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簽的第三種用途
    李亦白平靜的爬下床，一邊拉開一次性筷子，一邊用IPAD打開翻牆軟件，熟練的輸入網址，開始搜索他以前從未涉獵的類型——強與製、製與服、手與銬……
    他仔細挑選了資源，塞上耳機，感受立體環繞下的呻吟與水花聲，一邊將手慢慢探入底褲。
    屏幕中的男人肌肉緊實，勢均力敵，兩人似真非假的纏鬥在一起，雙手卻又滿含情與色的撫摸上對方的似敏非感點。
    曲著腿，李亦白坐的近了些，手上不由得動作加速，沒開電扇的屋子裏，一切都是潮濕的，隱隱的還有些腥氣，他攢著勁，整個人都像在水裏泡過。
    “砰”一聲響。
    宿舍門毫無預兆的被一把拉開。
    李亦白幾乎錯愕的扭頭而看。
    就見趙旭光頂著一頭水氣，站在門口不知所措。
    他顯然看見了李亦白在做什麼，但他顯然沒料到李亦白竟然在做什麼。
    兩人僵了半晌，李亦白“啪”的把IPAD往桌上一按，自己一腦袋撞進廁所，水聲下一秒從裏麵透出。
    趙旭光尷尬地摸了摸臉，走了進來。
    他立在廁所門外想說點什麼，張了張嘴，又覺得說什麼都不好。
    要是自己，一定能嚇到陽痿，這是一件重要的事，真得好好道歉了。
    他餘光瞥見電子產品的屏幕隔著桌麵透出彩色的光，就好心的想翻過來替他關了。
    隻是屏幕還沒來得及關，他就看到了裏麵正在上演的十八禁，此時戲中兩人剛進入正題，被壓在下麵的男人一身迷彩，眼神迷亂，直直望鏡頭瞟來。
    趙旭光突然渾身一顫，隻覺得一整盆猩紅、粘膩的狗血當頭澆下，難以形容的反胃感瞬間席卷胸肺。
    他僅憑最後一絲理智將東西丟回原地，僵硬轉身，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奔出了寢室，似乎有什麼洪水猛獸在後頭追著，要將他吞吃入腹。
    李亦白洗得很快，可他在裏麵卻足足呆了十分鍾。
    如此窘境，他不知道該如何和對方解釋。
    可總不能像個小孩子一直躲在裏麵不出來，躊躇了約莫又十分鍾，他狠了狠心，一把拉開了門，屋外卻空空蕩蕩，整個空間隻剩他一個。
    雖然不想逃避，但此時此刻，李亦白還是實實在在的覺得輕鬆。
    被人打擾，他也就沒了興致，隻坐在房裏等人回來。
    還在訓練時間，整幢宿舍隻他一個，似乎連呼吸聲都能清晰可聞。
    平日裏他是喜歡安靜的，一個人，才安全。
    可此時，他隻覺得空落落的，沒來得及宣泄的欲望與密事被發現的不安夾雜在一道，像整個人懸在半空著不了地。
    因為軍訓緣故，他已經一個多禮拜沒吃藥了。
    那藥副作用挺大，除了頭暈腦脹還容易衝淡欲與望，所以他敢在平日夜裏看些喜歡的，可不吃的日子一久，少年熱烈而洶湧的情感就容易泛出來，止也止不住。
    又等了兩個小時，直到樓裏傳來了喧嘩聲，整個寢室還是空無一人。
    無聊的等待消磨意誌，屋內悶熱，汗水貼在皮膚的表麵蒸發殆盡。
    他忽然意識到什麼，手忙腳亂的去翻IPAD，隔如此久了，屏幕早就漆黑一片，找不出什麼蛛絲馬跡，隻能倒映出他蒼白的臉。
    難道趙旭光發現了什麼，告訴了劉念和鄭亮？
    李亦白抖了抖，掏出手機想去撥劉念的電話，電話簿裏隻存了寥寥數人，很快就翻到了那一行，可手指卻遲疑著沒有觸碰。
    如果知道了，那麼現在打過去，能說什麼可以挽回他們才幾日的脆弱友情？
    又能說什麼，才可以解釋自己雖然叫“白”實則肮髒的心？
    如此一個念頭在心中顛來倒去的想，食指按在屏幕上漫無目的的滑動，任它明了又滅。
    黃昏過了又黑夜，風從沒關嚴實的窗戶縫裏吹進來，帶著濕與人間煙火氣，將人推醒。
    李亦白猛然抬起頭，眼中燙的發亮。
    他在手機上迅速搜索著這座城市裏最出名的性別酒吧，連寢室鑰匙都沒帶就出了門。
    一路上渾渾噩噩的，連自己怎麼出的校門都沒有印象，唯待坐進出租車裏，沁涼的冷意才讓人稍稍回神。
    玻璃窗外的城市燈紅酒綠、五色斑斕。
    初入夜，月色淡薄，路上行人寥寥。
    上半場的工作剛結束，下半場的生活似乎還沒有開始。
    從小被管的嚴，所有關於現實生活中的那部分信息除了網絡，隻能靠自己想象。
    鑒於這個群體在社會裏的地位，他心目中的GAYBAR似乎是巷尾裏昏暗的一角，肮髒、破碎，帶著一點暗紅色的痕跡，不堪入目。
    於是當車子停在一個敞亮的酒吧門口時，他久久回不過神，坐在車裏確認了兩遍地址才敢下車。
    付了錢，雖然李亦白此時麵無表情，其實心中翻江倒海的亂著，碩大的廣告牌與霓虹，照亮了一直沉默的眼。
    與在寢室裏豁出去一般的壯誌不同，此時被涼風一吹，已有些忐忑。
    他抬手推開木質的大門，裏頭濃烈的酒香夾雜著煙草味，撲鼻而來。
    與隔壁幾間群魔亂舞、音響震天很不同，這裏竟然是個清吧。
    挺大的吧台周圍三三兩兩的男女坐在一道，卡座上隻零星有客，駐唱歌手正在唱著歌，沙啞的聲音直逼心底。
    他環顧四周，隻覺得平常，又不平常——他看見了女人。
    獨自一人站在人潮裏的孤獨感又回來了，他看著裏頭暖黃的燈，有一瞬間的退縮之意，可又不甘心就如此回去，便強自鎮定，走到吧台前，挑了個角落坐了。
    酒保著一身幹練的背心襯衫，此時客少，他又麵生，主動道：“第一次來？”
    “……嗯。”
    “喝什麼？”
    “隨便吧。”李亦白突然想到什麼，補充道，“酒精少點的。”
    在酒吧工作，五花八門什麼樣的人都見過了，酒保看李亦白一個人，又拘束謹慎，便懂了。
    隻調了杯椰林飄香，遞過去。
    此酒不但酒精度低，甚至因加了椰汁而很好入口，李亦白試探著喝了一口，就將心放下了一半。
    角落的位置給他提供了必要的安全感，李亦白在確認無誤後，從褲子口袋裏摸出了手機，慢慢地輸入了一行字——
    如何在酒吧和同性暗示1的取向。
    搜索引擎下一秒就提供了數萬種答案，其中呼聲最高的：拿一根牙簽放在他麵前，如果對方收下，就說明有戲。
    牙簽……李亦白思考了一下，抬起頭，看見酒保正巧在身側，開口：“你好，請問可以給我一……十根牙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