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06.遺物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17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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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第六次回家的父親,帶來的是奶奶的死訊。
    那時樊夢憐剛升上高二,第一次離家住校。在一個天氣晴朗的下午,同學告知她老師喊她過去,她父親來了。
    父親回來說到底她還是有點喜悅的,隻是疑惑為什麼突然就回來了。午後陽光很溫暖,斜射進辦公室,照著這個瘦削的男人的褲腿,他半身在陽光,半身在陰影裏。男人衣著整齊,胡子剔的很幹淨,嘴角微抿,糾結地看著她。躊躇了幾下,父親開口說道:“夢憐,你奶奶…走了。是心梗,事情發生的很突然,我們收到消息時已經來不及了,現在帶你去見她送送她。”
    嗡……樊夢憐腦子裏重重響了一聲,然後抽離,陷入了一片壓抑寂靜的空白。她心跳加速,卻停止了思考,無法反應。
    老師說她知道了樊夢憐的家庭情況,知道和奶奶的感情深,準許她三天假回家奔喪,然後安慰了幾句,讓旁邊的課代表把她帶出去收拾東西回家了。
    路上,課代表一直在努力安慰樊夢憐。課代表說了什麼,樊夢憐是一句都沒聽清,周圍人聲太嘈雜了,震耳欲聾,他們都活在自己的世界裏,樊夢憐抬頭看了看陽光,很刺眼。她沒哭,因為她一直在恍惚遊離,一直無法接受現實。
    直到看到堂屋那口棺材。樊夢憐快步走過去,剛剛推開棺材一角看到奶奶花白的頭發,就被父親按住了:“你奶奶不會想讓你看到的,放心,她走的很體麵。”是啊,那麼溫柔的一個人,平時奶奶會處處關照自己情緒,她端莊慈祥,最後的分別時刻她肯定不想讓自己記住她死去時的樣子。她有點不知所措,趴在棺材旁呆呆看著。
    父親走了過來,輕輕拍了拍樊夢憐肩膀,說:“你收拾下奶奶的遺物吧,衣服要整理出來拿去燒掉,其他的東西你可以自己留著”,然後把她拉離棺材,帶進了隔間。
    樊夢憐家院子很大,種著一些植物,高大的隻有一棵老泡桐樹。最北是堂屋,堂屋西側隔出了最年長老人的臥室。東側的屋子住著年輕人,以前住著父親,現在住著樊夢憐。
    奶奶生前住在堂屋的隔間,環顧四周,屋內收拾的幹淨,衣物也像她生前一樣整齊。聽說是在院子裏突發心梗,被鄰居發現之後送去醫院,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奶奶房間裏的擺設很簡單,也沒有什麼多餘的東西,樊夢憐把衣服整理出來之後就轉身去自己屋子了,那裏有自己和奶奶的秘密。她剛邁出堂屋便聽到一個女人的聲音:“那些錢不能都給她,她才多大啊,辦葬禮也要花錢,遺產隻有你一個兒子應該你來分,我們也有兒子要養,你媽都沒帶過孫……”“那些都是給夢憐的,我們不……”
    進屋,關門,隔絕了外界的吵鬧。屋內陳設依舊,還是自己離開時的模樣,隻有這裏還存留著令她安心的味道。
    樊夢憐搬來板凳站上,拿下門框最高處的鑰匙,打開了房間裏的大木箱子。
    門框上是和奶奶約定藏鑰匙的地方。稍大些女孩都會覺得應該有自己的秘密,於是大箱子成了樊夢憐藏秘密的地方。後來她發現沒有什麼秘密需要背著奶奶的,鑰匙又總是搞丟,奶奶就和她約定把鑰匙放在門框上,用時便取。偶爾奶奶會買些禮物或做些東西作為驚喜鎖在箱子裏。這個大木箱是唯一儲藏珍貴物品和秘密的地方。
    大木箱子的鑰匙隻有一個,現在門框上取下的鑰匙多了個銅質的。樊夢憐打開木箱,看到箱子裏多了個精致的小木箱,銅質鑰匙就是開小木箱的。這個木箱樊夢憐很少見奶奶拿出來,她曾好奇過裏麵是什麼,隻是奶奶笑著說以後這個箱子會是她的,她能打開的時候就會知道,樊夢憐就沒再問過了。
    “所以把小木箱鎖在箱子裏,是奶奶早就預感到自己的死亡了嗎”一個念頭浮現在腦海裏“可我們什麼話都還沒說。”她打開了小木箱,想看看裏麵有什麼。
    木箱子有兩層,下層放著存折,單據,一封信;上層是奶奶一直戴著的玉鐲子,樊夢憐的長命鎖,還有一顆珍珠。看到奶奶的鐲子,她更覺得奶奶的死亡不是突然到來的了。
    樊夢憐的長命鎖是從小戴著的,裏麵有暗匣,在十二歲之前她從來不知道有暗匣,直到她十二歲生日時奶奶打開從裏麵取出一個小符咒燒掉。長命鎖設計精巧,樊夢憐知道有機關之後便經常開合暗匣玩,高中之後學校禁止戴首飾,長命鎖就被奶奶收了起來。
    關於珍珠的來曆,書信中提到,是一個信物:
    “庚子年三月,不幸重傷,得楊河縣樊吳氏所救。
    許,還一性命予樊吳氏或其後人,若有所求,風氏一族當竭力以應。如違此約,天譴地斥,風氏衰亡。
    以珍珠為憑,軸三遣一離韻,見珠即明。”
    落款是淮安風氏景雲,楊河縣是樊夢憐家鄉,奶奶本姓吳,樊吳氏是指奶奶。關於奇怪的“軸三遣一離韻”,樊夢憐也是後來才知道那是解修行家族加密信息的鑰匙。

    作者閑話:

    女主奶奶確實死了,是突然發生的死亡,隻是有預感死亡將近而已。他們修行者的誓言承諾都是會被兌現的,日後,風家的命運,就和樊夢憐去兌現承諾時風家的選擇勾連起來啦。那麼,她又是在怎樣的境遇下為了誰去兌現承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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