的課？”
    一聽“華教授”三個字，同學的眼睛都亮了。
    英語老師姓陳名芸芸，隻聽她故意拖著音，故弄玄虛，“還是太年輕啊……”
    抬頭的人數頻增。
    “他是不是說過了分數可以免考？”
    底下整齊劃一的扼首，像一群小白兔。
    女老師的紅唇豔麗，宛若一把開了鋒的劍，吃了血的刀，瑰麗又危險：“那華教授有沒有說這幾年，成功免考的有幾個人？”
    無人回答，因為無人得知。
    “嘿嘿，明明是建模課，你們連量都不分，怎麼定量分析？”分明是英語老師，講著數學理論倒還一二可對，“據我所知，華教授這話少說也講了十年。”
    立刻有學生繃不住問：“那過了幾個？”
    陳老師緩緩答道：“一個。”
    “一個？！”
    底下人“轟”的炸開了鍋，彼此之間麵麵相覷，瞠目結舌。
    一時間不值得打消了多少人想要挑燈夜讀的念頭。
    劉念卻不肯：“這老師替我們解決了不少競爭者啊？”
    “過了分數線都能免，多少人都一樣。”
    “那不管，我要去。”
    “去吧，多學點也不是壞事。”
    鄭亮卻不說話了。
    劉念立有所覺，眼神殺來：“咋回事，不肯去了？”
    “哎！”，鄭亮縮縮脖子，“你們可饒了我吧，我成績不好，是素質教育的漏網之魚。考這個大學我本來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要做那十年隻出一個的免考生，絕對不可能。”
    劉念還要說什麼，卻被李亦白以眼神製止。
    趕鴨子上架、強人所難是他最不喜歡做的事。
    視線落回講台，卻聽老師沒有繼續講課。
    “這個學生是真厲害，光看眼睛就知道有東西。”
    一旦姓名記載入冊成為傳說，就會有人追隨探索：“老師，那這個人是學長…還是學姐？”
    陳老師微微一笑：“是你們學長。”
    女生們一陣低呼，臉上明豔起來，像青澀的蘋果。
    提起這個人，老師也不由自主多的答：“他姓金，目前在咱們學校實習，不過不知道實習期過了，會不會去國外深造。”
    別的人沒什麼感覺，李亦白卻沒由來的，於腦中想起一張臉，與一雙犀利的眼。
    雖然無法確認，但他直覺女老師口中的“免考”大神就是他。
    如果對方真是個數學天才，那麼自己在離去時說的所謂平行線、“歐氏幾何”……簡直班門弄斧到不堪回首。
    想起對方似笑非笑的表情，並不是聽不懂而是……戲謔。
    戲謔自己的不自量力。
    李亦白已經在心中吐出好幾口血——太難堪了！
    他抬頭，看見天邊的雲朵不斷變換，金日遁於其中忽隱忽現，暗自有些慶幸——幸好不用再見。

    作者閑話：

    節日快樂各位兄弟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